迷霧散盡,始見真實。
程景再一次回到了這處困住他許久的空間,然後走到了這處空間的中心,也就是原來建造木屋的地方。
在那裡,靜靜的刻畫着一個硃紅色的圖案,那個圖案與程景之前在地宮中見到的有所不同。那硃紅色的顏料之中沒有了令人作嘔的血腥氣,反而多了一絲清香,與那人身上的氣味有幾分相似。
程景心中一片明亮,這個圖案,必然是被那個人改動過的。
圖案歪歪曲曲的,但大致上與如意的形狀有幾分相似。而那個如意的把手,就指向程景的正前方。
程景看着如意指引的方向,突兀的露出了一個笑容。他把手放置在如意之上,好像要感受如意中殘留的溫度,然後他就畢身的功力集中到了手上,再那麼使勁的一按。
一股無形的波動,從程景按着如意的掌心之處擴散,震動慢慢的出現,然後越變越大,越變越大,漸漸的變成了波及到了整個空間。
迷霧散盡之後的空間依舊是一片矇昧的樣子,只不過這片矇昧中沒有了那種迷惑人心神的陰氣,也沒有了神魂被壓制的抑鬱之感。
但這片空間依然是原先的模樣,可眼下,在程景的手下,這片空間開始顯示出它原本的樣子。
天地彷彿突然一清,所有矇昧的色彩都被剝奪,而那些隱藏在角落裡的種種細節也開始出現。
程景尚且保持着半跪的姿勢,他看着這滿室的硃砂顏料,露出了一個滿足的笑容,這個笑容是爲再一次作出正確決定的自己誇讚,果然,剛剛那個如意的指引依舊是一個陷阱。
誰說如意的把手就一定是方向的指引呢?他說不定只是一個固定的符號而已啊!
同時,程景又有些無奈,他覺得他已經無法分辨那個人話語的真假了。破解幻域的指引是假的,破解空間的指引是假的,那他的那一句去主墓室見他的話又是不是真的呢?
長離端坐在主墓室中,看着程景有些鬱悶的表情,微微的挑了挑眉,誰規定他就一定要做個好人,他現在的身份可是邪祟,是程景的對立者,那他下手坑程景又有什麼不對?
四個守棺人站在牀的四角,他們眼神渾濁,看似兇惡,其實內裡一片空洞。他們以僅有的本能分辨着那位陛下的心情,感應他現在的心情似乎不錯,頓時就露出了癡癡呆呆的笑容。
對於他們而言,存在的一切意義就是守護這位陛下,現在這位陛下甦醒了過來,那他們的任務就轉化爲了完成一切着爲陛下所要做的事情。
現在陛下的心情似乎不錯,他們那僅有的本能似乎也感應到了開心是什麼感覺。
長離低聲的說了一句,“幸運的小子。”
確實,尋常人又怎麼有那份能力看破長離佈置在他面前的重重迷障,所謂的直覺,不過是生靈對於危險的本能直覺,與上天的指引罷了。
程景能夠踏出那個空間,一部分原因是他自身實力的增加,一部分原因是氣運的影響,還有一部分原因,就是長離的有意放水。
他手腕上的玉珠確實有些特殊的作用,當程景選擇的是錯的方向是,玉珠就會讓這份錯更加的擴大,當程景選擇的是正確時,玉珠就會讓這份正確變得更爲的順遂。錯上加錯,對上加對,這就是玉珠的真正作用。
用的好的時候,玉珠可以讓佩戴者錦上添花,用的不好的時候,玉珠也可以讓佩戴者雪上添霜。一題兩面,一心二用,又正好合上了,在臨行前,程景給他師傅佔的那一卦,悲喜交加。
從目前的種種看來,程景這一卦真不知道是給他師父佔的,還是給他自己佔的。
空間徹底的崩潰,程景也真正的回到了現實中,一落地,他就感覺自己頭昏腦脹,太陽穴鼓鼓的刺痛,好像有什麼東西要從中走出來。
程景知道這是因爲他神魂的力量遠遠超過了肉身的力量,以至於肉身不能再容納這麼強大的神魂。
疼痛一陣一陣的向着他的靈臺襲來,程景下意識的握緊了手腕上的玉珠,一股清涼的感覺從手腕上傳來,讓他心神一情,那種難熬的疼痛好像也消減了一些。
嗯,這串玉珠,還有另外的一個作用,那就是清心凝神。錦上添花與雪上加霜的功效只是由於長離給玉珠下了咒,而清心凝神,則是出於玉珠本身材質的功效,這兩者並不矛盾,矛盾的是將玉珠送給程景的長離。
身後突然出現了一個大活人,讓正在奮勇作戰的一行人大吃了一驚,在看到這人是程景的時候,他們眼中的驚訝就更濃了。
墓室地板坍塌,他們一行人重重地落到了這裡,還沒有反應過來,就遭到了邪祟的攻擊,猝不及防之下,有幾人甚至受了重傷。
在一陣手忙腳亂之後,他們終於緩了過來,然後就形成了一行人與邪祟作戰,令一行人療傷的輪換制度。也就是在這時,他們發現程景不見了。
他們以爲程景是落到了其他的地方,程景的師傅也想要前去尋找,可邪祟一直源源不斷的涌上來,讓他們不能踏出這個墓室分毫,程景的師傅也只能作罷。
在空間中,程景看似度過了許多年的歲月,但在現實中也不過短短三月而已,但這三月裡,邪祟的數量一直保持着巔峰的狀態,好像怎麼殺也殺不完一般,這就讓這羣人感到訝異了。
以他們的實力,尋常的邪祟奈何不了他們,這處地宮中除了那個一直沒有冒頭的大妖魔意外,其他的邪祟修爲普遍比較低下,能在他們手下走過三招的都很少。
在這樣的情況下,他們從早到晚殺掉的邪祟數量就可想而知了,而在連續三十日沒有間斷的屠殺下,邪祟的數量卻好像沒有什麼減少,那一開始這處地宮中有多少邪祟就可想而知了。
一想到外面還有層層疊疊的邪祟等着來瓜分他們這些血肉,衆人就覺得心中一寒。
程景的師傅當即走到了程景的面前,問,“徒弟,你怎麼突然出現在了這裡,我們還以爲你已經脫困了,還想着你是不是能給我們帶些救兵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