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離自然是知曉的,從踏進學校的那一刻,就知道阮長思是他的血親。
但認不認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他淡淡的瞟了一眼阮長思,“我爲什麼要知道?”
“因爲、因爲……”阮長思回答這句話,突然有些不知道該怎麼說。
如果眼前這個人是私生子也就罷了,偏偏他不是。而且認真說起來,是阮家對不起他。
他神色間突然涌上一股沮喪,“你還真不知道啊。”
隨即,他又振奮了精神,擡起眼睛,認真的注視着長離,那神光奕奕的眼中,彷彿蘊含了一顆星星,“我是你的弟弟,親弟弟,你現在知道了?”
長離神色間依然沒有變化,他淡淡的點了點頭。“哦。”
“你一點也好奇?你爲什麼不好奇?”阮長思不滿的追問。
長離沒有回答他的問題,他直接說道,“那八千塊你還打不打算還?”
“爲什麼不還?”阮長思氣惱的說道。
等等,他突然反應過來,“你爲什麼這麼在乎那八千塊?難道你就那麼缺錢,難道爸爸就是這樣對你的?”
阮長思突然對眼前這個人產生了一種同情,可是又有另外一股竊喜從心底升了起來,果然,爸爸最疼愛的還是她。
他爲自己心中升起的隱秘想法感到羞惱,所以他接下來的話語帶上了一點小心翼翼,“你真的缺錢的話,我可以將我的零花錢轉給你,不止這個月的,今後的也可以。”只要你不和我搶爸爸。
長離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不需要,你將欠款還我就好。”他自然是不缺錢的,只是不想讓人佔他的便宜而已。
阮長思看着長離的同情更深,在他看來,這個人只不過是用拒絕來維護他那可憐的自尊心,可自尊有實惠重要嗎?在他看來是沒有的,所以他篤定的說道,“等我這次回去,我就讓爸爸爲你打一筆生活費,保證不讓你的生活過得拮据。”
平心而論,阮父從來沒有在金錢上欠缺長離,他欠缺的在另外一些地方。長離用看傻子一樣的看着阮長思,“收起你那所謂的同情,我不需要。”
就在這時,收到阮長思命令的保鏢拿着八千塊現金走了過來,長離裡順手的接下,然後就往教室外走去。他不想再跟這個人多說話,說多了糾纏不清。
阮長思看這個人就這麼走了,有些不甘,他趕緊上前想要拿長離的胳膊,可長離的腳步輕輕的一轉,就成功了避過了阮長思,然後他就以一種看上去正常,實則速度極快的步伐往遠方走去。
阮長思沒有追上他,直接示意身邊的保鏢,保鏢想要上前阻攔,但一對上長離亂冷冷的目光,就感覺一股寒意從心底升起,他頓時不敢再上前,就這麼任由着長離的離去。
阮長思在身後氣急敗壞的吼道,“喂,你回來,我還沒說完。”
長離任他在身後嘶吼,腳步沒有半點的停留。少年的喉音激起了一片的飛鳥,讓校園裡響起了一陣撲騰的聲音,與樹葉翻動嘩啦啦的聲音。
最後一次全市大聯考的難度與高考相差無幾,這是一次對學生成績的真正摸底,而這次的考試,按理來說,長離應該參加。但他還是沒有參加,因爲這一次他真的身體不適,班主任雖然心有遺憾,但也不能勉強長離參加考試,也只能放任在他在家休養了。
長離一邊翻閱着近年來的高考試題,一邊編寫程序,日子過得好不快活。
再一次沒有堵到長離的阮長思氣得咬牙切齒,那個人是不想被自己堵到,所以纔不來參加考試的?他就有這麼招人嫌,明明在京市的時候,他一出場就能夠送到衆人的歡迎的。
對自己魅力產生了懷疑的小少爺將氣撒在了周圍同學的身上,讓同學們苦不堪言。而再一次有了依靠對象的喬安安卻不再若有若無的迎合阮長思,雖然她心裡對阮長思依然有一點隱秘的期待,但她再也不願意對着阮長思卑躬屈膝了。
那種將自己的自尊放在別人腳下踩的感覺,實在是太難受了,讓她恨不得將自己的記憶抹去。
阮長思也不再糾結喬安安的事情,對於他來說,喬安安已經是過去式了,沒有了閃光點的她,與那些平凡又普通的人又有什麼區別?
其實每個平凡而又普通的人都有閃光點,只不過沒有被人發現罷了。一般人看人能看得到的都是他人身上的缺點,或者是自己感興趣的點,對於那些真正的優點,他們都會下意識的忽略。
阮長思就是這樣的人。他喜歡的或許不叫做閃光點,而是他自己的興趣點,凡是讓他中意的人,那就是有優點的人。凡是被他摒棄的人,就是沒有優點的人。
高考很快就來了,長離神色篤定的坐在高考考場上,這已經是他不知道經歷過的多少次高考,雖然每一次都有不同的感受。他行雲流水的解答着試卷上的題目,彷彿這不是高考試題,而是小兒塗鴉。
兩天過去,四門考試結束。長離精氣神完好的從考場走出,周圍不時有同學上前向他詢問他的答案。如果自己的答案與他的相同,就一臉的喜色,如果自己的答案與他的,就滿臉的悲傷。
更多的學生都是一副解脫的樣子,高考已經結束了,他們再也不想討論與考試相關的事情,他們現在最應該做的事情,難道不是浪?
長離也是這樣覺得的,所以他回到了家中,又過了一段昏天黑地的生活。如果不是身體條件有限,他甚至都想直接將假期睡過去。
久違的睏倦感再一次襲擊了他,讓他只想如同小動物一般陷入冬眠。而同樣高考完畢的阮長思則是一臉疲憊的走出高考考場,他本來是不想參加高考,但既然那個人參加了,那麼他也一定要參加,他是要與那個人分個高下。
這樣幼稚的想法他家裡的人並不知道,父親對他的選擇不作表態,他的母親卻是神情莫測。家裡早就決定了將小兒子送往國外,難道就這麼一段時間,這小子就轉了心意,要留在國內讀大學?這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