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還未深,賭坊的地下刑房裡就傳來一聲聲驚懼的尖叫。
喻從詩看着那些逐漸朝她靠近的刑具,就差嚇得一佛出竅,二佛昇天,她是真沒想到,自己有一天居然會淪落到這個地步。
嗚嗚嗚,她的白馬王子呢?怎麼還不來救她?
拿着燙的通紅的烙鐵的賭坊打手可沒有什麼憐香惜玉的心思,他們老闆最近收斂了不少,不想幹逼良爲娼的勾當,省了賣身還債這個過程,但這並不意味着他們會放過來賭場鬧事的人。
他獰笑着說道:“就這點本事也敢來我們賭坊鬧事?我勸你,把欠的銀子拿出來,這件事還好了結,不然——”嘿嘿嘿的聲音滲人的慌,落在喻從詩耳中,只差沒讓她直接失禁。
悔意如同熱鍋上的油泡泡一般,咕嚕咕嚕的冒出來,然後炸成滾燙的油星子。
如果沒遇到太子就好了,她就不會因爲一時失神丟了銀子;如果沒有丟了銀子,她就不會因爲受不住誘惑,想要賭博去找賭場借錢;如果沒有向賭坊借錢,她就不會因爲還不出錢,被帶到這裡來。
都怪太子!
她放肆的尖叫,聲音卻被牢牢的困在了這個地下室中:“你敢,我是喻家大小姐,你敢動我半根手指頭,我爹不會放過你的!”
以前她最看不起那些就擡出自己老子來的人,可現在她也這麼幹了。以前看小說的時候最煩作者用主角受刑來突出主角的意志力,但現在她也懂了。
對着那些一看就滲人的慌的刑具,怎麼可能不慫,啊啊啊啊啊!
用刑的人可不管你是什麼喻家大小姐不大小姐,他將烙鐵在火上又翻了翻,然後一步步喻從詩朝靠近。
被嚇得六神無主的喻從詩眼睜睜的看着這一幕,不停的在想着該怎麼脫困,她本該疑惑這人爲什麼不通知喻家來贖她,可現在卻完全想不起來。
腦海中靈光一閃,喻從詩突然想到了什麼,然後拼命的搖晃起腳上的鈴鐺。
叮鈴鈴的聲音並不怎麼清脆,卻帶着某些獨特的頻率,瞬間就傳出了這間防守嚴密的屋子。
這是她偶然救到的江湖人送給她的,只要她搖動鈴鐺,無論她在哪裡,他都能趕到。
古代版次聲波武器——鈴鐺,功用確實不凡,在喻從詩剛剛閉上眼睛準備等死的時候,一個熟悉的人影就突然冒了出來。
嗖的一聲,比曹操還要快,一個神出鬼沒的人影就闖進了這間屋子,嘭,對喻從詩動手的人就摔到了牆上。
也算是難得了,一個低武的世界,能夠孕育出一個功效如此奇特的人才。
他一身紅衣,飄飄惚惚,恍如鬼魅,乍一看上去,還以爲是一個女鬼。
紅衣纖魅,面容冷魅,氣質妖魅,總之就是各種魅的男子一看到喻從詩的模樣,周身的冷氣就蹭蹭的往上漲,傳言中,這叫邪魅之氣。
他小心翼翼的抱起喻從詩,感覺到她全身發軟,兩股戰戰只差尿出來的時候,眉頭一皺,似乎有哪裡不對勁?
轉眼間,他就忽略了心中的那一絲異樣,抱着喻從詩,飛檐走壁的離開。
他本來以爲,他會看到一個縱然是受盡了各種屈辱,也不改驕傲本色,冷硬的面對着各種刑罰的喻從詩,沒想到他看到的是一個慫貨。
有點小失望。
不過,畢竟是他的救命恩人,他也不能不幫。雖然他本來也沒有傷多重,算不上救命之恩。
真的性命垂危,還輪到喻從詩來救?早就死得梆硬梆硬了好嗎?不過他覺得是救命之恩,那就是救命之恩。
救命之恩,難道不應該以身相許?
打扮邪魅,氣質邪魅的魔教教主思想也深深的邪魅了。
這些天,他一直跟在的喻從詩身後,這也是他能那麼快趕來的原因。
如果不是這樣,他又怎麼可能及時趕過來,光靠那破鈴鐺,喻從詩早就哪涼快死哪去了。
還在紅衣人將喻從詩帶走之後,賭坊的老闆才從另一個密室中冒了出來,錦衣華服,眉眼輕佻,正是商景。
他長長的吐出一口氣,終於把這個災星給送走了。一見到這個喻姑娘,他就右眼直跳,大麻煩,真真正正的大麻煩。
ωwш ▪T Tκan ▪℃o
不過短短的一天時間,商景查不出什麼有用的東西來,但光是盛放在他面前的密報,就可以看到喻從詩關聯着多少東西,他左也盼右眼盼,既不敢對喻從詩用刑,又不敢放了她,終於盼到有人來救了她。真是阿彌陀佛。
商人本性的商景想着自己被喻從詩坑走的那些銀子,默默的思量着,應該怎麼從喻府討回來?
喻從詩只是受到了一些驚嚇,並沒有什麼大礙。但她想起這兩天所發生的事,就不由得恨得咬牙切齒。
她決定要報仇。
眼睛一轉,看到了身邊跟着的紅衣人之後,喻從詩陡然的就有了一個計劃。
既然這個人的武功如此之好,爲何不能助她報仇?
以他的輕功,皇宮內院,想必出入自如,既如此,那入東宮,刺殺太子呢?
遭受了一點小挫折的喻從詩決定向她的拼圖之一……啊呸,是長離下手。
尚在東宮處理政務的長離似是突然感應到了什麼,然後放下筆,神情突然變得嚴肅了不少。
縱然此世並未修行,但有些本能是刻在神魂裡的,比如說,對危險的預料。
想了想這一個世界的武力上限,長離便擡了擡手,招來了東宮的守衛將軍。
然後,隨意的吩咐了幾句。
當晚,夜幕沉沉的壓了下來,一個猶如幽靈一般的身影帶着一個明顯妨礙了他動作的女子偷偷的摸進來,他正準備找到太子的所在。
可還沒等他往前走半步,周圍就忽的亮了起來,一隊隊手持弓駑的軍衛出現在他的面前,然後,刷刷刷。
千弩齊發的陣仗,管你是什麼武林高手還是還是蓋世魔頭,直接射成刺蝟。
紅衣人的眼睛猛的瞪大,身形一動,就想要躲開,可他忘了他旁邊只學了一點粗淺的武功,就想要來看熱鬧的喻從詩,被她緊緊的扒住。
他來不及去看如同八爪魚一般的,緊緊的抱住他的女人,撕裂空氣的勁弩就已經來到了他面前。
一點寒星,兩點寒星,成百上千的寒星映進他的眼瞳中,帶着死亡氣息的星子將他全身籠罩,因爲剛剛那一瞬的耽誤,他已經無法全身而退了。
一息之間,紅衣男子就已經重傷。鋒利的箭頭刺進他的身體裡,將他刺成了個刺蝟,鮮紅的血液汩汩的冒出,一擊之下,任你武功滔天的魔教教主,照樣被削掉一層皮。
一個低武的世界,又沒有護體的罡氣,怎麼可能擋得下在戰場上立得赫赫功勳的神軍弩。哪怕是有護體罡氣,都不一定攔得住。
讓你仗着自己武功高強就到處浪!
站在護衛身後的長離眼神冷漠的看着那一幕,眼底深處帶着沉沉的冷,他就算是懶得練武又怎麼樣,不照樣收拾這一羣腦子進水的貨?
站在他身後的安王一雙眼睛瞪得老大,和死魚眼珠子一樣。今日他換了個風格,穿着一身深綠色的衣裳,活像個圓滾滾的大西瓜。
他上下嘴皮子不停的碰着,過了許久才哆哆嗦嗦的說道:“皇,皇兄。”
長離轉過頭來看他,眼神中還帶着尚未散去的冷意,他道:“來看熱鬧,偷溜出來的?”
剛剛纔說禁他的足,現在就出現在這裡?
安王不敢直視長離的眼睛,低下頭小心翼翼的說道:“明日,不是說從明日纔開始嗎?”
長離可沒有說過什麼明日不明日,但他現在懶得搭理安西瓜,只道了一句:“禁足在加半個月。”就沒有再多言了。
安西瓜低低的慘叫了一聲,連那兩個人的慘狀都懶得看了。
早在對上的那些軍弩的時候,喻從詩就已經兩股戰戰,只差沒有癱軟在地上,一輪攻擊過後,被護的嚴嚴實實的喻從詩縱然沒有受到半點傷,卻也被嚇破了膽子。
她死死的低着頭,連擡起來看一眼的勇氣都沒有。
傷勢不輕的紅衣男子勉強躲過了神軍弩的第二輪攻擊,提起一口氣,避開圍攻上來的軍士,帶着喻從詩,如同被狗攆一樣的,狼狽不堪的逃走。
質地不凡的紅色衣裳,被東宮院牆旁邊的,帶這刺的花樹勾破,撕成了一條一條條,迎着夜風招展。
望着那兩個逃走的人,長離眼神平靜,語氣卻帶着些沉沉的冷:“追。”
太子遇刺,驚天大案,守衛的將軍心中一凜,領命而去。
看來,又要掀起一陣腥風血雨了。
整座皇宮都被驚動,沉痾未愈的皇帝陡然從睡夢中驚醒,在知曉究竟發生了何事之後,勃然大怒。
第二日,早已不上朝的皇帝拖着沉重的病體,再一次來到了乾元殿,對着殿下一衆沉默的臣子大發雷霆。
豈有此理,堂堂太子,國之儲君,居然在東宮之中被人行刺,真真是目無王法。
在老皇帝的暴怒之下,一衆臣子就被拖了下去。
早在昨晚,喻家就被控制了起來。喻從詩參與進刺殺太子的事件裡,怎能輕易了結?
若就那麼輕輕放過,誰還敢把皇室聞言當真?將來是不是誰想刺殺太子就刺殺太子,誰想造反就造反?
喻家,已經完了。
喻家的掌權壽安侯還在新置的外室的肚皮上抖動,就被帶着血腥之氣的軍士硬生生的扒了下來。
他還來不及斥罵,就一路被壓到了喻家,光.裸的身子上肥肉抖動,如一隻白皮的豬。
看到家中被全部趕到前院來的人之後,壽安侯勉強的忍受着羞恥,扒來了一件衣裳,擠了進去。
顧不上安撫家人,他鐵青着一張臉向控制他們的軍衛詢問,喻家究竟犯了何事,要這麼對他們。
他一顆心不規律的跳動着,冷汗一大片一大片的冒出,在得知喻從詩參與進刺殺太子的事之後,一股涼意從腳底板升上來,席捲了他的全身。
居然……敢刺殺太子?
寒意直衝天靈蓋,只差沒讓他的頭髮一根一根的立起來,喻家,真的快完了,如果這件事情屬實的話……
這一夜,整個皇城都被驚動,搖曳在夜空中的火把,照亮了一片黑暗,帶着鐵與血的火焰肆意着舔舐.着冷肅的空氣,瀰漫着血腥味的風颳進了每一個權貴的府中,讓他們坐立難安。
這是當朝第二次鬧開的刺殺事件。
第一次,發生在十二年之前,被刺客近身的老皇帝一條命差一點就丟了出去,而那一次是關皇后幫他擋了一劫,也是在那一次之後,關皇后身體越來越差,最後,駕鶴西去。
刺殺,已經成爲了老皇帝的心病,雖然他視太子爲一個合格的繼承人,而不是骨肉情深的兒子,卻也不任太子被人刺殺而置之不理。
一個一個手持玉板的官員被從朝堂上拉了下去,緋色羅袍裙上染上的污漬,深深淺淺的褶皺盪漾開來,就如同他們那一張張皺起來的老臉。
太多與喻家相關的官員被帶下去了,喻家的爵位,是祖上傳下來的,與他們家相交的人家,都是一些自開國年間就傳下來的世家。
現在一一的查過去,不只是傷了他們的顏面,也打壓了他們的勢力。
朝堂上的那些官位,可不是那麼好佔的。
就連紅衣男子所留下來的那些質地非凡的布匹,也一個一個的比對的過去,唯我獨尊的魔教教主,怎麼會用尋常的東西?
這一種獨特的布匹從銷售商到生產商,一個也沒有逃過去。
魔教名下所控制的最大的意義系列產業被一鍋端,沒有銀子,看他們怎麼敢飛天遁地,無所顧忌。
兩月時間眨眼而過,本該慢慢平息下去的事情愈演愈烈,不只是因爲太子遇刺,還因爲後來在與壽安侯府歷代交好的魏王府中查出來了與草原的密信。
通敵賣國,不只是魏王,喻家只怕也徹底完了。
尚且抱着一絲希望的壽安侯癱倒在天牢的底下,事情,怎麼突然就演化到了這一地步?
.
.
.
本書終於出現了一個掌門,感謝君臨九黎讀者的支持,本該加更,但最近精神不濟,就先欠着。
立下的flag接連被破,有些無奈。
雖然小錢錢進賬很開心,但不必勉強,讀者打賞得起作者也加更不起,就,接着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