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竹寒和凌徹對視一眼,並沒有作聲,由着老大娘領着他們進到一個收拾得還算整齊的房間之中,而後老大娘便出去給他們煮水。史楊不放心這個老大娘,尋了個藉口說出去看看,屋中只剩下顧竹寒和凌徹二人。
顧竹寒扶着凌徹坐到了牀邊,她自己則是打開窗戶往外視察情況。外面不遠處便是一處斷崖,其他地方無路可走,就算可以走的話,也必定會被敵方鎖死後路。看來他們在不知不覺之中進入對方佈下的天羅地網,若想逃脫的話,那麼只能鋌而走險。
凌徹捏了捏顧竹寒的手心,用眼神無聲問道:“你怎麼看?”
顧竹寒回望他,“有詐。”
兩人都怕隔牆有耳,不敢作聲,只能繼續用眼神對話。
凌徹輕輕點了點頭,側耳聽見有開門的聲音,看來是那對父子的其中一人出去通風報信。
“我們必須儘快逃脫。”顧竹寒“說”道。
“不急,再等一等。”凌徹看了她一眼,便不再說話,只是靠在牀上閉目養神。
顧竹寒趁着這片刻的空當,從懷中拿出金瘡藥,撒在自己傷得特別嚴重的傷口上,甫一處理完畢,史楊便端了一壺茶進來,後面依然跟着那個面無表情的老大娘。
“來來,先喝一口茶。”史楊說着已然倒了三杯茶,遞到顧竹寒和凌徹跟前。
顧竹寒和凌徹接過了茶盞,並沒有立即飲用,史楊看着他們倆戒備的神色,知道這兩個人擔心水中有毒,立即笑嘻嘻地喝了一杯給他們看。
顧竹寒看了那個老大娘一眼,說道:“大娘,我們幾人想要歇息,天也夜了,你也早點吧。”
老大娘看着那兩人捧着茶盞並不喝下去,眼神沉了沉,又聽得顧竹寒這麼下逐客令,縱使萬般不甘也要出去,她沉默地點了點頭,又看了史楊一眼,這才退出門去。
這廂老大娘前腳一走,史楊便“嘭”一聲趴在桌子上睡死了過去。
果然有詐!
凌徹和顧竹寒對望一眼,將茶盞一推,便想奪窗而逃。顧竹寒自是捨不得留史楊一人在這裡的,也沒有想過要留史楊在這裡,方纔的情況也是迫不得已,他們二人無法阻止,然而不等她扛起史楊,凌徹便擡手阻止了她,“管不了那麼多了,外面有人聲,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可是……”顧竹寒仍在猶豫。
“竹子,這是史楊的選擇,我們再不逃他的犧牲就會白費。”凌徹不由分說,抓起臉色剎那變得死白的顧竹寒便往窗外逃脫。
顧竹寒猶自不甘心,自腕下脫下梵淵給她的佛珠掛到史楊的脖子上,嘴裡唸叨一句:“史楊,希望我們在不久的將來還能見面。”
她說吧便任由凌徹牽着手逃出窗外,直往斷崖處逃。
他們二人攜手剛到斷崖,便聽見史楊所在的房間裡傳來一聲震破蒼穹的大叫:“啊——”
那叫聲是那般悽烈,悽烈到令人悚然,顧竹寒心中不忍卻又無法回頭,只因黑暗之中突然從四面八方竄出十數條黑影,向着他們的方向逐漸逼近。
“準備好了嗎?”凌徹突地在她耳邊問了一句。
“準備好了。”顧竹寒沉着點頭,凌徹當先鬆開了她的手,毫不遲疑地往斷崖下一跳,瞬間沒有了蹤影,顧竹寒看着那抹月白衣袂翩躚着消失在崖中,心中很不是滋味,她沒有作聲,隨即亦是跟着凌徹一起跳到了崖下。
呼嘯而來的疾急風聲吹得耳朵嗡嗡作響,她本以爲自己不死也會一身殘,卻不曾料想在飛身下降到半途的時候,一隻指節修長微微泛着月光冷色的手抓緊了自己的手腕,她被一道大力一拉拉進了一處山洞之中,然而山洞卻是十分之狹窄,只能並排站着兩人,連轉個身都會碰觸到對方。
顧竹寒感受到身後冰涼的體溫,那人微微帶有藥香卻又寒冷如清露的氣息鑽入鼻端,她深呼吸一口氣,整個人這才從驚亂之中回過神來,她微微側頭看了看凌徹,正發現凌徹也看着她,她甚至能感受到他脣角的笑意,染上寒涼月光,卻不讓人覺得冷。
“我還以爲你真的會跳到崖底。”顧竹寒出聲,卻發現自己的嗓子啞得很。
“怎麼會?”凌徹顯然沒有恢復體力,往日如泉水般清澈的嗓音亦有點啞,“很久以前曾經經過這一帶,命人探查這裡的地形,意外發現這裡有個小洞穴,崖底就算我們跳下去也死不了,頂多來個魚水之歡而已。”
“你說崖底之下是個湖?”顧竹寒故意忽略他話中的曖昧之意,問道。
“是啊,是個湖,一個頗大的湖。”
“那個湖通向哪裡?”顧竹寒比較關心這一點。
“我們先休息一下才說這個問題。現在來說,我們暫時是安全了,但是對方肯定會派人下去搜尋,確認我們是否死亡,是以現在下去不啻於繼續找死。”
“嗯,你說得對,好好休息一番纔是正道。”顧竹寒只覺得放在她腰間的手緊了緊,凌徹寒涼的氣息愈發地靠近自己臉側,“殿下,你似乎離我太近了。”她自顧自地扭頭,想要避開凌徹的觸碰。
凌徹並沒有太多出格的動作,只是在她臉上輕輕親了親,便將下頷擱到她的肩膀上,“如此良辰美景卻在這樣一個鬼地方,真的是一種糟蹋。”
顧竹寒一呆,這才後知後覺地發現由於洞中空間有限,他們二人此時是貼得極近,她整個人幾乎陷進了凌徹的懷裡,凌徹爲防止她下墜,又想爲她省出空間,索性兩手環住她的腰,讓她踩到自己的腳背上,這才令這個堪堪只能容兩人的小洞變得寬闊一點,然而只要其中一人的動作幅度大一點的話,定會雙雙掉進山崖無疑。
兩人透着一層薄薄的衣裳緊密貼合,顧竹寒本來就比凌徹矮了一頭,身形亦比他瘦削得多,可是他不僅雙手摟住自己貼緊自己的腰,還讓自己踩着他的腳,爲了減輕一點壓力,他甚至乎微微提起自己,是以她幾乎是整個人與凌徹在夜色之中融爲一體,而融爲一體的後果是她越來越感覺到貼緊在她大腿某處的某物逐漸變得灼熱堅硬起來。
這樣的姿勢……顧竹寒想起某些不好的聯想,臉色潮紅,幾乎想掙脫開凌徹的手,離他越遠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