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主的心一點點沉了下去,屍毒屬於陰陽玄術的範疇,他根本不懂,如何能解?難怪他剛剛用盡方法,不僅壓制不了毒性,還讓毒效發作更快更兇猛。
此時的他,連普通人都不如,被軒轅禎踩在腳下動彈不得。
軒轅禎橫眉豎眼的看着門主,“二話不說就想甩開大燕堂,你甩得掉嗎?本少主的大燕堂是你能甩開的?真是不自量力!”
他從前對這個男人有幾分肖想,如今看着這張滿臉黑血的模樣,只覺得倒盡胃口。
他踩完了門主的後背,踩得他的紅袍上滿是髒污的腳印,又去踩門主的臉,軒轅禎的力氣很大,恨不得將門主的頭踩進土裡去。
“你不是很傲嗎?很自以爲是嗎?很看不起大燕堂嗎?看看你現在這副鬼樣子,又髒又醜,被人踩成這樣都反抗不了。你有什麼資格傲?有什麼資格看不起本少主?”
軒轅禎挑着眉瞪着眼說道,囂張得不得了,門主想去掰開他的腳,卻撼動不了他的分毫。
木大師神色一動,似乎想對付門主,軒轅禎打了個手勢。“用不着你,本少主自己來!”
他說着,放開門主,圍着門主轉圈,眼神邪惡,似乎在思考怎麼折磨他。
“少主。他剛剛發送了信號,萬一有人來救他……”
軒轅禎冷冷的瞪了木大師一眼,木大師頓了頓,才繼續說道,“還請少主儘快解決門主!以免夜長夢多!”
“他中了劇毒,又中了屍毒。哪裡還活得成?”
軒轅禎高高擡着下巴,很倨傲的說道,木大師還要再勸說幾句,軒轅禎滿臉不耐煩的說道,“行了!本少主知道了!囉嗦!”
木大師只得放棄勸說,軒轅禎直勾勾的盯着門主,邪惡的眼神漸漸變得猥瑣,看見他這個眼神,門主突然想到一事,心都涼了,“你想做什麼?”
“本少主恩怨分明,別人對本少主做過什麼,本少主會雙倍的還給他!門主該不會中毒中得腦袋失憶,忘了對本少主做過什麼吧?”
軒轅禎嘻嘻笑道,門主臉色煞白如紙,他怎麼會不記得他對軒轅禎做過什麼。
看見門主的臉色,軒轅禎臉上露出一絲邪惡張狂的笑來,“看來,你腦子沒問題,已經想起了一切,這樣才更有趣……”
軒轅禎說着,抓着門主的紅色衣袍用力一撕,袍子裂成兩半,露出裡面的白色長褲。
軒轅禎正要去扯褲頭,門主拼盡最後一絲力氣抓住他的手腕。
臨死之人,多少有些氣力,軒轅禎被抓得手腕生疼,看了木大師一眼,“還不幫忙?”
“少主說過要自己解決此人,不讓屬下幫忙。”
軒轅禎臉色難看得很。“之前是之前,現在是現在,你眼瞎嗎?看不見他抓着本少主不放?”
看着軒轅禎那張倨傲不屑的臉,木大師臉色變了又變,拿出一個鈴鐺搖了搖,那具行屍扭動着脖子。卡茲卡茲的響,等到扭到門主這邊,僵硬的邁開雙腿,大步走了過來,抓住門主的手腕用力一扯,咔擦一聲。門主的手骨被折斷了,兩隻手扭曲的歪在地上。
“抓着他的腳,別讓他踢到本少主!”
軒轅禎命令道,木大師又搖了搖鈴鐺,行屍走到後面,抓住門主的兩隻腳。
一番折騰,手骨又被折斷,門主已經奄奄一息,黑血流得遍地都是,屍毒已經遍佈全身,哪裡還能反抗得了。
若不是硬撐着一口氣,不肯就此死去,門主說不定已經死了。
軒轅禎看着一動不動的門主,得意的低笑兩聲,便要去扯門主的褲子,手剛碰到門主,眼前寒光一閃,軒轅禎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木大師推開,一支寒光閃爍的匕首正插在軒轅禎剛剛蹲着的地方,若不是木大師出手及時,恐怕軒轅禎的腦門上已經中刀了。
“想碰朕的人,問過朕嗎?”
凜然威嚴的聲音響起,鳳瑾的身影輕飄飄落了下來。沈文卿和齊澈緊隨其後落地。
看見奄奄一息,只剩一口氣的門主,鳳瑾臉色有些難看,她並沒有看見信號,而是沈文卿和齊澈看見的,她昨晚睡得不好,信號發出的時候,她還沒醒,沈文卿也許是不願吵醒她,也許是不願她和門主有過多交集,將此事瞞了下來。
若不是當時在軍營外面巡視軍隊的齊澈看見信號,以爲是敵軍來襲的信號。趕來告訴鳳瑾,也許鳳瑾根本就不知道門主發出了求救信號。
即便她一路用了輕功,但依然晚了一步。
“我就知道你會來,我就知道……”
黑血模糊了眼睛,毒液攻心,門主已經看不清眼前的一切,鳳瑾蹲下身,扶他起身。
軒轅禎和木大師相視一眼,立即轉身就跑,沈文卿和齊澈立即追了上去。
無人注意到,木大師並沒有帶走那具行屍,那具行屍就一動不動站在幾步遠的地方。
“朕帶你回去。劉太醫會解你的毒的……”
“木大師說是屍毒,劉太醫如何會解?陛下不必安慰我了……”
門主的眼睛仍在汩汩冒着黑血,他看不見鳳瑾的眉心擰成了川字。
屍毒,若是她沒有懷孕,也不是解不了。
可是,上一次門主用攝魂術迷惑她,她反過來用攝魂術反制門主,誰知事後身子便有些不舒服了,身體裡的鬼氣也不知怎麼回事,變得不安分,差點壓不住。
屍毒比攝魂術狠毒,解屍毒的過程裡稍有不慎。便會自己也染上屍毒,若是從前的她自然不怕,可她現在肚子裡有皇兒,皇兒只是個胎兒,對屍毒毫無抵抗力。
“你先別說話,朕帶你回去再說。”
鳳瑾說着,就要扶門主離開,門主死死抓着她的衣袖,他知道自己大限將至,他能感覺得到,毒已經侵襲了五臟六腑,奇經八脈,快蔓延到他的腦子了,若是平常人,早已撐不住死掉,可他還撐着一口氣,他還有話想對她說。
他撐不到回到軍營的那一刻了。
“若是沒有無名,你會愛我嗎?”
門主的聲音虛弱得像被風一吹就散,鳳瑾已經能感覺到他的生機消散了大半,只剩下最後一絲微弱的火苗在微微顫抖,搖曳。
門主在等着她的答案,昔日流光瀲灩,光華流轉的桃花眼,已經被黑血淹沒,他看不見她,很快,他的耳朵也快要聽不見了,他的舌頭也快要說不出話來。
看着這張昔日傾國傾城,顛倒衆生的臉,變成這副模樣。鳳瑾想要騙他一回讓他安心,可是她說不出口……
她想要說實話,即便沒有無名,她依然不會愛他,這樣的話她不忍心說。
“朕先帶你回去,劉太醫會治好你的……”
她知道劉太醫沒辦法解屍毒。這樣的話,她不知是安慰門主,還是自欺欺人。
鳳瑾心想,若是無名中了屍毒,她一定會不顧一切,就算失去孩子也要救他,可當中屍毒的人換成門主,她猶豫了。
“陛下不說話……我懂了。”
門主的聲音帶着笑,先是苦笑,很快便變成了妖妖嬈嬈的媚笑,妖嬈動聽,嫵媚動人,就算是變成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他依然有勾魂攝魄的魅力,單單憑了那笑聲,便讓人心裡發癢。
鳳瑾怔怔的望着門主,她知道那雙眼睛看不見了,可是她有種錯覺,他在努力的看她,似乎想把她刻進心裡去。
“我知道我會死,我逃不過去了,我不想死,我甚至想過帶着你一起死,可最後一刻我還是放棄了,我也不知道爲什麼,就是放棄了。”
他看着她,用那雙什麼也看不見的眼睛,“你不用感謝我,反正就算我想帶你一起死,也殺不了你。”
鳳瑾還在猶豫。出手救他的命,可能會失去孩子,這是她和無名唯一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