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河川猜的沒錯,此刻在明珠建材中心,袁曉剛面對這鄭長森,眼中佈滿了血絲,聲音沙啞着說道:“哥,再有500萬……不,300萬,那小子就完蛋了。”
“完蛋了?”鄭長森的脖子上青筋暴起,說道,“是你說的,他只有價值幾百萬的庫存,我看在妹妹的面子上,把錢借給你。可是說好了,只要能壟斷了空心磚市場,你就附帶利息還給長林煤業的。現在可倒好,你收購了多少磚了?2000多萬?到底什麼時候是個頭?市場上爲什麼礦海的空心磚還在源源不斷地產生?”
袁曉剛攥着拳頭,恨不得將手中的報表撕成碎片,說道:“我也不知道又是哪來的3000多萬塊磚,好像無底洞似的。不過礦海公司的廠區才幾千平米,他肯定馬上就沒貨的。如今工人馬上就要過年,加班加點的話也會引發安全生產事故。哥,你再支援……”
“不可能了!”鄭長森手一揮,說道,“我那個哥哥被趕下臺了,你認爲他會甘心?如今他可是盯緊了公司財務,大額支出弄一次還行,再動的話,董事會上他肯定會聯合其他股東反對我的。我剛當上董事長沒幾天,還是要以穩妥爲宜。”
想到鄭長林每次都在董事會上挑毛病,鄭長森覺得自己當這個董事長不自在多了。
袁曉剛在一旁說道:“哥,我知道你這個董事長當的窩囊。”
簡直是哪壺不開提哪壺,鄭長森心裡對袁曉剛這個妹夫鄙視到了極點。
鄭長森也有些無奈,說道:“長林煤業不是我一個人說了算,前期借給你的錢要儘快還。我個人借給你的,等這批磚出手後也得還我。”
“哥,如果不是你一力主張把礦海消除在萌芽狀態,我也不會成爲排頭兵的。這個時候了,最忌諱行百里而半九十,我就差那麼一點就成功了。”袁曉剛眉頭一皺,說道,“長林煤業賬上不是還有幾百萬嗎?你幫我就是幫你自己。”
“別想打那個主意!”鄭長森對這個妹夫已經生出了厭惡,李河川不過是一個小煤老闆而已,袁曉剛居然還讓他活的活蹦亂跳的,害的自己還得自掏腰包。
不過話說幾千萬的空心磚,李河川到底是怎麼造出來的?
鄭長森想不明白,不過公司的財務賬絕對不能在拆借了。
瞭解的,覺得他是在讓閒錢生錢,可不瞭解的,絕對認爲他在進行利益輸送。
袁曉剛是他的妹夫,更是鄭家人組成的合夥企業的執行事物合夥人。至於爲什麼要讓他執行,還不是因爲妹妹鄭長淼的緣故?
袁曉剛還是不死心,想到從鄭長森那裡借來的2000萬塊錢,其中有500萬還了賭博時借的高利貸,還有上千萬的利息欠款要還。原本想着這次賣磚可以賺上一筆,堵上那個窟窿的,可是市場還在流入空心磚,他根本就沒辦法賣出去!
他還是開口求道:“哥,就差300萬。你也不想看到李河川的企業死灰復燃吧?”
沒辦法,還是得求呀。高利貸的收貸人可是警告了,1000萬的欠款還不上,除夕夜就是他小弟弟的忌日。
人到中年,沒有別的愛好,也就胯下的那點玩意兒了,畢竟靠着藥還是能夠馳騁十分鐘的,真斷了,那可真是生不如死。
鄭長森搖了搖頭說道:“上次我借給你500萬,這纔沒幾天,在動用資金的話,董事會的其他董事絕對會找麻煩的。75%的贊成票,你以爲這麼好做通工作的?”
“哥!”袁曉剛急忙說道,“長林煤業本來就是鄭家的產業,其實你可以想辦法讓你的意志得到貫徹的。”
鄭長森心中一動,說道:“什麼辦法?”
“現在由股東大會決議的事項,需要有四分之三股東同意才行,這一點其實就限制了你的很多計劃。商場如戰場,商機瞬息萬變,別人一拍板就定下來的事情,你卻要先去爭取四分之三股東的同意,這本身就失去了先機。要我說,首先要修改公司章程,只要51%的股東贊成,那麼就能夠通過。”
“呃……”鄭長森當上董事長沒少許諾各個股東好處,想到要從長林煤業上獲取更多的利益,還真要在公司章程上做文章。
袁曉剛個頭不大,不過心眼子一點不比他少,既然他說出這樣的話來,還真說明這是一個辦法。
“你詳細說說。”他舔了舔嘴脣,忍不住說道。
袁曉剛伸出手指,不過說話之前還是先伸出另一個手端起茶杯喝了一杯茶,而後再次伸出手來說道:“我,不,是鄭氏煤業有限合夥企業,當然了,這家公司是我說了算,目前佔股10%。你單獨佔股22%,梧桐鎮煤炭產業基金佔股20%,這三家的股份佔據了52%,足可以決定企業的發展方向了。”
“不過梧桐鎮煤炭產業基金,那是政府出資的事業單位,他們只看是否合規的,有他自己的一套判斷標準,我們怎麼影響?”鄭長森沒有考慮鄭長林的股份,他和大哥不對付,意見肯定相左的。至於工會佔股,除非鄭長森能夠兌現任期生產經營任務。目前他還沒有突出成績,工會不一定買他的帳。
“事業單位改革。”袁曉剛微微一笑,說道,“國家的大方向在那裡,像產業基金這種單位,肯定要轉製爲企業的。你想過沒有,產業基金的總經理,原本只是一個連股級都算不上的國家公務員,一個月能有幾個錢?如果讓你面對着鉅額財富,每個月卻只有三五千元,你會不會不甘心?”
“這件事情,其實大有文章可做。不過最好的辦法就是,許給那個總經理鉅額的好處,或者遊說主管部門,產業基金總經理的待遇參照煤礦企業老總的薪資。產業基金是國家的,可是總經理的工資卻是自己的,沒人會嫌棄對自己的工資高。”
鄭長森眼睛一亮,說道:“你說的沒錯,用利益把大家捆綁到一起。那麼我可以發起臨時股東大會,將通過決議的比例從3/4降到2/3,不通過,長林煤業各項工作就會陷入停滯,必要時可以犧牲一些利益,只要通過了。以後長林煤業還不是我說了算?”
“就是嘛,哥。你比長林哥有魄力,只因爲是老二,就受到了偏見,這完全是錯誤的。長林煤業,本就應該能者居之!”袁曉剛拍了拍手,送出了一連串的馬屁,“如果不是你,我們的煤礦公司會活的這麼滋潤?”
他渾然忘了,如果不是李河川提供脫硫技術,恐怕現在的長林根本就賣不出去煤了。
鄭長森放下杯子,站起身來道:“說幹就幹,我先準備東西,摸摸底,爭取年前召開臨時股東大會,通過這項唯一的決議!”
“那……哥,300萬元的事情?”袁曉剛也站起來說道。
“不就是300萬元嗎?你把那個小三踹了,和我妹妹和好。我可以考慮!”鄭長森甩下一句話,直接走了。
“和好?”袁曉剛一下子愣在了原地,想到鄭長淼像訓狗一樣訓斥他,他心底涌起一股不甘的勁頭。
我袁曉剛不是你鄭家的倒插門女婿,憑什麼要聽你們指揮?
鄭長林不幫我,你也不幫我,我費心費力爲了你們鄭家,就不如一隻狗?
他看向明珠建材中心對面的金融大廈,想到了那幾個紋了一身嚇人圖案的催債人。
“還是想想,那1000萬怎麼還吧?”袁曉剛像一個泄氣的皮球,癱坐在了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