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長森的臉色一變,看李河川的臉色能夠判斷出來,他是鐵了心不賣的。
可是安監局的複檢肯定會來的,鄭長森之前的時候並沒有在意,不過鄭長林臨走之時告訴他,這事決定長林煤業命運的事情,讓他務必完成煤礦安全升級,否則的話長林就要葬送到他的手裡。
這時,鄭長森才知道,對煤礦公司而言,賣多少煤固然重要,但能夠安全生產更重要。
更換普通的液壓支柱倒不是不行,可是要根據支柱的樣式對煤礦進行改造,礦井中也不能進行生產,安裝期限甚至要兩三個月,根本無法解決他的麻煩。
就在這時,袁曉剛還有其他的高管開始討論李河川的液壓支柱來。
對於這種新型液壓支柱,不但可以自適應礦井,而且有數據傳感,可以快速佈置,甚至像長林煤業這樣的礦井,只需要兩三天就能安裝完。
當然了,這種液壓支柱市場造價高,鄭長森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只要是價格不高的離譜,就是上面沾了屎,他也要咬牙吃下。
商人最注重利益,別看自己和袁曉剛算計過李河川,但用的也不是陰謀,他自信,在金錢的作用下,李河川會同意的。
畢竟幾千萬的資金對誰都是很大的誘惑。
只是萬萬沒想到,李河川竟然只回答了他兩個字。
“不賣!”
一句話,將鄭長森已經準備好的諸如“兩家公司是近鄰”“之前的時候有過良好合作”“今後可以在多個方面進行深入合作”等等話語給堵在了嗓子眼。
“李總……”鄭長森的臉色不太好看,彷彿被人卡住了脖子似的。
李河川微微一笑,慢條斯理地說道:“鄭總彆着急嘛,聽我慢慢說。”
“李總你說。”鄭長森壓住了內心的躁動,盯着李河川說道。
“雖然我還有幾千根自適應性液壓支柱,不過鄭總你不知道的事,這種液壓支柱,需要進行每日巡檢,要根據傳感器數據適時進行調整的。這麼說吧,它算是一個活物,而不是一根柱子那麼簡單,需要設備維修人員詳細瞭解其參數才能保持最佳使用效果的。說明書都有一本小說的厚度,不是一兩天就能掌握的。所以,一般情況下,我會讓設備維修組的人員下礦井實時採集數據。”
“李總,我可以聘請貴公司的設備維修人員,將液壓支柱的維護一起外包給貴公司。”鄭長森急忙說道。
“我之前採購了4000根液壓支柱安置到焦煤的礦井中,並派了大量設備維修人員參與監控,焦煤集團倒也大氣,直接將整個礦井委託給我管理了。”李河川的話半真半假,他說的事情倒是真的,只是順序是先委託,後投入了液壓支柱。
鄭長森對李河川拿焦煤的煤礦做例子,心中卻是萬般不同意。
讓他把煤礦給李河川託管,他可做不到。
“李總,這件事情還務必請你幫幫忙。”事到如今,鄭長森也不得不低頭,就連話語的氣勢也弱了兩分。
李河川的公司現在可是比他還要大的,正是因爲看到礦海公司發展速度如此之快,加上對轉讓裝備公司後,裝備公司一日千里的變化,讓他產生了嫉妒心理,纔有了後來的舉報。
這時,他卻不得不低頭。
李河川搖了搖頭,心中沒有一絲憐憫。
對於鄭長森的爲人,他並不是太清楚,但是鄭長森做的事卻讓李河川反感。
商場之上,李河川如果名正言順地被打敗了,他不會有二話。可是他先是幫助長林煤業度過難關,後又接手裝備公司,這些都是鄭長森知道的,只因爲自己賺的錢多了,就被人嫉妒,這讓李河川心生警覺。
利益關乎人命,他可不想被人陰死了,還不知道。
“鄭總,不是我不賣給貴公司,實在是我自己還需要呀。”李河川雖然那樣想,但話卻沒有往死裡說,“年後我就準備開第二礦井了,而且焦煤那邊也要進行升級改造,液壓支柱要優先供給我自己的礦井的。”
李河川擺出的理由無懈可擊,就算是鄭長森也沒辦法挑毛病。
畢竟你總不能要求別人不要裝液壓支柱了,裝到我的礦井中吧?
不過鄭長森聽出來李河川話裡有個時間差了。
那是年後的事情,而且焦煤煤礦公司算什麼?那只是託管的礦井。
如果……如果自己讓李河川入股呢?
鄭長森被自己突然的想法嚇了一跳。
如果李河川入股了,那麼長林煤業就有一部分屬於李河川了,那個時候,李河川會不會優先給長林煤業的礦井安裝液壓支柱呢?
會的!只要利益足夠大,就算是殺父仇人,鄭長森覺得都能坐下來談談。
想到這裡,他迅速做出決斷:“李總,我想邀請李總入股長林煤業,成爲合作伙伴!”
李河川的心一陣猛跳,他看了一眼吳曦月,對方輕輕搖了搖頭,於是說道:“鄭總,實不相瞞,煤炭行業不景氣,如今我恨不得收縮戰線呢,讓我入股,我哪裡來的錢?”
“李總不必謙虛,我想如果可以的話,李總可以以液壓支柱等實物入股。”鄭長森說道,“2000根液壓支柱,市場價2.5萬元一根,不過李總的拿貨價應該不到2萬吧?算是4000萬,長林煤業願意轉讓13.3%的股權給李總,換取這一批液壓支柱。”
“13.3%?”李河川迅速在紙上算了一下,說道,“鄭總給自己的煤礦估值3個億,這裡外裡,等於把洗煤廠提升的估值又算進來了?”
鄭長森的煤礦公司如果沒有脫硫改造技術,估值肯定到不了3億,畢竟高硫煤礦是下一步整治的對象。
鄭長森倒是打了一個如意算盤,用脫硫後的估值來計算股份。
鄭長森聽出來李河川有心動的意思,便說道:“李總,你打算給個什麼價?”
“18%的股份。”見鄭長森想要開口拒絕,他接着說道,“後期維護保養費用按照礦海裝備的內部價進行。”
鄭長森想了一下,倒不用增發股份,完全可以遊說鄭長林出讓10%的股份,自己出讓4%,梧桐鎮產業基金出讓4%,這個難度不大。
至於工會?
工人持股,讓他們出讓股份,恐怕必須掏錢才行。
“那麼……李總,我們就是一家人了。”鄭長森伸出手來說道。
李河川微微一笑,和鄭長森的手握在一起,說道:“鄭總,希望你能夠帶領長林走出更好的未來。以後,我可是有了投票權的人呢。”
鄭長森不敢耽誤,立刻找另外兩人辦理股權轉讓事宜。
鄭長林倒沒有反對,在失去了董事長位置後,他已經想明白了,長林煤業已經脫離了他的控制。
不過對於引入李河川,他心中卻是一驚,而後又釋然了。
管那麼多幹什麼?即便爭鬥,也是鄭長森和李河川之間的事情。
梧桐鎮煤炭產業基金本來就是引導性基金,能夠推動高科技設備進入礦井提高安全係數,總經理陳易發更是樂見其成,至少在政府這塊,可以說是自己主導的,也算是一項政績。
等所有的一切都落定後,鄭長森感覺自己的心頭病終於去掉了。
他突然想起有人開玩笑的話來。
說李河川要把長林煤業挖穿?
怎麼可能,現在不是把他拉到一條船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