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這個故事並沒有動搖他的根基,相反,他因此而受利。”封渡忽然笑了,目光直視眼前的阿善,說出了一個連野史都懶得書寫的神話情結。“從前,在這座大墓還不存在時,有位美人巫女,獻上了一個精緻的魔盒,裡面裝着慾望。”
阿善聽到這裡便皺了皺眉頭,他看着面前的男人,本能的覺得封渡正在跟他開玩笑——魔盒,除卻真正出現在這個世界之上的冰心石之外,任何可以創造奇蹟的東西都只是存在於童話故事之中的。
不然如果有,他們爲什麼現在還沒有出現?
但封渡不同,他此刻好似入魔了一樣,盯着阿善的眼睛笑的詭異而陰森。“它能夠滿足任何人的任何願望,任何願望。”
“然後——”封渡突然一展手臂,像阿善展示這龐然大物。“然後吾王打開了它,之後,它便出現了,帶着數不盡的黃金與財寶,還有力量……吾王駕馭不了的力量。”
阿善一臉難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神經質一般大笑出聲的封渡,他張了張嘴,最後還是不死心的追問了一句。“據我說知,並不是這麼記載的,昇陽前王死亡主要是因爲其內的前王與其獨子的突然反目成仇,一夜之間前王便消失在了宮中,因事發突然,讓其子措不及防而導致了內政混亂,最後是從內部潰爛瓦解的——而這座大墓,則是埋骨之地,伴着它數值不清的財富。”
雖然這個解釋也相當的不具有說服力,可是相比於封渡所說的那一版,再看看自己所知的這個‘史事’就變得相當有條理性了。
可是封渡並不這樣認爲,他努力的將大笑停止,爲了阿善這句‘看似極有條理’的話——轉而看着面前的男人,如是說道:“阿善,你知道嗎?我只要天下大亂,便是我最好的好處。”
“你沒有任何的依據,除非那個你所謂的‘盒子’帶來的仇恨是對於這天下安定的否定,否則這天下大亂,你得不到任何東西……昇陽還是昇陽,而圖卡還是圖卡,圖卡贏不了昇陽國,無論如何,他都是必敗無疑的。”阿善眉頭縮緊,他看着面前的阿善,上前一步問道。“圖卡在邊境已經存在了許久,圖卡人適應了這種環境,我不認爲一定要進入昇陽才能夠擁有更好的明天,我不同意戰爭……我……”
“所以你還是阿善,你只是一直都知道一些事情,而這些事情你爲什麼不願意讓燕萌知道?”封渡挑了挑眉頭,試圖去讓阿善解釋自己爲什麼會一覺醒來性情大變的原因。
但是阿善卻只是搖了搖頭,不怎麼想回答這個問題。
就在阿善試圖再問出一些東西時,站在他對面的、彷彿一直都不會離開的封渡卻動了,他目光一動不動的盯着遠處漆黑的牆面良久,留下了一句話,轉身消失在了黑暗之中,沒了身影。
“這所大墓的確屬於你,但是其中……現在所蘊含的東西已經不是你所能夠窺探的了,想活命的話,儘早出去吧。”
“等下!”
封渡聽得雲裡霧裡,卻又見這個喜怒無常、簡直堪稱神經的阿善也只留了一句更加莫名其妙的話語便準備離開,更是氣惱不已,可是還沒等封渡說些什麼,阿善便搶先開了口。
“有人來了。”
阿善眯了眯眼睛,他突兀地轉身將還在沉睡中的燕萌抱在了懷裡,大步離開了原地,帶着燕萌便走向了另一個方向——詭異的是,隨着阿善的前行,那本該是一堵牆的地方,出現了一扇金碧輝煌的大門。
那是一個入口,封渡眉頭一皺,他想要上前的時候卻發現他被困在了原地,被一種不知名的力量束縛住,令他動態不得,封渡眉頭緊鎖,只得在後面高喊一聲:“你要去什麼地方?”
而阿善並沒有回答封渡的問題,只留給了這個男人一個瀟灑的背影,轉身便沒入了那扇大門之中沒了身影,直到後來,連腳步聲也聽不見了。
封渡看着阿善轉身離去的背影,被忽視了的感覺讓封渡沉下了臉色,不過在昏暗的燈光下並不能看出來——但顯而易見,他心情很糟糕。
作爲曾經在這裡的死去與重生的人,他自然是很想早日離開這該死的地方,可是這深埋在大漠黃沙下一直披着神秘面紗的神宮卻不是自己一個人能夠走出去的,而方纔離去的阿善很顯然知道出去的路……他的變化明顯的令人不得不去懷疑所有的事情。
甚至說包括他從前認識的那個阿善,到底是不是真正的阿善一樣——不過目前爲止?對於阿善對待封渡的態度來看,有一個事情是很明顯的,那就是這個阿善不打算告訴自己出路,甚至連帶上自己也不願。
這不是好事,這非常糟糕,阿善離開的原因是因爲他察覺到了‘有人來了’?或許這種可能要很高,但是……阿善既然要離開,那麼這個人無外乎兩點:
第一,他抱有敵意,並且阿善無法應對。那麼如果是這樣,封渡一定是也要離開這裡的,方纔阿善只用了一擊便將燕萌擊倒來看,雖然也有一些湊巧在其中,但是不可避免的,阿善的確擁有一定的實力——至少目前爲止,封渡已經不能確定自己要比阿善強了。
“沒事……封渡,你現在還不能動,那麼就把事情往好了想一想。”封渡深吸了一口氣,開始思索第二種可能。
第二種可能就要相對和諧一些了。
這種人可能是阿善不願意面對的人,那麼……阿善不願意面對的人有太多了,但是介於阿善的交際圈來看,這種不願意面對的人和自己一般都是無冤無仇的,那麼或許自己是安全的?
“這樣就是最好的結局了,那麼到底是誰呢……”封渡揣度着,同時他發現隨着時間的推移,束縛在他腳上的力量也開始慢慢減弱,最後,他能動了。
但是封渡還沒有來得及高興,便聽見了另外的聲音從他身後傳了過來——封渡瞳孔一縮,只感覺心臟也漏跳了一下。
——“封渡,你在自言自語些什麼呢?”
——“……”
因爲這個聲音他認識,好消息是這個聲音他認識,而且他還不算陌生,他們之間沒什麼太大的仇恨,也沒什麼太濃的友善。
可壞消息也是這樣,他認識這個聲音的主人。
“封渡?”
“嗯?”
來人是兩個人,一高一矮的兩個身影,矮的有些瘦小,在高個的映襯下顯得更加的弱不禁風,但是封渡知道並非如所見的所見的一般……那個矮個兒的人,是一個女人。
宸星-圖卡,和九夜。
他們一定是追着阿善的腳步而來,看起來柯喀也並不是像他所表現出來的那樣信任自己的孩子——同時,也說明這個地方一定是又圖卡的‘東西’的。
而且還是好東西,但是從方纔看來,這座大墓怕是經過了另一次的革新,它會變得更加危險與未知,不過……這也何嘗不是一次機會?
封渡看着一路走來的兩個人,狡猾的眯起了眼睛,在陰影裡不出聲的笑了起來——既然她也來了,那麼有她在,出去也只是遲早的問題,現在只要搞清楚阿善到底去了哪裡,便能夠順藤摸瓜地找到這個大墓裡……阿善所謂的‘東西’了。
那麼,封渡眼珠一轉,心下的主意便定了下來——他的確想要儘早的離開這裡,但是當他看見阿善的變化與行動後,一些潛藏在他體內的因子便開始作祟起來,在把這一切都想好後,封渡便對着來人微微一笑,說着“公主,幾日不見,您別來無恙啊?”
“油嘴滑舌,封渡,你從前可不是這樣。”宸星瞥了一眼封渡,而她身旁的九夜則是一直沉默,似乎只是一個陪同而已,並不發表任何的言論。
但是封渡知道這其中一定是另有原因,九夜是柯喀最親近的人,如今他把自己的心腹干將調來給宸星保駕護航,那麼這說明什麼呢?
封渡眯了眯眼睛,他開始對於阿善是否能活着離開這裡保持曖昧的態度了,九夜一定會帶走圖卡的新王,而如今看來……這個新王是宸星更多一些。
恍惚的,封渡想起了這個大墓最開始的樣子,同樣是兩王爭奪,那麼這個故事的結局會不會如同如今一樣,柯喀的兩個孩子將在這裡有一場生死的決戰,其中勝利的人活着離開,而失敗的則永遠長眠在這裡,甚至連個名號都不會流傳下去呢?
從這點上來看,阿善必死無疑。
“可是你知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跟你弟弟呆久了,那也沒有辦法的事情,畢竟我是如此一個優秀的鐵匠,我得與時俱進,不能與你們這種故步自封的人站在同一戰線上來抵抗未來啊。”
封渡誠心誠意地對着宸星如是說道,表情之誠懇,乃宸星聞所未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