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燕萌便憑藉着自己一身的好輕功,加之冷凝宮失火一事作爲掩蓋,順利地趁後宮的警戒力量調動起來之前離開了這個帶給她無限痛苦的地方。
或許並不是全然的痛苦,但是對於燕萌來說,她離開了那裡,當她站在皇宮外空無一人且寂靜無比的土路上時,她感覺到了自由的氣息。
雖然體內的痛仍然在作祟着,但是當燕萌看着天邊的這一輪明月時,感受到的是非常舒適的風,拂過臉頰,是久違的舒適感,就像是鳥兒離開了籠子,迴歸了大自然的懷抱。
當然……除了一個在月色下緩緩而來的人影。
燕萌眯了眯眼睛,仔細辨別一番後發現了來者是誰,她後退了一步,下意識的想要躲進旁邊的草叢之中,可是來者的身份又讓她強行忍住了自己的這種想法,而磊落地站在道邊,手一伸就打算攔住對方。
“燕貴人,好巧啊,你也準備跑路麼?”
“沒事別亂叫啊,什麼燕貴人,我現在是燕萌,燕南山之女,江湖女豪傑,曾經皇上的女人,曾經,動不動啊?紀景之同志。”
沒錯,來的人正是紀景之。
“喲,好好好,那麼……燕女俠這深更半夜的是準備打家劫舍啊還是準備尋花問柳啊?”紀景之聽完笑了起啦,他一點都不介意燕萌偷偷跑出皇宮會有怎樣麻煩的後續,反而一副興致勃勃的樣子:“燕女俠所作所爲令我佩服,不知燕女俠下一步準備咋辦呢?”
“咋辦呢。涼拌吧。”燕萌嘿嘿一笑,輕身而上就坐上了紀景之的這匹強壯的黑馬上,一把摟住了紀景之的腰,壞笑道:“沒錯,我深夜準備打家劫舍,那麼打劫,紀景之,我要去邊陲,送我一程?”
“巧了,我也要去邊陲,一起呀?”紀景之笑了笑,對着燕萌這種變相投懷送抱的舉動十分之享受,笑嘻嘻地便駑馬開始了月色下的趕路,吹着夜風,甚至還有一絲小愜意。“燕女俠這是先放火後打劫?”
“沒錯,你知道的太多了,我決定到達目的地後殺人滅口。”燕萌點了點頭,說的彷彿跟真的一樣。“所以請快點抵達目的地,好讓我能更加愉快的殺你滅口,親愛的紀景之皇子殿下。”
“你就不好奇我這麼晚還出宮幹什麼麼?”紀景之萬分無奈地搖了搖頭,憑藉剛纔的對白讓他清楚的知道冷凝宮的那場火是誰放的了:縱然他最開始以爲是紀程顥的可能性更大一些,可是沒想到自己的這個哥哥到最後也沒有忍心去親手送自己母親最後一程。
——這是個很好的事情,可也是一個很壞的事情。
“我猜他幹啥?我猜猜……你肯定是要去邊陲去做點功勞來幫助自己成爲太子或者成爲皇上,總而言之你是不會放棄奪嫡的,對吧?”燕萌翻了個白眼,毫不在意地說道。
可是當她說道後面的……成爲皇上時,她看見了紀景之眼中閃爍的光芒,這令她心中一突——這個紀景之,不能是乾脆放棄了奪嫡,而是直接打算篡位吧?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怪不得人人都說奪嫡多坑爹,你說要是在多來幾個像紀景之這樣的選手,那爹不得愁死,先不用說後宮的爾虞我詐了,首先要是換我是皇帝,我乾脆就只要一個孩子,這樣還能有效避免篡位的可能性。
競爭出壓力,競爭出人才,可是競爭也出奇葩……就比如紀景之這種打算放棄奪嫡直接藉着戰亂的引子篡位的選手,肯定是一個定時**,現在就有點開始倒計時的感覺了。
“邊陲的確出事了,所以我要去那裡看看,前朝的事情都在奪嫡,弄得文武百官都無心去請示邊防的事情——畢竟燕南山將軍的威名在外,也有很多人樂於去看着你父親戰敗然後功虧一簣。”
紀景之如是說道,但是他卻也看見了正抱着他的燕萌眼神越來越詭異,終於話音落地的時候,燕萌忍不下去了:
“啥玩意?我父親去邊防駐守了??”燕萌詭異地喊道:“我父親一把年紀了你還折騰他,你說要是出了點啥事,可咋整??”
“那是老將軍,不會有問題的。”紀景之反駁道,同時他又是吆喝了一聲,馬跑的速度又快樂一些。“我們這麼快馬加鞭也得幾日的形成,就算是連夜趕路也得要幾天,勸你還是先睡一覺再說,免得等我們到了邊塞,你也垮掉了。”
“我燕萌是誰?天上地下一女俠,我能這麼弱嗎?我不能。”燕萌鼻子一翹,就自信滿滿地回道。“讓我們把話題調回源頭,邊塞那邊很亂嗎?”
“蠻夷又開始攻城了,這次聽他們說攻勢很兇,似乎是得到了誰的幫助一樣……”紀景之沉聲說着,卻也看了看天色,又說道:“你先睡吧,我們下一站的村莊離這裡不近,這條路是最快離開首都的土路,被追上來的可能性不大……”
“啥叫被追上來的可能性不大??”燕萌敏銳地捕捉到了紀景之言辭裡的不對勁,追問道:“他們追你做啥?”
“……燕萌,有些事情我們沒準能保持統一的沉默,可以嗎?”紀景之顯然不怎麼想談論這個話題,他誠懇地扭頭看向了背後的燕萌。“雖然我挺喜歡你這麼抱着我的,但是必要時候我還是覺得把你扔下去效果會更好一些。”
“不存在的,你甩不掉我了。”燕萌立刻揮了揮手,試圖讓紀景之打消這個主意。“你帶我去邊陲,那麼我就能看見我爹對吧?到時候再說吧,我就是希望你不要把麻煩帶給我爹而已。”
“那你到時候不僅會看見燕南山,還會看見你哥哥。”紀景之誠懇地說道。
燕萌聽後一翻白眼,用着調侃偏多的口氣質問道——當然,燕萌是真的不怎麼喜歡他的這種分配,但是既然已經成了事實,那也只好用調侃來損一損紀景之了:她不想再去爲此而耍心機了,自己的父親的確是國之棟樑,但要是國想要他們死,叛國對於燕萌來說也不是什麼太違背良心的問題。
畢竟若是論起來,燕萌對於這個國家是沒什麼歸屬感的,她唯一有歸屬感的也不過是她的生父生母,還有她的哥哥。
從前或許還有一個乾柔,但是在她決定離開後宮的那一刻起,她便決定將這種牽連的關係斷掉了。
畢竟牽連的東西越多,在這種動亂的時候,死的也越快,也越無法幸福起來。
燕萌從穿越到這個世界開始便做了決定,要快快樂樂的活完這一輩子,什麼勾心鬥角還是其他的事情,統統都不在亞能的計劃之中:
“……你是打算把我們一家老小都搬去前線是不是?你還想幹啥你就說吧,紀景之,你是不是看我們燕家能打想一鍋端了呀??”
“燕萌,你說你一個上天下地一女俠,怎麼就心胸這麼狹隘呢?”紀景之苦口婆心地說道:“你們這是一家國之棟樑啊……”
“棟樑個頭頭。”燕萌可不吃這一套。“你們這不就是給我們戴高帽讓我們給你出白活兒,大家說話都真摯點,少一些套路多寫真誠,對大家都好不是嗎?”
“燕萌,有時候你懟人技巧真的是十分讓人無從回饋。”紀景之頓了頓,說道。“我曾經仔仔細細地研究過爲什麼我在朝堂之上都能力戰百官而不落下風,可是一面對你我就啞口無言彷彿這輩子的書墨都白讀了……”
“那是因爲本姑娘十分優秀,讓你感覺慚愧,對不對?”燕萌搶答道,並嘿嘿一笑,對着紀景之不懷好意地掐了掐他腰間的軟肉。“是不是這樣呀,紀景之~~”
“不對,是因爲你什麼都不在乎,你可以在和別人交流的時候站在一個制高點去俯視所有人,此刻你是無敵的存在。”紀景之腰間沒什麼癢肉,反而都是些肌肉,這讓燕萌捏着有些手感不好之外,就沒別的快感了——而這也讓紀景之能夠坦然且不受外力影響地回覆道:“還有你能別試圖撓我癢癢了嗎?我真的沒有癢癢肉的。”
“切……”計劃失敗,燕萌低聲切了一下,並哼哼着撅起了嘴巴:當然,這一幕燕萌是揹着紀景之乾的,可是有些濃濃不甘味道的嘟噥又出賣了燕萌:“……這麼說也沒什麼毛病,那就這樣吧。”
不過這話倒是讓紀景之大跌眼鏡,他一個晃神,就開口驚歎道:“你還真把這話當好話聽啊燕萌??”
這種十分驚訝的口氣在一瞬間又給了燕萌無限的自信,她一瞬間就收起了所有的失落,笑嘻嘻地回答道:“那必須的,我是誰,天上地下一女俠,燕萌是也。”
“我看你是天上地下一女流氓燕萌才差不多。”紀景之搖了搖頭,決定放棄和燕萌比誰更不要臉:他從前還以爲自己身爲一個男人,臉皮怎麼說都會比燕萌厚一點……結果經過幾番比試下來,他覺得自己這輩子都別想用臉皮厚度來贏過燕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