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一朵花,愣是被她繡成了一片葉子。她還兀自沾沾自喜,得意洋洋地舉着自己繡的那片葉子,向楊嬤嬤邀功:“嬤嬤你看,這朵向日葵我繡得多好看多傳神啊。”
楊嬤嬤眯縫着老花眼,有心打擊她,故意驚訝地說道:“啊,這是向日葵嗎?我怎麼覺得像一片落葉。”
花似錦頹然地放下繡布,撅着嘴抱怨起楊嬤嬤來:“嬤嬤好生無趣,這明明是向日葵,你怎麼說成是落葉呢。”
楊嬤嬤暗自好笑,說:“好好好,大小姐說是向日葵,那便是向日葵。”
花似錦再看繡布時,不禁喪氣起來,“被你這麼一說,我真覺得越來越不像向日葵了,我要繡的是一朵花,可不是一片葉子。”
說完,她拿起剪刀來,把已經繡好的葉子從繡布剪掉了。
楊嬤嬤深感可惜,說:“剪掉它幹嗎?我覺得這片葉子其實挺好的挺傳神的!”
“再傳神也不要,我想繡的是一朵花。”花似錦執拗地說。
“哦。”楊嬤嬤不明白,她家大小姐爲何忽然發起神經來,竟然那麼執拗地要繡一朵花。
花似錦剪掉那片葉子之後,開始笨拙地繡起向日葵來。
這次她怕又繡成別的東西,特地纏住楊嬤嬤好久,讓她幫着糾錯。
可憐楊嬤嬤眼花,看東西不太清楚,還得眯縫着眼來盯着她繡向日葵。這對於楊嬤嬤來說,簡直是天大的折磨,她不止一次兩次地求饒:“大小姐,你精通醫術,已經很了不得了,爲什麼還非要來學這個東西?”
楊嬤嬤的臉上,明明寫着她的內心所想:大小姐,對於繡花,你實在是笨得可以,不學也罷。
“我就是要學!”花似錦握了握拳頭,像是偏偏要跟繡花過不去似的。
每天晚上,花似錦在自己的閨閣裡,一針一線歪歪斜斜地縫製着什麼東西?
大約半個月後,花似錦終於做成了一個繡有向日葵圖案的香囊。
她去到趙煊的書房,藉着給他送蓮子湯的時候,順便把自己繡的香囊,獻寶似的獻給了趙煊。
當然,她沒有跟趙煊說是她親手繡的,只說是她最近新得的,她借花獻佛送給他。
趙煊端詳着那個香囊,針腳歪歪斜斜的,上面的一朵花更是繡工拙劣,針腳間隔大小不一,毫無幾何美感。乍看像是向日葵,細看卻像是一片葉子。
他於是嗤地一聲笑道:“這是誰繡的呀?繡工這麼拙劣,也敢拿出來獻醜!”
花似錦臉上一黑,劈手奪過那個香囊,氣急地說:“不喜歡拉倒,還給我就可以,做什麼要誹謗那個辛苦的繡工!”
趙煊端看着她,若有所思,片刻之後,他問道:“這個醜東西是你繡的?”
花似錦火大,將那個香囊往自己袖兜裡一藏,嘴硬地自誇起來,“誰說它醜了?明明好看得很,我就很喜歡。王爺不喜歡,我自己留着。”
趙煊見她氣急敗壞並且護短的樣子,心中早就猜到了,這個香囊,肯定就是她自己繡的。不禁覺得有些好笑。
“是啊,第一眼看覺得很醜,第二眼看,就覺得繡得挺好看挺傳神的。”趙煊信口胡謅起來,一心想把她繡的那個醜得要命的香囊騙到手。
“真的?”花似錦聽了一陣欣喜,又把那個醜得要死的香囊從袖兜裡抽出來,自己左看右看,心生得意,貌似還真是挺傳神的嘛。忍不住自鳴得意起來,“想不到我做起女紅來,手藝也是槓槓的啊。”
正在自戀的時候,手中的香囊忽然沒了。
花似錦訝然地轉頭一看,那個向日葵香囊已經在趙煊的手中了。
趙煊盤弄着那個向日葵,嘴邊勾着淺笑,“原來這東西真是你親手做的?”
花似錦頭一昂,驕傲地說道:“沒錯,是屬下我做的。”
趙煊把那個香囊拿到近前,仔細地端詳了一番,卻又開啓了毒舌模式,“第三眼看,覺得香囊繡得真是醜。比之前別人送給本王的那兩個香囊醜得多了。”
花似錦一愣,這廝香囊拿到手,居然又開始毒舌了。丫的懂不懂什麼叫做尊重別人的勞動成果?
還說她的這個香囊比之前別人送給他的香囊醜多了,他指的是上官蘭的送給他,他當成寶貝一萬年不丟棄的那個吧,另一個就是單玉鳳送給他,卻被他退回去的那個吧。
哼哼,這個可惡的傢伙,居然拿她的香囊去跟上官蘭和單玉鳳的去比較,她最討厭被人拿來跟別人比較,真是孰可忍孰不可忍。
她是她,別人是別人,有什麼可比的!他竟然把她的處女作拿出來跟別人比較,這對她來說,簡直是奇恥大辱!
再者說了,據說那上官蘭是他心尖上的肉,想必那上官蘭就是繡一坨屎,在他眼裡也是最好的。
她覺得脆弱的自尊心受到了傷害,纖手向他跟前一伸,她傲慢地說:“還給我。”
趙煊大掌一合攏,把那香囊給握在手心裡,“憑什麼,你先前不是說,這是送給本王的嗎?”
“只有懂得欣賞它的人,才配擁有它。王爺不懂得它的美,送給您又有何用?還給我吧。”花似錦繼續向他伸手討要。
孰料趙煊卻把那香囊給塞進胸口處,氣定神閒地對她說:“本王說它醜,但是,本王沒有說不喜歡它!你送給本王的東西,斷沒有再要回去的道理。”
說着,趙煊睨了她一眼,清貴的眼神中,帶着難以覺察的壞笑,“你若想要回去,自己過來拿。”
花似錦咬咬牙,盯着眼前這個看似高冷的實則一肚子壞水的王爺。居然說她若想要回那個香囊,讓她自己去拿?他把她的香囊藏在胸口處,她自己去拿的話,就意味着,她要動手在他胸前摸來摸去。
虧他想得出來!
欺負她是一介女流之輩,一介封建王朝的女流之輩,不好意思也不敢幹這種主動對男人亂摸的事情是吧。
殊不知,她雖然身在古代,骨子裡卻是標準的現代女性,武裝着她頭腦的,也是根深蒂固的現代女性思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