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桓是下午來的。
對於他的到來,程宇並不感到稀奇,稀奇的是,他手裡拿着一份讓程宇感到深深不安的東西。
“這是我從局長那裡拿到的文件,程先生,我想,這也許可以成爲我們合作的基礎。”
程宇接過文件,翻開來仔細地看了一遍,頓時有些吃驚。
沈家老頭子雖然在衆人面前放了自己一馬,但是背地裡卻已經開始圍繞自己進行斬首行動了,一系列羅織起來的罪狀,包括跟軍隊騙取軍籍的事情都一一羅列在內,換句話說,這就是明白着要往死裡整程宇的節奏啊!
“我們局長已經發話了,沈家老頭兒位高權重,但也並不是完全不能抵抗,你也知道,政治上的事情往往是殺人不見血的,但是從另一方面來說,這種殺人的方式也有捉襟見肘的時候。沒有殺人工具,他就是一個擺設。”
程宇笑笑,“耿隊長是話裡有話啊?”
“張揚現在在醫院,被警察控制着,您不用這麼看着我,您放心,他很安全,警察沒有對他動用私刑,也沒有嚴刑逼供,相反,我們相處還很愉快。”
看着他輕鬆愉快的表情,程宇心裡大概能夠明白怎麼回事了。
以前耿桓發財靠的是沈放手裡的黑老大,現在黑老大被連根拔起,沈放也一命歸西,如果他還想有所政績有點兒小財發的話,就只能重新找上程宇了。
白刃是張揚的,而張揚又受到程宇的直接控制,對於擒賊先擒王這種小兒科的道理,耿桓最是明白,早已經玩兒的爐火純青,只要搞定程宇,那麼一切就都好說了。
“耿隊長的意思是……”
“梁山不是已經主動找上你了嗎?我看,您不如就直接加入他的隊伍,這樣一來,您也可以免去那沈家老頭兒的糾纏,另一方面,說到底咱們都是弱勢羣體,以後的日子還要互相照顧呢,大家彼此都行個方便,這樣不好嗎?”
說來說去還是要加入梁山的那個什麼莫名其妙的狼牙特種大隊,還是要去當個大頭兵。
程宇頓時有些泄氣的感覺,自從來了天海,似乎一直都不太順利,到頭來,還要被一個小警察威脅。
這日子過的憋屈啊!
耿桓看出了程宇眼裡的猶豫,說道,“程先生,您這次闖下的禍實在是有點兒大,天海四少被您收編了一個,被您做掉了一個,剩下的那兩個現在被家裡的長輩按在家裡不敢出門一步,都到了這步田地了,您還想怎麼樣?說句實話,天海現在已經被您踩到腳下了,過不了兩年的時間,您就是下一個謝小刀,但是成爲了地下皇帝又怎麼樣,還不是被人給做掉了,連具屍首都找不到……”
程宇眼睛裡閃過一絲寒光,“照您的話說,我最多也就只有兩年的活頭兒了?”
被程宇這一生陰沉的反問給嚇到了,耿桓急忙擺手,“程先生,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打個比方而已。現在梁山的部隊是最合適您去的地方,而且,這樣一來,既可以解決您的後顧之憂,也可以讓白刃得到進一步的發展,這是雙贏的局面啊!”
程宇揮了揮手,“耿隊長,您還是讓我先考慮一下吧,這件事情需要照顧的因素太多了。”
“那您定個時間,我需要您的快速答覆,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晚上能夠得到您的準確答覆。”
“那行,就晚上吧。到時候我去找你。”
耿桓剛準備起身要走,卻又被程宇給叫住了,“耿隊長,這不會是梁山讓您來跟我說的話吧?”
“呵呵,程先生,您想多了,這件事情是我深思熟慮之後的結果,政治和軍事對抗,後者一定輸,但是樑家的人不能以常理度之,所以,我只是給您提出了一個最穩妥的辦法而已,希望您能好好考慮。再見。”
耿桓平靜地走出了公寓的院子,但是他明顯能夠感覺到身後程宇注視自己的目光,直到轉過彎走了一段距離之後他纔敢大口地喘氣。
穿了這身*二十多年,什麼窮兇極惡的歹徒沒有見識過,大風大浪經歷的也不少了,但是面對程宇身上的這種恐怖的危機感還是第一次。
“媽的,竟然讓一個愣頭青給嚇到了,真丟臉!”
在街道的另一側,耿桓在一輛紅旗轎車面前停了下來,車窗搖下來,是一張英氣逼人的臉龐。
“樑隊長,您交代的話我都已經轉達了,至於他會怎麼……”
“辛苦了,放心,你的位置沒人能搶走,不過你可想好了,這次晉升的機會只有一次,你這次要是放棄了,以後可就沒有機會了,要不要再考慮考慮?”
耿桓笑着說道,“我這人也沒有什麼大本事,大隊長的職務已經夠了,再向上升的話只怕就吃不消了。”
“那好,這次的事情不要告訴任何人,告辭了。”
看着紅旗轎車遠去,耿桓心裡總算是舒了口氣,雖然上升的機會留給了前任隊長,但是自己也小升一級,由副隊長上升到了總隊長的位置,雖然要比辦公室的職位辛苦一些,但是這個位置上的油水有多少他可是一清二楚。
只要保住程宇,所有的好處就都是自己的。
至於沈家,不過就是憑着一個老頭子而已,總比對付梁山要省事一些。
在收到耿桓遞過來的消息之後,程宇心裡還動了幾分參軍入伍的心思,雖然早已經在燕京那邊有了軍隊裡的關係,但是在天海,特別是在碰到梁山之後,那股埋藏在骨子裡的血液再次沸騰了起來。
這跟軍銜職位沒有關係,也跟自身實力沒有多大關係,只是因爲脾性相投,而且有梁山這座大山在前,程宇總想去試一試。
這裡的世界雖然不平坦,但是要比燕京來的更刺激一些。
對於生性好動的獵豹來說,席夢思永遠都是囚籠,只有在遭受暴風雨侵襲的大草原上纔是真正的天堂。
沈家老頭兒的確沒有閒着,不僅沒有閒着,而且小動作頻頻,沈放就死在自己的眼前,雖然對他沒有一分一毫的感情,但是沈家的面子還是要維繫的,並且,沈家上上下下幾十口人都在等着自己發話,這件事情處理不好的話,只怕就會造成更大的麻煩。
“老爺,事情都已經安排妥當了,只要他一出家門,就保證他有出無回。”
老管家嚴格遵守沈家老爺子吩咐的每一件事情,給市裡的各個階層的領導都打好了招呼,並且就連掃大街的大爺大媽都全部替換掉了,爲的就是保證事情的絕對順利。
老爺子靠在椅子上低聲答應了一聲,然後走到了窗戶面前,目光深邃地看着窗外的景色,老管家看到這幅情景,自動地走出了門,不再打擾。
“程宇,我老頭子倒是要看看,你是長了三頭六臂還是有九條命,有樑家罩着你又能怎麼樣!”
沈家老頭兒不僅脾氣古怪刁鑽,而且肚量也很小,所有的小事都會放在心上,這次如此丟臉而且讓他顏面掃地的事情,一定會不惜一切代價把程宇給幹掉的。
但是沈家老頭兒的自律性也極高,他堅信這次只有一次機會,所以安排的人手如果這次不能成功的話,他在心裡告訴自己,這件事情就這樣過去了。
這次暗殺就是一場賭博,賭博的事情一次就夠了,如果還要再來幾次的話,就失去了賭博的意義了。
薑還是老的辣,沈家老頭兒就是天海市所剩不多的幾塊老薑。
果然,程宇在傍晚的時候出門了。
家裡的五個女人已經給他造成太多的煩惱了,吃過晚飯之後,程宇照例洗碗,完事之後悄悄地溜了出來,只是沒注意到,樑萌竟然悄悄地跟在了自己的身後,走出一段距離之後才發現這個小傢伙。
“你怎麼出來了?”
“嘿嘿,在家閒的無聊,所以我就出來轉轉,怎麼這麼巧,原來你也出來了?”
程宇撇撇嘴,這小丫頭臉皮比自己還要厚,說謊話都不帶臉紅的。
相比較於其他四人,這個小傢伙應該算是最讓程宇省心的了。
亞麗絲冷血,嶽浣溪高傲,杜雪恨之入骨,白素冷冰如雪,這麼一對比,程宇這才發現樑萌的好。
唉,患難之中見真情啊!
“走吧,陪我散散步,反正我一個人也挺孤單的。”
“好!”
樑萌是個吃貨,剛吃完晚飯就抱着一大包薯片在懷裡,壯觀的小胸脯鼓鼓囊囊的,那脹鼓鼓的膨化食品包裝袋反而顯得有些遜色。
程宇嚥了一口唾沫,好不容易纔把眼神從她的胸脯上轉移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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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浣溪姐姐的胸比我的大,嫂子的胸也我的大,程宇哥哥,你怎麼不看她們兩個的胸啊?如果你看的話,她們一定會好高興的。”
程宇看着樑萌一臉天真的面龐,溫和地說道,“是啊,如果我看的話,她們一定會很高興看到我死的。”
樑萌吐了吐舌頭,然後接着吃薯片,“其實我看的出來,浣溪姐姐是喜歡你的,而且……我嫂子好像也挺喜歡你的,唉,不過我哥哥就可憐了啊,還沒有結婚呢就被戴上了一頂綠油油的帽子,可憐可憐。”
程宇白了她一眼,有你這樣的妹妹,你哥哥也算是倒了大黴了,不過他心裡倒是在想,如果換做是嶽浣溪的話,不知道她會不會……
“程宇哥哥,他們好像是來找你的。”
正在出神之際,樑萌拍了拍他的肩膀,程宇一擡頭,前面站着幾個黑色的人影。
不知道什麼時候,這條街上一下變的異常安靜,很快,路燈一盞接一盞地熄滅了,道路兩旁的商店也都沒了燈光,唯一有點兒亮光的也就是天上的星星了,只可惜,一陣烏雲飄了過來,最後的一絲光線也都給遮住了。
月黑風高夜,正是殺人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