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霸,你同叫花子兩人的案子現在怎麼樣了?”許軍華問。
熊霸得意地說:“他們沒有證據,我倆就要放了。”
許軍華黯淡道:“還是你兩的命好,沒得啥事,我都戴銬子了。”
熊霸指責他:“都怪你傻氣,那麼多人在場就捅了人,捅了人還要回家去拿錢,不早點跑掉。”
許軍華說:“算了,這是命,天該滅我。熊霸,你什麼時候放?放了後到我家裡去打一轉。”
熊霸說:“肯定會去的。只是現在還不知道什麼時候出去,不過快了。上次我律師來講了,就快要放我倆出去。你在監子裡過得怎麼樣?”
熊霸問:“監子裡有沒有錢?要不要我搭兩份菜過來?”
“好啊!幫我訂只雞。”許軍華說。
“講什麼講?小心我敲你。”張老大過來阻止了他們的談話,許軍華忙躲到了牆後面。張老大命令:“還不快走。”
熊霸只好跟隨張老大離開了監門。
嚴偉問:“把他們兩個從你們團伙中劃出來另案處理,他們的案子是怎麼辦的?”
許軍華答:“熊霸剛纔講,他們倆個快要放了,找不到證據。”
嚴偉問:“他們是不是真的打死過人?”
許軍華立即警覺地答:“這我不清楚。”
嚴偉見他不肯說,便改變了問題:“他們快放了,你認爲呢?”
許軍華搖搖頭,模棱兩可地:“這個很難講。”
過了會,聽到監門口有個女聲在喊:“伍連志,監子裡有沒有書,找一本給我看看。”
監子裡是很少有女人的聲音的,大家都好奇地往監門口看。此時正是所裡面收發貨的時間,監子裡面的人乘機向所長求情,到別的監子借書、拿東西。有時是所長同意了,有時是擅自跑過去,拼闐挨所長的一頓罵。伍連志應聲走到監門口,驚喜道:“嬌妹子,是你?你要看什麼書,我找找看。”
聽到伍連志喊嬌妹子,嚴偉知道是那個經常同祁連武喊話玩笑的那個女犯。平時聽聲音挺脆、挺好聽的,心想長得一定還可以,忙將目光隨同大家向監門口望去,想看看是不是人如其聲,見識一下廬山真面目。這一看大失所望,倒盡了胃口。只見站在監門外的女人,二十二、三歲的年紀,矮矮的,在約在一米五以下,長的胖胖的,一張臉扁扁的,五官都要擠到了一堆,臉上還長了不少的粉刺。
“你快一點,所長要罵人了。”嬌妹子摧捉道。
伍連志找了本雜誌,但隔了那麼遠不遞出去:“給。”
嬌妹子說:“你遞出來。”
伍連志不肯,說:“你手伸進來拿。”
嬌妹子只好將手從小窗口伸進來,伍連志將書交到她手上的同時,抓住她的手不放,手力往裡拉,一隻手伸出去,一把就抓到了她的胸脯上,並用勁地亂揉亂搓。嬌妹子紅了臉,一璉叫痛,一邊說:“快放手,所長過來了。”
伍連志不肯放手,嘻笑着說:“嬌嬌,你那麼大的奶子,不摸不舒服吧?”
嬌妹子着急地用力往外抽手:“不騙你,所長真的來了。”
監子裡看了,都不由起鬨地笑了起來。伍連志鬆了手,嬌妹子拉出了手,紅着臉罵:“伍連志,你不是個好東西。”
伍連志淫笑着:“你又沒摸到我的,怎麼知道我的東西不好?嬌嬌,出去後我就去找你試試,保證我倆是絕配。”
“好,我等着,小心將你的兩顆鳥蛋煮來了。”嬌妹子說完就跑走了。
“伍連志,怎麼不多拖一會?我剛想也去摸一把,你就鬆手了。”許軍華懊悔地笑着說。
“你戴着銬子又不方便,那麼久都不來?”伍連志得意地打趣。
於是,他們以嬌嬌爲話題,講嬌姬嬌在外面時是如何、如何的開放,只要是在街上混的,就是做小弟的也能將她弄上牀。只要吊個泡子給她抽,就能交換。伍連志又講起九監的俞方平同她隔監調情喊的話,逗得大家捧着肚子笑。
俞方平喊:“嬌妹子,你看沒看雞公跟雞婆*,講的情話,發的感慨?”
嬌妹子喊:“俞方平,你又講鬼話了,,雞公、雞婆還有什麼情話、感慨的?”
俞方平喊:“你看到了嗎?雞婆誘惑雞公*時就喊:“過來,過來,過來。”雞公上了雞婆的身,*完就大笑感慨:“沒滴味,沒滴味。”
嬌妹子被逗得咯咯地笑:“俞方平,盡講鬼話。你幹那事有沒有味?”
俞方平就嘆息着:“上牀樂,下牀誨,又出錢,又出水。又傷身體又出鬼。”
弄得男監、女監都笑成一堆。
中午,大家都在做着彩燈的活時,聽到了監門響,伍連志說:“又來新兵了。”
嚴偉順聲向監門口看去,只見是班主任郭所長打開監門,他的後面跟着一個人。嚴偉向着那人看去,卻不是什麼新兵,而是從監子裡轉到市看守所羈押了近兩個月,名字仍掛在十監的經濟犯吳泉生。他在市看守所理了個光頭,現在齊齊地長出來不到一釐米,跟未刮的鬍子一般的深。嚴偉見是他,放下手中活,過去關心地問:“老吳,是你回來了,吃過飯沒?”
吳泉生放下手中抱着的行李鋪蓋道:“吃過了,是檢察院的人到市裡去接的,在路上吃的館子。”
“他們請我?”吳泉生不以爲是:“還不是花的我的錢。我帶了幾包煙來給大家抽。”
吳泉生說着從被子裡面,身上,還從褲衩裡摸出幾包煙,又將毛衣捲起來,在折卷的地方,衣袖裡倒出幾十根拆散了煙盒藏起來的紙菸。看來,他在市看守所學到了很多,知道能多帶些煙進監子,會令老大高興,自己的日子好過,也知道如何隱藏了。嚴偉見他變戲法似的,從身上到處往外摸煙,不由得好笑,道:“老吳,看你藏得這麼嚴實,沒得必要了。你就是明着拿進來,也沒關係。所裡已經賣煙了,不會管的。不過能帶進來也好,大家抽起來盡興。老吳,你也來一支。”
點着了火,嚴偉說:“老吳,所裡面現在開始做彩燈。你今天來,明天就會給你分任務了。先學着做,明天才曉得做,完得成任務。來,到我這來,我告訴你。”
嚴偉一邊做活,一邊問他:“老吳,在那邊過得怎麼樣,有沒有捱打?”
吳泉生答:“打倒是沒挨,那裡的一個所長,農家裡也是秀湖的。知道我從秀湖去的,對我很照顧,到監子裡去打了招呼。”
嚴偉將分好的電線交給他,又問:“那邊的情況如何,同這裡有沒有什麼不同?”
吳泉生說:“我被檢察院的人帶到那邊後,值班的所長正好是秀湖這邊的人。他問了我的情況後,就叫我放心,說我們是老鄉。他幫我選了一個監子,是他自己管的,送我進去時,向掌監的交待,講我是他的親戚。‘該怎麼做,你應該曉得。‘那掌監的對我很客氣,吃東西沒少我的份。那邊同這裡也差不多,管得還要鬆些。我老婆知道我送到那裡去後,來看我時,還見了面的。”
嚴偉問:“他們把你送過去又接回來,到底爲什麼?”
嚇倒泉生說:“我怎麼知道,估計是我的案子正在查證期間,怕在本地關係太多,走漏消息,所以要異地羈押。現在查證完了,他們準備起訴,就又將我弄回來。”
一邊幹着活,他們一邊侃着大山,慢慢地就講到了吳泉生的案子上來了。吳泉生拼命地爲自己叫着屈,不知道是真的冤屈的,還是不願意在監子裡講實話。在嚴偉的一再摧促下,吳尕生纔將他的案子的來龍去脈講了出來。
他說:“我是經得起調查的,不管講到哪裡,我都是對秀湖作出過貢獻的。對鄉鎮企業的管理來講,在秀湖我還沒服過誰的很。九五年,我還獲得過省裡面的‘優秀鄉鎮企業家‘稱號。對於企業的規劃、生產流程、銷售我都瞭如指掌。
“九五年,象山林場是屬縣裡管的。林場辦的一個水泥廠,有三百多職工,年產有三十多萬噸的普通硅酸鹽水泥,年產值三千多萬元。由於經營不善,已經處於半停工狀態。原材料採購不回,水泥賣不出去,工人已半年沒發工資了。我當時在企業辦,正準備辭職下海去。當時廣東的一傢俬營企業,聘書都來了, 我去當顧問,年薪六萬元。這在九五年算可以的了。可是縣政府卻不讓我走,要我去象山水泥廠當廠長。我當時看到象山那個樣子,說什麼也不肯去,一心要去下泫。當時韶關的一家倒閉企業,需要人去承包,我過去考察了一下,覺得條件很優惠,生產的產品也有市場,只是在銷售環節上出了問題。企業五十多名職工,負擔不重。只要注入一百萬的啓動資金,就能重新投入生產。看過了後,我覺得有搞頭,連投資的夥伴都找好了,並一起同那家企業主管單位簽了議向書,我便回來辦停薪留職手續。要是不能承包那家小企業,我就去那裡當顧問去。一年六萬元的年薪,比在這裡工作要強好幾倍。
“縣政府示同意我停薪留職,聽說要我到象山去,我就講:不同意我停薪留職,那麼我就辭職,二十多年的工齡、幹齡我都不要了,堅決要走。企業辦主任、政府辦主任、管企業的副縣長,三次到我家裡做我的工作,我都沒同意。後來,當時任縣長,現在的縣委書記朱素剛也親自到了我家裡,做我的工作。他講:老吳,你是一名共產黨員,不能光顧着爲自己着想,也要爲秀湖作些貢獻啊!對於他這些官面上的說教的,我也能同別人講出一大堆來,講得也不一定比他差。我反正就是兩個字:‘不幹’。
“後來,他沒了轍,又誠懇地對我說:‘讓你去象山,是組織上信任你,我知道你有這個能力,將象山水泥廠救活。現在水泥廠已虧損了幾百萬,工人半年都沒發過工資了,他們幾次一縣政府來上訪,要求解決他們的吃飯問題。縣政府也拿不出錢來解決。企業不能誇,三百多人要吃飯,我這個做縣長的沒有辦法。政府也想了許多辦法,都無法從根本上解決。老吳,爲了三百多人吃飯問題,你就算爲我朱素剛個人幫這個忙吧!’
“我見他講得這麼誠懇,老領導了,面子上過不去,便不顧妻子的反對答應了他。我到象山水泥廠上任時,你知道廠裡是怎樣的頭部嗎?已經拖欠了原材料款八百多萬,廠象無論如何也不肯爲我們發貨了,並且三天兩頭地過來討帳,還正準備向法院起訴,要跟我們打官司。工人半年沒發過一分錢,倉庫裡堆積的水泥都快過期了,都銷不出去。生產基本上已經停了,整個廠都處於癱瘓狀態。縣財政連五十萬元的週轉資金都拿不出來,就是這麼一個爛攤子交到了我的手中,我一時也不知道該如何着手了。
我剛剛一去,連一個合適的得力助手和能幫上忙的人都沒有,使我的工作舉步維艱。我沒有恢心,樣樣事都自己來。縣裡面好不容易給了我二十萬的資金,我又到銀行貸了八十萬。首先給職工發了兩個月的工資,就用去了五十萬。接着我又將倉庫裡積壓的水泥銷售出去,都是憑着我以前的一些客戶關係,基本上教師低價銷出去的,只得到不足一百萬的貨款,總不能看着庫存的水泥報廢吧!就用這一百五十萬來維修設備,作啓動資金。我又進行了人員調整,合併了一些部門,進行人員壓縮。三百多人壓縮到兩百多人。爲此一些暫時丟掉飯碗的人,要提着刀子來砍我。你講我愛人承受了多大的壓力啊!他們不聽我的解釋。天天到辦公室來鬧。我向他們保證,半年後讓他們回來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