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地身後是一座巨大雪峰,正是他們先前從夾縫中逃出來的那座。也就是說,他們纔剛逃出來,就被那邪書帶入了幻境中。
沒了邪氣的干擾,羅盤又恢復了作用,指針擺動幾次後,在正北方位停住。
“看來我們要找的東西,就在北方了。”
連續經歷險境,讓衆人精神有些萎靡,若是繼續走,指不定還有什麼危險等在前頭。不如好好休息,養精蓄銳。
此處地勢開闊,正好適合搭建帳篷。
玉吱吱因爲無法控制自己對香蕉的渴望而使得大家爲此遭了難,心裡非常不舒服。它還記得,在幻境裡,自己兇了吳琅,差點兒就要上爪子去撓他了。
明明吳琅對它那麼好的,還答應給他買山種香蕉!
吳琅在忙着搭帳篷,玉吱吱期期艾艾的在他身邊蹭着腳丫子,腳下那塊雪地都被它的猴腳撓出個坑來。
吳琅知道它心裡不好受,但也不能總是嬌慣着。它必須要克服香蕉對它的吸引力,不然下次沒有自己在身邊,指不定又被什麼人給坑害了。
他拿眼瞧玉吱吱蔫頭耷拉腦的下可憐樣,心裡也屬實心疼。
“哎呀,好了好了,你如今沒有法力,那邪書的邪氣你抵抗不住,這也不能全賴你。事情都過去了,大家也沒有埋怨你,你,你就別自責了吧。”
看,都這個時候了,吳琅還安慰它,吳琅真的好好的!
玉吱吱更加羞愧難當:“吳琅,我以後,我以後一定會控制自己的!”
吳琅欣慰的嘆了口氣:“你知道就好。”
玉吱吱偷瞧了吳琅好幾眼,見他利落的支起帳篷,被風吹得有些凌亂的頭髮軟趴趴的搭在腦門上,可卻是出奇的好看。
它不免有些看紅了臉。
吳琅見它還杵在那兒,以爲是怕自己又反悔了,忙說道:“你放心,答應你的事兒我一定辦到。等我幹完活,我就往家裡打電話,告訴劉叔幫我買山,都給你種上香蕉。”
玉吱吱難以置信的張大嘴巴,本以爲吳琅能原諒他就已經很難得了,沒想到,竟然還有這等福利!
吳琅看它那呆呆的樣兒,摸了摸猴頭兒,笑道:“你就這麼點兒心願,我自然會想辦法滿足的。以後只能吃我給的香蕉,記住了?”
玉吱吱瘋狂點頭,美的原地轉起了魔性的圈圈。
白楚戈這邊跟着白重九也搭好了帳篷,瞧玉吱吱美的都冒泡了,也是好笑。經了剛纔那事兒,他們幾人之間的關係,似乎更近了呢。
風誠笑眯眯的將泡好的方便麪端了過來,幾人圍坐一起,熱乎乎的吃了頓飽飯,便回到各自的帳篷裡去休息。
“……白重九,吳琅如今突破了第五重境界,那麼我呢?我如今的實力,是屬於第幾重呢?”
這個問題困擾白楚戈很久了,雖然他可以藉助轉世的力量,可在他心裡,始終有一種隱隱的擔憂。
就好似如今他的力量,根本就不是真正的屬於他。就像那漂浮在半空的圓形冰面,像是沒有地基的高樓大廈,沒有依託,沒有根基。稍有不慎,就會瞬間崩塌。
“戈戈可還記得,我曾說過。戈戈不是東陽神將,不是東離楚戈,你是白楚戈。你有自己的生活,有自己的喜好,有自己的專長。不要囿於別人給你的,而是好好利用轉世力量,再去發掘你自己真正想要的。”
白楚戈有些頹然的靠在白重九身邊:“我是不是太笨了。”
“戈戈若是笨,就不會有今天這麼大的進步了。其實戈戈已經找到了,只是你自己還沒有察覺而已。”
說着,拿起手機自拍了一張,暗戳戳的發了朋友圈,並配文:啊,戈戈主動投懷送抱呢!嘻嘻……
瞧白楚戈正沉浸在自己的悲傷中,白重九悄悄的拿過白楚戈的手機,打開朋友圈,將剛纔那張照片又發了一遍,並配文:九九的胸膛,好溫暖啊!
隔壁帳篷的吳琅剛給家裡打完電話,正刷着朋友圈呢,一下子刷到了白重九,緊挨着又刷到了白楚戈。手滑點了個贊。
復又酸不溜丟道:“成天秀恩愛!”
玉吱吱看吳琅酸酸的,想着這人剛給自己買了山,可不得好好表現。於是乎,某猴王紅着臉鑽到了吳琅懷裡,將猴頭露出來,一把抓過吳琅的手,將手機攝像頭正對他倆,催促道:“快拍照,咱們也秀恩愛。”
吳琅斜睨了身邊這毛猴兒一眼,默默的收起了手機。
神他媽秀恩愛。
正在衆人進入夢鄉之際,忽覺身下轟鳴聲滾滾如潮,好似地龍翻身。驚的白楚戈一個鯉魚打挺。
“地震了麼?”
“源頭好像是正北方向。”白重九目光幽深,自從來到這裡,他就總有一種奇怪的感覺。
好像那個地方對他有一種莫名的吸引。
“我去看看。”
吳琅幾人也被這巨大動靜驚醒,本想先找個安全地方躲一躲,卻見白重九一陣煙似的從眼前飄過,直衝着北邊兒去了。
白楚戈也緊隨其後,風一般的跑了過去。
吳琅一跺腳,將玉吱吱扛起來,又招呼了風誠緊跟了過去。
這次震動不小,他們腳下的雪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裂開了幾條縫隙,雪峰間或伴着陣陣轟鳴,是雪崩的前兆。
再這麼下去,他們遲早會被雪給埋了。
就在吳琅碎碎念保平安的時候,震顫停止了,整個世界都安靜了。
他追上了白楚戈,在他身邊站定。放眼望去,在他們面前是一個巨大的深坑。深坑中間有一個小小的單薄的身影,本就打了補丁的道袍,此刻破破爛爛的掛在身上,在他腳下是鮮紅刺目的血。
“小道士!”
玉吱吱捂着猴嘴,大眼睛裡泛着淚花兒:“小道士!”
溫良玉聽見了玉吱吱的呼喚,他勉強回過頭,蒼白的臉上掛着笑意:“別過來!”
白楚戈手裡的羅盤發出嗡嗡嗡的響聲,指針飛速擺動。
“好強大的妖氣!”
“看來蛇副處說的大妖,應該就在這裡了。”吳琅神情嚴肅。
一直沒說話的白重九,忽然擡手指了指溫良玉前面的雪山:“就在那裡,我感覺到了。”
“溫蓮玉,你果然帶了同夥!我還能再相信你什麼!哈哈哈,還能再相信你什麼!!”
略有些怨懟的聲音從雪山裡傳出,緊接着,一道虛影從皚皚白雪中顯現出來,逐漸凝成實體。
是一位很年輕的男子。
他白衣白髮,肩上披着雪白狐裘。他有着一雙赤紅的眼睛,尖尖的下巴,還有一對白色的尖尖的耳朵。
“雪狐!”
“這裡怎麼會有雪狐,聽北溟滺說,雪國附近的雪狐一族,不是早就被滅了麼?”吳琅說道。
不說還好,這話一出口,那雪狐怒氣更盛。只見他一揮手,便有無數細小冰錐朝他們襲來。
白楚戈急急使了金光護體。淡淡的金色光暈籠罩在衆人身邊,冰錐子在觸碰到金光的剎那,迅速化爲水滴,落在雪地上,又形成了細小的冰晶。
雪狐見一擊不成,冷笑一聲,只見他白皙的手上憑空出現一根冰藍色的彎弓,手指拈弓,箭弦上復又出現三根冰箭,那冰箭裹挾着呼嘯的寒風,似有無窮無盡的力量,硬生生的將白楚戈的金光護體打碎。
千鈞一髮之際,白重九身形陡然變大,一個箭步躥到前頭,將衆人護在身後,那三根冰箭直挺挺的沒入他的胸膛。
“白重九!”
白楚戈目眥欲裂,雖然知道白重九是淨水蓮化身,任何器物都無法對他造成實質性的傷害。可眼睜睜看着利箭入體,就好似是紮在自己的心尖兒上,扎的生疼。
他手拈金色花瓣,手腕一轉,金色花瓣隨風翻飛,在半空中炸裂開來,形成無數道金色利刃,帶着破空之勢攻向雪狐。
雪狐揚起脣角,五指翻飛,在胸前結了個十字印。
“冰封!”
只見他周遭的氣流翻涌,地上的冰晶被強大的氣流吸入,在他面前形成一道冰色屏障。
而白楚戈用盡力氣使出的金色利刃,卻無法衝破屏障,傷到那雪狐一絲一毫。
“你們快走,它有千年道行,妖力強橫,你們不是它的對手。”
溫良玉似是在抵抗着什麼強大壓力,只見他原本還站着的身體,此刻半跪着,他膝下的那方雪地已經陷落。足見這股壓力之強大。
“溫蓮玉,你都自身難保了,還惦記旁人,當真是俠義心腸。”雪狐話裡帶刺,冷笑一聲,再一次結出十字冰封印,將白楚戈幾人困在冰色屏障中。
這回就是想走也走不了了。
溫良玉費力的擡起頭,虛弱道:“聞人雪落,那時是我沒有保護好你,你有什麼不滿,衝我來便是。不管你怎樣對我,我都,無怨。但他們是無辜的,請你,放了他們。”
“無辜,呵呵,那我雪狐一族的族妖又何其無辜!你們憑什麼阻止我報仇,憑什麼!”
聞人雪落怒極,身體周遭隱隱有股股黑氣流竄。
溫良玉大驚:“雪落!收攝心神,不要被魔障控制!”
言畢,又念起了清心咒,淡淡的金色光芒逐漸驅散了聞人雪落周身的黑氣,而溫良玉顯然已到了極點,瘦弱的身軀搖搖欲墜,彷彿下一刻就會轟然倒地。
“溫蓮玉……”
聞人雪落恢復湛藍的雙目緊緊盯着那瘦小身影,本有些鬆動的神情在片刻的愣怔後,又恢復了冷厲。
“……白楚戈,是不是我聽錯了。那個雪狐妖叫溫道長爲溫蓮玉?”
白楚戈因爲白重九重傷昏迷,心情煩悶,並未注意到那二人的對話。可適才初到此處時,他似乎是聽見雪狐叫了一聲溫蓮玉。
溫蓮玉,雪狐妖……
白楚戈突然想起來了。當年的溫蓮玉之所以隕落,正是因爲一隻雪狐妖。難道……
溫良玉就是溫蓮玉的轉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