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沂蒙怎麼也想不通倆外甥如何到了三千里外的甘孜,孩子也說不清楚,大姐心疼手機費趕緊掛了,這邊劉沂蒙又打給劉崑崙,說孩子找到了,你不用過來了,別耽誤你的正事兒。
劉崑崙問了原委, 說這事兒離奇我得搞清楚,此時他已經到了首都機場,臨時變更航線來不及了,於是買了一張去成都的頭等艙機票,單槍匹馬殺了過去。
成都到甘孜還有一段路程,王氏財團在成都有個進藏探險的基地,常年有人值班,李明安排了一個司機開着蘭德酷路澤送劉崑崙進甘孜草原找大姐一家人。
甘孜藏族自治州位於川西高原,大姐夫的家在一片大山中,省道從家門口經過,不遠處是幾間磚石房屋的斷壁殘垣,這是以前的道班,寧瑪扎西自己建了一排現代化的房子,經營着一家四川飯館和一個小型加油站,養了三條健壯的藏獒,這裡天高地闊,空氣清新,放眼望去就是幾十公里,難怪孩子在城裡住的不習慣,在這兒接觸的是大自然,是最淳樸的人和動物,不像城裡的人那麼壞。
倆外甥都很喜歡舅舅,他們告訴舅舅,因爲被小姨冤枉了所以要回家,倆孩子決定自己走回來,丹增先帶着弟弟上了一輛公交車,開到城郊就沿着大路往太陽落山的方向走,小孩子對於距離是沒有概念的,以爲一路向西就能到,可是走了半天就忘了初心,跑到路邊一個公園玩了起來,公園裡有一架飛機,看飛機的叔叔問他們是誰家的孩子,怎麼跑到這裡來了,問清楚之後就開飛機把他們送到家來了。
劉崑崙也懵圈了,這都什麼事兒啊,公園裡的飛機,還有看飛機的叔叔,完全不符合邏輯啊,飛機只能在機場起飛,那是戒備森嚴的地方,別說小孩子了,就是大人挖空心思都溜不進去。
小孩子心智還不成熟,越問越糊塗,劉崑崙索性先不問了,大姐夫安排了酒菜,兩人一通喝,一人二斤青稞酒下去了,倒頭就睡,醒來發現手機上有幾條蘇晴發來的短信,都是噓寒問暖的,但又不像女朋友那種查崗,讓人心暖之餘還舒坦,到底是少婦啊,會疼人。
劉崑崙在這兒住了兩天,便帶着倆孩子去了成都,大姐眼淚汪汪但是非常堅決的送他們走,丹增和歐珠本來堅決不願走,聽小舅舅說去成都看飛機才改口的。
灣流已經來到成都,劉崑崙帶着倆孩子在飛機場上認飛機,這是波音那是空客,你倆是坐什麼來的呢?
丹增說我們坐的飛機很小,有兩個汽車那麼長,劉崑崙尋思這麼小的飛機是塞斯納啊,於是又拿出以前拍的塞斯納的照片給他看,丹增卻說沒有螺旋槳。
沒有螺旋槳,難不成是噴氣式飛機,劉崑崙更加疑惑了。
小舅舅帶着倆外甥飛回了近江,劉沂蒙在機場等他們,見到倆孩子先哭了一場,說姨不該冤枉你們,小孩子不記仇,當然不會再抱怨什麼,但劉崑崙卻不依不饒,說我外甥怎麼能讓人欺負了,走,小舅舅帶你們去報仇。
回去的車上,劉沂蒙說後來有個學生家長給我說了,是那個大孩子欺負別的女生,丹增雖然小但是一腔俠義,上前見義勇爲,這才發生衝突,丹增是好孩子,是男子漢。
“那個家長當時怎麼不說?”劉崑崙憤憤不平。
“那個家長的老公和大孩子的爸爸在一個單位。”劉沂蒙說,“張書記是區委副書記,那個家長是區裡的普通工作人員,官大一級壓死人,官太太更厲害,所以她不敢幫我說話。”
劉崑崙冷笑:“我倒要領教一下官威。”
他們連家都沒回,直奔課外補習班,這個補習班是一家著名的全國連鎖培訓機構,在當地頗有名氣,假期生意火爆,此時正是快下課的時間,家長們等在外面,張書記的太太也在。
劉崑崙直接找到培訓機構的負責人,把手機交給他:“你們大老闆要和你通話。”
通話結束,負責人臉色都變了,跟着劉崑崙來到教室,示意老師提前下課,家長們正要接孩子,劉崑崙大聲道:“趁着大夥兒都在,宣佈個事兒,長話短說啊,前幾天我外甥在這裡被人欺負了,對,就是你,姓張的小胖崽子。”
小胖孩跋扈慣了,衝他媽嚷道:“媽,他罵我。”
張書記夫人怒道:“你誰啊,你哪個單位的?”
劉崑崙說:“我自由職業者,沒有單位,放心,我不打人,更不打女人和小崽子,我就是宣佈個事兒,小胖子,以後你不用來上課了,你被開除了。”
張夫人一翻白眼:“憑什麼啊,你老幾啊?校長,這算怎麼回事?”
負責人陪着笑臉說:“大姐,這個真沒辦法,人家把我們全國連鎖機構都給收購了,別說開除學生了,就是辭退我,都是一句話的事兒。”
張夫人說:“喲喲喲,有錢了不起啊,有錢就爲所欲爲啊,我們還不稀罕上呢,行啊,先把學費退了。”
劉崑崙說:“沒問題,但是我想說的是,開除你兒子,不是因爲我報復,而是這小子欺負同學,這種害羣之馬留不得,大姐,我勸你好好教育一下,不然將來沒人給你養老送終,保不齊還得白髮人送黑髮人。”
這話說的誅心,張夫人大怒,但她也是有眼力價的人,劉崑崙帶了一幫隨從,那趾高氣揚的勁頭比市委書記的譜兒都大,她罵罵咧咧拉着兒子就走。
劉崑崙在背後說道:“大姐,我還沒說完呢,你男人混到副處不容易,你就低調點吧,別坑他了,我就不信你男人屁股上沒有屎,哪天招惹了不該招惹的人,一封舉報信你家就破了,弄個十年徒刑啥的,你兒子再想見爹,就是上大學之後了。”
張夫人聽到舉報信三個字,哆嗦了一下,再不敢回嘴,加快速度跑了。
搞定了此事之後,劉崑崙當即帶外甥沿着原路搜尋所謂飛機,倆孩子坐的是605路公交車,坐到西郊段店的終點站,然後沿着塵土飛揚的國道一路向西,沿途有些汽配店和物流配貨點,來往車輛多,但行人很少,也看不到有什麼公園。
“公園在那裡。”丹增指着遠處一片樹林說。
衆人尋進去,這哪是什麼公園,明明是一個烈士陵園。
這一處烈士陵園修建於八十年代初期,埋葬着三十多位犧牲在越南前線的年輕近江籍戰士,這些年中越關係緩和,而這些戰士的父母業已年老,這地兒又偏僻,所以很少有人來祭掃,年久失修成了荒廢的墓園。
但是墓園當年也曾紅火過,建有紀念碑,還有一個花崗岩的基座,上面擺着一架殘破不堪的老式戰鬥機,銀白色的鋁製機身,塗裝着紅五星和編號,機頭進去,大後掠翼,分明是一架殲六。
丹增指着飛機說:“我們是坐這個飛機回家的。”
劉崑崙心裡咯噔一下,他想到四號任務的殲六了,可是這飛機可不像是能飛的樣子啊,發動機和武器裝備都拆掉了,就是一個空殼子而已,而且基座很高,沒有梯子都爬不上去,即便是劉崑崙這樣身手的人,也得靠別人搭人梯上去。
爬上基座之後,才發現這飛機比在下面看的還要爛,座艙裡空空如也,能拆的全被拆走了,只剩下一個座椅的金屬骨架,座艙玻璃倒是完整,可是已經模糊不清,機身內部有很多腐朽的落葉,還有些積水,飛機輪子完全癟掉,打死他也不能相信,這架飛機還能飛。
但是丹增信誓旦旦的說就是這架飛機,歐珠年齡小一些,但也認真的點着頭,說我們就是坐的這個。
“把倆孩子抱上來。”劉崑崙就是不信邪,讓人把丹增和歐珠抱上來當場對峙,看到破爛的飛機,倆孩子傻眼了,然後哭了。
“不是這個,是新飛機。”丹增哭着說。
“就是新的也飛不起來了,沒有跑道啊。”劉崑崙蹲在高高的基座上,望着下面一羣人,大眼瞪小眼,一幫大人被倆孩子耍的團團轉,如果不是他倆真的神奇的快速移動到甘孜,劉崑崙一定認爲是撒謊。
但他知道丹增絕不會撒謊。
“崑崙哥,爆料給央視吧,走近科學,請他們來調查。”臧海說。
“走近科學怕是不頂事了。”劉崑崙喃喃自語,他知道孩子是不會撒謊的,雖然說話會帶有些許誇張和想當然的成分,但是大體上不會錯。
他把倆孩子抱下去,自己蹲在基座上細細觀察,忽然發現飛機的輪子處有些異樣,雖然這架殲六的引擎武備都拆掉了,但是一個幾米長的金屬殼子還是頗有些分量的,而且擺在荒郊野外的墓園裡,三米高的臺子上,不可能有人搬動它,那麼癟掉的輪子和下面的黑色痕跡並沒有嚴絲合縫的吻合,這應該怎麼解釋?
唯一的可能性就是,這架飛機被人動過。
想動飛機也不難,找一臺起重機就行,劉崑崙說你們幫我四下看看,有沒有重型輪胎或者履帶壓過的痕跡,大家找了一通,什麼都沒發現。
劉崑崙蹲在臺子上點了一支菸,想破腦袋也想不出什麼玄機。
臧海又說話了:“崑崙哥,還記得咱們小時候看的雜誌麼,飛碟探索,外星人,這事兒絕逼是外星人乾的,咱地球人幹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