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有蟑螂

脫離了李佳航,我必需要重新找一份工作,然後正兒八經地生活。最好,這一生都不要再與李佳航見面,就讓我將這段丟到記憶的角落,然後遺忘!

六月的太陽似火,裸曬在外的肌膚似乎也要燒着了。我擠上公交車,夾在人羣中呼吸着沉悶的空氣。果然,好久沒擠公交車了,裡面的氣味實在難以忍受。好不容易捱到南方人才市場,暈車得感覺久久未能消退。完了,就現在這個狀態怎麼去進行面試?我蹲坐在大廈側邊的陰涼處,待到事業心的感覺稍微退去,勉強支撐着身體往人樓人才市場走去。

待到上到六樓,暈!>_< ,招聘方基本在吃午餐。我起來得有這麼晚嗎?在六、七樓兜兜轉轉,好不容易有些符合要求的文職類工作,要麼說先把簡歷放在這裡等候通知,要麼直接說這麼晚纔來名額已滿。

第一天行動大敗而歸。中午的陽光越加毒辣,撐着傘走在太陽底下,像被剝了一層皮似的。原本想着去哪個咖啡廳裡坐一坐,但是,不行啊。想着前兩天高楓見到我帶着自卑的樣子,我的心就不可抵制地疼。高楓怎麼需要自卑?一直以來,你都是最完美的。

我在麪包店店裡買了幾塊麪包便回到租房裡,躺在牀上,穿堂風直接從窗戶吹過來,就算不開空調也是十分涼爽的。真是好舒服啊。

迷迷糊糊醒來,已經快天黑了。我揉了揉發麻的腦袋,叼着麪包打開電腦,玩《植物大戰殭屍》。玩遊戲我一向不在行,記得小時候跟發小一起玩對戰遊戲時總是輸,所以對遊戲產生一種恐懼。只是近來太過於無聊了,像這種休閒弱智的遊戲倒挺適合本人的,玩着玩着開始樂此不疲。

當我再感覺餓的時候,看一下時間竟然快凌晨一點了。啊,黑白顛倒的日子!我跳起去冰箱拿東西吃,由於眼睛盯着屏幕太久的緣故,一站起來就頭眼發黑。我閉着眼睛適應一下,再度睜開眼,嚇!好大一隻蟑螂!不對,不對,是眼睛看花了的緣故。我緊閉着雙眼,用力和開,好大一隻蟑螂正展開翅膀朝我滑翔過來。“啊——!!!”世界要末日了一般,我都忘了要如何抓狂,淒厲地尖叫着衝到沙發上,緊抱着雙腳瑟瑟發抖。

“吱呀——”一聲房門被推開的聲音,有人探頭進來說,“發生什麼事?”

即使在這種接近崩潰的時刻,可是這個聲音——這個聲音讓我彷彿從一個遠古到沒有記憶的時空里拉了回來,就像沉睡丟掉的公證因爲命運的際會而甦醒!!我把頭從膝蓋中擡起來,盯着門口站立着的高楓。我想,真是太好了,這個時候能夠見到你。沒有準備的儀式,沒有精心設計的開場白,就這樣自然地相見了。

“謝楠?”高楓訝異地看着我,眼眶裡帶着感動。

“高楓。”眼淚樸簌簌地掉下來了。太好了,真是太好了。我不知道要有什麼言語來表達,只是高興,高興高楓,你果真住在這裡。我心理既覺得激動意外又覺得理所當然。我的夢,正完整地出現在我面前。

“門,一推就開了。”高楓握着門把手撓着頭,抱歉地衝我微笑。

“啊,我忘記關門了。”

“什麼呀!”高楓坐在我旁邊,帶着依舊清爽的笑容,說,“怎麼還總是迷迷糊糊的。”我看着他依舊清爽的笑臉,有種既熟悉又親切的感覺。我知道,正是這個笑容將我們許久未見的隔閡消除殆盡。

他坐在我身旁,魄的T恤,印花的大褲衩,修長的雙腿,這個感覺,還是高中時候的大男孩。我緊張的擡眼,光看到他下巴及嘴脣,就開始緊張得不得了。我剛想把頭埋回膝蓋,發現高楓正用手指擢着我的頭,讓我感覺幸福得像做夢一樣。

我鼓起勇氣看着他,高楓就坐在我目光擡眼就見處,距離不到一公尺。他的笑容那麼清爽而又溫暖,忽閃的雙眸一如當初,明亮的就像黑夜裡的星辰。我愣愣地看着他,所有的,所有的美好都從我心底涌出來,讓我的心如少女般跳動。

“怎麼了?”高楓看見我哭,不知所措。

“好大一隻蟑螂。”

“哈哈!”高楓笑了,春風拂面般的感覺。“我以爲怎麼了,你剛纔那一叫,估計把整棟樓的人都嚇壞了。”

“對不起。”

“只是一隻蟑螂沒什麼可怕的。廣州這邊有很多的蟑螂,以後習慣了就會好的。”

高楓笑着將他的大手從我頭上移開。我悶悶地回答:“嗯。我知道。”

“沒想到你住在這,今天下午去公司的時候看着你門滑翔,這麼東西正想着是哪個冒失鬼住在這,原來是謝楠你。還真符合你的個性。”高楓他笑着,笑的每一個弧度,每一個細微的變化我都這麼靜靜地看着,生怕漏掉一個小細節。

“吶,我們以後就是鄰居了,請多多關照!”他伸出一隻手來,我木然的坐在這裡,他佯裝不高興地推了我一把,把手再伸近一點,說,“多多關照!”

我看着他的手,白皙修長。在學校的時候,他總是會有手轉筆,無聊時,思考時,總是有意無意地轉。我曾背地裡練過很多次,都沒有轉好過。我緊張地將手搭上去,心開始狂跳起來。我握着高楓的手,心想,他一定也是一樣的,一樣想用最自然的狀態消除這久違相見的陌生感。

“高楓也住在這?”我搭着高楓的手不敢緊握,因爲抓住了就不知道該要怎麼放開了。

“謝楠還是跟以前一樣呢!”高楓用左手抓着頭,笑着說,“你不應該說‘請多關照’之類的嗎?看着你似乎過得挺好,真是太好了。”

高楓他真誠地看着我,由衷地說出那句太好了。這時候感到羞愧難當、無地自容。不過,從現在開始,我真覺得過得挺好。

“高楓,水燒女孩子,你快點回來沖涼。”一個女孩的聲音從隔壁傳來。

女孩子,女孩子。猝不及防地……還有女孩子。

高楓把手抽回去,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今天,在這裡碰到你,我很高興。時間不早了,早點休息,明天還要上班呢。”

高楓他不好意思地笑了。因爲是在高中同學面前,所以不好意思,不能坦然地說出自己跟女友住在一起的事實嗎?不對,我不應該這麼自私的,高楓有他喜歡的女孩,證明他過得很幸福,這樣不是挺好嗎?

“怎麼了?”高楓坐回沙發上,看着難過的我。

他的眉目是那樣清秀,舉手投足間,依然是個大男孩。我低着頭問他。“高楓怎麼這麼晚還沒休息?”其實我想問剛纔呼喚你的那個女孩子是你女朋友嗎?

“呵呵,沒辦法呀,剛進入動漫公司沒多久,還有更多需要努力的地方。”

我驚訝地望着他。“高楓如願以償了呢!我真替你高興。”

“謝謝!”高楓帶着爽朗的笑聲走了。末了,從門口探進並頭來,說:“幫你關好門,自己別忘記反鎖哦!”

我看着他衝我笑的笑臉,手上還能感覺到他手心碰觸的溫度。這樣也好,只要能看到他笑,怎麼樣都好。就這樣默默地愛慕着他,然後還是可以出現在我的生活裡,因此,我應該感到很滿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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