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臨天這幾日很忙,總是神龍見首不見尾。
舒子非到書房找過他好幾次,每次夜都將她攔下,一貫的淡漠語氣,“王爺不在,王妃請回!”
一來二往,舒子非只要一看到夜站在書房門口,不待他出聲,就故意冷了臉,學他的口氣,“王爺不在,王妃請回!”說罷,一臉得瑟的看着夜有些尷尬的神色,咯咯直笑。
其實她知道,君臨天就在書房,只是他不願意見自己罷了。
不見就不見,她還懶得理這冷冰冰的男人呢!--若不是皇上吩咐她與他一起商討福利彩票的事,她才懶得來找他,又不只他一個人很忙,她也是很忙的好吧。
忙着賺錢,然後拿錢砸人,再然後閃人,抱個美男隱居山林。
聽說那日回來,薛神醫放言,若是君臨天再敢欺負舒子非,他就下藥讓君臨天生活不能自理。
這事兒當夜就在王府中傳開了,下人們都躲在被窩裡悄悄的議論着……
“你說這王妃使了什麼手段讓薛神醫竟然對王爺放出那樣的話?”
“吹噓拍馬屁咯,你沒見她整日裡跟在老爺子後面跑啊?”
“若老爺子整天在王爺耳邊吹風,沒準兒那破鞋還真能風光起來。”
“那你還不趕緊去巴結巴結?”
“瞧你這話說的!”
“你們別說,我覺得這王妃啊還真有點手段,你們難道沒發現,王爺現在對她的態度與她剛進府時有些不同嗎?”
“是啊是啊!我就覺得奇怪呢,照理說這宮宴啊,月妃也是可以去的,可王爺就只帶了王妃去。你們說,是不是王爺開始那啥啥啥了?”
“啥啥啥了,說話支支吾吾的,不跟你說了,明個兒還得早起呢!睡覺!”
“哼,裝!想去夢中會情郎了吧!”
……
好幾日過去了,衆人討論這事兒的激情仍然沒有消退。導致舒子非無論走到哪裡,總有視線追隨,那種感覺就好似……
“被蒼蠅盯上了!”薛神醫是這樣說的。
“你才被蒼蠅盯上了!”舒子非沒好氣的瞪一眼身後幸災樂禍的薛神醫--被蒼蠅盯上的那是屎。
一想到薛神醫將她與屎相提並論,舒子非就忍不住又掐死他的衝動。
那夜,心靈最柔軟的地方,被那一次次輕撫背的動作給感動的稀里嘩啦的。舒子非決定從此尊重這位年紀與她外公相仿的老頑童,只是……
自那以後,薛神醫每次到伊人閣,都會用憐憫的眼神瞧着舒子非,然後當她的面絮絮叨叨數落着君臨天的不是。
舒子非很想掰過薛神醫的肩膀,鄭重其事的告訴他,“你的外孫與我不過是冠有夫妻名義的陌生人而已,陌生人之間,原本就沒有什麼聯繫,那日他的離去算不上是欺負!”
只是話還沒說出口,薛神醫已是話鋒一轉,直接將矛頭對準了她,一個勁兒的拿她哭泣的事兒嘲笑她。
舒子非總算明白,有些人他根本就不值得去尊重。
這一日,天朗氣清,風和日麗,鳥語花香。
臨天閣書房門口,夜看着翩躚而來的舒子非,忍不住一陣蹙眉。
舒子非的手剛剛從衣袖裡探出個頭,夜也是立馬閃到舒子非面前,擋住她的去路。
“王爺不在,王妃請回?”舒子非脣角微挑,噙着淡淡的嘲弄。
夜有些不好意思的撇開視線,身形卻一點沒動,壯實的身子將舒子非擋了個嚴嚴實實。
“夜啊,你怎麼又臉紅了?”舒子非無辜的聳了聳間,雙手一攤,“我又沒說什麼!”
“王妃還是請回吧!?”夜雙手抱拳,臉部肌肉不停的跳動。幾日下來,他還是未習慣舒子非的調侃。
“回,當然回!”舒子非揚了揚眉,脣角笑容愈加燦爛,轉身離去,走了幾步忽得停了下來。扭頭衝着夜燦爛一笑,一瞬間似有千萬朵花齊齊開放,耀人眼目。
“你家主子回來勞煩告訴他,福彩的事兒若是他不想參與,請他自己跟皇上說一聲,免得皇上怪罪下來還說是我不得力。夜啊,到時你可得給我作證啊!我天天都爲這事兒來找你家王爺,可沒辦法,臨王是大忙人,沒空!你說我天天跑到這兒吃閉門羹,我容易嗎?”舒子非站在陽光下,微眯着眼看着夜,說的是抑揚頓挫。
“屬下定會將王妃的話告知王爺的!”夜說的很認真,就好似在承諾什麼。
“那就謝謝了。對了,我想你應該進屋看看是否發生了什麼事,月妃進去那麼久都還沒出來,一個人在裡面難保不會出什麼事!若她有個什麼,王爺回來可會責怪你的哦!”
看着夜瞬間僵硬的身軀,舒子非大笑着離去。
書房內,冥月手裡端着燕窩,站在一旁,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書桌前面色陰沉的男子。
門外的笑聲漸漸遠去,屋內靜謐的可怕。
“呼”,一聲微弱的鬆氣聲傳入了冥月的耳朵。
冥月的身子明顯愣了一下,旋即搖頭苦笑--因爲她分不清這聲音是出自門外的夜還是那端坐在書桌後的君臨天。
可是,她應該是高興的,因爲他沒有讓夜攔着她,這是否說明,自己於他是個特別的存在?
“夫君,趁熱喝了吧!你這幾天一直都在書房忙着,飯也不好好吃,就是鐵打的身子也受不了啊!”冥月緩步走到書桌前,將碗輕輕的放到君臨天手邊。
“放下,就回去吧!”君臨天懶懶的擡眼看向冥月,聲音裡透露出一絲疲憊。
“夫君看上去很累,可否要冥月爲你彈奏一曲,解解乏?”冥月仿若沒有聽見君臨天說的,期盼的詢問着君臨天--他未迎娶丞相千金前,每次到攬月樓小坐,他都要求她彈上一曲。那時他說她的琴聲可以讓他忘卻煩惱。
“不用了。我還有事要處理,你先下去吧!”君臨天的語氣很淡,但冥月依舊聽出了他言語中的不耐。
一瞬間,冥月覺的很委屈,眼眶內蓄滿了淚水,哀怨的望着君臨天。如水的秋眸掃過君臨天光潔的額頭,高挺的鼻樑,殷紅的脣瓣--他就坐在自己的面前,觸手可及。可她知道,她走不進他的心。
君臨天再次擡眸望向冥月,面色無波,卻在低頭的瞬間,眸子裡滿含了歉意。
冥月出了書房大門,眼淚止不住的流。
夜看着她悲慼戚的身影,暗自搖頭低嘆,“把一顆芳心交付給他家王爺,根本就是自討苦吃嘛!”
冥月伸手推開房門,看着屋內擺設癡癡發笑--屋內的擺設,與她在攬月樓的廂房一模一樣。
蔥白如玉的雙手輕輕撥弄着琴絃,發出陣陣嗚咽之聲。
塵兒站在外面,面露鄙夷之色--青樓妓子,怎配得上她家王爺。
當初還以爲跟了個受寵的主,可哪知王爺根本就……哎,她實在是看不明白王爺對這位月妃的態度,撲朔迷離啊!不過有一點她可以肯定,王爺從未寵幸過月妃!
屋內的琴聲漸漸高昂,隱隱含着怒氣。
“鐺”的一聲,琴絃斷裂。
冥月趴在琴上,哭得異常傷心。
她背棄了寒,難道得到的只能是這樣的結果嗎?是報應還是自己不夠努力爭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