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顏如玉走後,半響絲絲纔回過神來,視線從那掩着的房門慢慢遊離回來,莫名的心底涌出的一點失落,悲傷,俯身看見碧月仍舊抱着自己,頭埋在自己的胸前,本想推開,遲疑了一下也不曾再動作。
“你疼嗎?我給你擦藥。”說着碧月拿起顏如玉丟下的藥瓶,倒出裡面的藥,替絲絲抹着。
“你護過來作甚?她要打要殺我都不會有怨言。”碧月聽着絲絲的話,眼睛一溼,自己爲何要護她?不知,不知,不知!只是本能的就衝了過去,自己是很討厭這女人的,打心眼裡的討厭,卻又看着這般模樣,生出了些許疼惜,指尖也溫柔開來。
顏如玉漫不經心的腳步不自覺的尋到了何慶班,說是一個班底一個門面,卻只是一個大雜院,不曾破舊卻也相當不起眼,曾經自己只聽錦繡說過大概位置,如果不是門口豎着何慶班的旗子,自己也認不出竟是這裡。那旗子也一路奔波的早已破舊不堪。
門,虛掩着,用手探了一下,練功的調嗓的早已散去,星零的幾隻身影看着門口的婦人,就那穿着打扮也覺非富則貴,這裡都是窮人家出來的孩子,哪認得這等人物,想來是尋錯了地,衆人看了會也就各忙各的去了,顏如玉仔細尋着,找着,卻不曾瞥見那等熟悉,心底不禁惆悵開來,正躊躇着要不要離開,老忠正巧回來了。
“段夫人怎到了園裡,快請裡面坐。”顏如玉看見老忠,也是欣喜,點了點頭,遂與那忠叔一同進了屋,老忠忙命人沏了茶,“忠叔,錦繡可曾回來過?”那老忠方纔不在也不知錦繡已回來,只是說了句沒有,顏如玉閃爍的雙眸頓時失去了顏色,茶到了嘴邊,嘆了口氣悄然放下。錦繡,你去了哪裡?寒暄一番過後,顏如玉着實心急推脫的離開了。
約莫半個時辰,華錦繡出來了,老忠看見華錦繡頓時一怔,想着剛剛段家夫人來尋,這華老闆自己從裡廂出來了,“剛剛段夫人來過…”她來過,她來過,她是來尋自己的嗎?她還是在意自己的,沒等老忠說完,華錦繡撒開了腿跑了出去,彷彿被灌入了新的靈魂血液,全然不若剛回來那般的頹然。
如玉,如玉,你在哪裡?錦繡,錦繡,你在哪裡?兩人就這樣在街上尋找着,各自尋找着,錯,錯,錯,總是錯過,顏如玉到了南街,華錦繡尋到北街,華錦繡倒了東街,顏如玉尋到西街,交錯的大街小巷總是這樣錯過。
已近黃昏,街上的商販也開始稀稀落落的相繼散去,頓時清冷了些許,空氣中夾雜着淡淡的憂傷,一縷失落涌上華錦繡的心頭,如玉,我已將你來尋?怎不得上蒼憐憫,爲何總不得見,想着顏如玉是否已經回了段府,猶豫着自己是否要尋過去,想着她既是□□,卻又落了那妾的手中,心裡既是悲傷又是無奈。許是沒了華錦繡這人,顏如玉的生活定當更是美好,自己本就是個賤命,出生就沒了爹媽,在紅塵中翻滾,飽經人間的霜劍,自己若非性格冷淡,怕早已不保,雖說自己遇見七王爺,被收進了王爺府做了官家的優伶,只是不得自己歡喜的人,如今又成了自己的殺父滅門仇人,想來甚覺悲涼。何去又何從?何慶班纔是自己的容身之處吧,華錦繡邁着沉重的腳步進了門,似乎也不若清晨的虛無縹緲,也不若晌午時分的失魂落魄,多了的是一份沉澱,一個人在一天能有如此的變化,不禁讓人咋舌驚歎。
顏如玉也回了段府,也曾想過錦繡是否會回來,只是一時間的念頭,想着這人的品性,怕是再不會踏進段府一步,腳步卻不聽使喚的到了華錦繡的門前,推開門,也不見那人的蹤影,失落感深深的埋在了心裡。坐在梳妝檯前,錦繡用過的梳子,那王爺不日前送來的胭脂水粉也擺了一桌,卻不曾動用過。顏如玉拿起的手又放下,空留下一聲嘆息。
日子就這麼一天天的過了,耳語間時常傳入華錦繡在某某地方演出引起轟動,又在什麼什麼地方演出影響不凡,什麼時候我只能從別人的嘴裡聽到你的傳說,錦繡,每每想起顏如玉的心總是一疼,仍舊擺弄着園子裡的花花草草。那絲絲從那一日之後也安分了許多,碧月是時常不見蹤影,罷了,也道是心甘情願,自己也不便插手。
華錦繡用忙碌充斥着自己,迫使自己不去想念,一天兩場,每晚都是累到上了牀就睡着,有過好幾次未來得及卸妝卻趴在桌上睡着了去。醒來,周身的涼意卻更加孤獨。華錦繡時常翻出那一卷畫軸,畫裡的人,曾經的惺惺相惜都一幕幕的浮現在眼前。顏如玉,你,還好嗎?雖說難受的緊,卻不曾再落淚。
那玄祺也每天去探望華錦繡,也曾提出讓錦繡去自己那邊住,卻被華錦繡婉然拒絕了,自己想不出該如何面對面前的男人,所幸又讓自己縮進了龜殼,那玄祺倒也不惱,或許也已經習慣了華錦繡的拒絕。
夜光下清冷的背影,那高大威武的男人的背影在這林子裡卻顯得陰森森的:“查得怎麼樣了?”“還沒有找到那份密函。”男人轉過臉面對着絲絲,絲絲頓時感覺到了逼人的涼意,那冷酷的眸子裡透露出來的殺意令自己不寒而慄,“我也曾三番四次的試探段子睿,想來那蠢貨也不知這事。段老爺子入了土,這份密函怕是在別人的手裡,我讓人去過尋過段老夫人,也搜查過,沒有。應該還在段府,我的耐心你是知道的,再寬限你一個月,找不到,提頭來見吧。”絲絲聽見玄祺的話,不覺脖子一涼,頓時感覺那腦袋似乎已經搬了家,怯懦的回了聲:“是。”隨即淹沒在夜色中…
插入書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