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莫卿臉色不甚很好,巧嫣心中也過意不去:“殿下,都怪奴婢,害您受王爺數落了。愛睍蓴璩”
方纔莫涼的一席話也深深刺痛了巧嫣,她本就與尋常蛇族不同,體溫高於常人倒像是人類。如此這般的她,從小到大沒少受人奚落、受人欺負。今日莫涼拿她來說事兒,她心裡也不好過。
拽了巧嫣匆匆離開這是非之地:“巧嫣,我們走,不用理他。”莫卿知道,大庭廣衆之下莫涼不能拿他怎樣,纔會這般肆無忌憚的拂了莫涼一張虛情假意的妖媚笑臉。
莫卿從來都知道,莫涼看似人畜無害的笑容背後隱藏着的,是比天還大幣海還要廣闊的曠世陰謀!這種人,他自詡惹不起,但能躲便躲,不想招來不必要的麻煩。殺手鐗不用到關鍵時刻,只能叫做以卵擊石。
少年拉着身後女孩子的小手兒匆匆從花園而過,那景象在別人眼中該是怎樣的美好。可偏偏落入某人的眼中,竟是難以忍受般的扎眼。昨夜和莫涼在院子裡糾纏了許久,回宮的路上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還不夠,今天竟然還和女孩子手拉着手在花園中嬉笑穿梭。
倘若這是莫淵同卿兒相認相知之前,他別無二話,放任卿兒去做他想做的,一切!但是現在不同了,明明兩顆心應該緊緊相連在一起的,明明已經有他了,爲何卿兒還要這樣到處沾花惹草處處留情呢?
“去請少主去書房。朕在那裡等他。”莫淵吩咐身邊宮人順着莫卿和巧嫣離去的方向尋去。自己則先行回到書房等待。
等莫卿來到莫淵的書房時,這巧嫣依舊緊緊跟隨在自家主子身後,也不顧身份卑微竟是跟着莫卿進了來。莫淵瞧見她這副小臉兒紅撲撲的模樣就是新生怨恨,堂堂蛇君怎可因爲心中的不悅而隨意訓斥下人?沒得法,莫淵只得壓下滿腔怒火讓巧嫣先行退下。那神情竟是比生起氣來還要可怕,將個嬌小的女孩子嚇得臉色慘白慌慌張張的退了出去。
這世上,最懂莫淵的人莫過於莫卿。他又怎會看不出莫淵這是在吃飛醋。只是讓莫卿不解的是,今日莫淵生氣的原因是爲的什麼?
還沒猜到莫淵的心思呢,就聞酸溜溜的聲音響起:“卿兒好興致,這風和日暖的,湊完熱鬧就帶着女孩子在宮中游玩,很是享受吧?”
原來是因爲這個,方纔逃的匆忙無意間拉起了巧嫣的手,這會兒經莫淵這麼已提醒卿兒才頓悟,敢情是因爲這個呀。莫淵這般醋意大發的樣子,卿兒看在眼中,卻是怎生也沒忍得住,立在那兒嗤嗤的笑了起來。
低着頭憋笑的卿兒小臉兒漲的通紅,卻不忘乖巧的喚道:“爹爹,卿兒心中只有爹爹,我和巧嫣姐姐沒什麼的。”
“那至於手拉着手嗎?”莫淵依舊沒拗過這股酸勁兒。
“那不是情急之下走的匆忙麼!還不是讓莫涼給惹的。”莫卿對待莫淵倒是少有的耐心,這若是換了別人這廝冷漠的脾氣早就掉頭走人了,誰還管你怎生以爲,愛信不信。
不提莫涼倒還好,這一提莫涼,莫淵更是生氣:“難道卿兒有爹爹還不夠嗎?”
又是這句話,每當莫淵存在危機感的時候或是不安的時候,總會那這句話來刺撓莫卿。明明知道他每次只要聽到這句話就會心如刀割,終究還是敵不過莫淵這般寂寥落寞的神情。莫卿只得上前掂起腳尖兒擁住眼前的男人。
這些年來是爹爹一貫表現的如此渴求於他,而莫卿連一句富有愛意的甜言蜜語也不曾對他訴說過。一味的接受來自莫淵的濃情蜜意到頭來卻是將莫淵帶入了深深的自卑之中。如今也該是他莫卿主動一回,用瘦弱纖細的臂膀將這個男人擁緊,將心中的癡戀傳遞給他。
只以爲卿兒抱着他不過是爲了撒嬌,莫淵本不在意。不料卿兒如此大膽!甜蜜的豐脣吻上他的薄脣,學着他的樣子竟是吻的越發煽情了起來。小手也不老實地探入莫淵衣衫之中,尋找屬於他的那抹溫潤觸感。
不過短短兩天而已,卿兒已經是第二次這樣撩撥他緊繃着的弦。若天天如此,要他怎樣招架的住!強忍傷身,衝動卻是會傷了卿兒。一時間莫淵被卿兒青澀的吻挑.逗地無法自持。深深迴應着他的莫淵,思緒也變得混沌起來。
這“愛卿”心切的男人也有強大的一面,理性終是戰勝了本性。輕輕推開黏在自己身上的愛人:“卿兒你可知道自己這是在做什麼嗎?”
“怎麼?一天一次就受不了了?你這爛人,明明知道我心裡只有你的,還那般冤枉我……
”少年莫卿因這一身的情潮引得聲音嘶啞起來,照着莫淵暴露在外的鎖骨輕輕地來上了那麼一口,以示懲戒。
這報復般的小心思,在莫淵眼中卻有着別樣的撩撥意味。這雙眸流轉閃爍着妖媚光芒的小妖精還是他的卿兒麼?
莫淵不敢相信,他的卿兒竟也可以擁有這般媚惑誘人的模樣。與莫涼那一身脂粉氣味不同,卿兒不加修飾自然美好的神態不扭捏也不造作,渾然天成將無意間的you惑演繹的恰到好處。怪不得卿兒如今都長這麼大了,莫涼還是不願放手。
莫淵任卿兒在他身上胡作非爲,無論是頸項間的輕吻也好,還是胸膛間的舔舐也好,又或是他不規矩的小手到處油走點火也罷,莫淵都非常受用。正欲好好享受,卻看見小人兒輕舔嘴角揚起他那甜膩而沙啞的呼喚着他,如此性感的卿兒差點兒讓莫淵忍不住繳械失態。
“爹爹……”卿兒的雙眸異彩綻放,彷彿能溢出芳華一般緊緊盯着莫淵。
“呃……什麼?”情到濃時,莫淵被卿兒這副樣子挑.逗已是無法自已,一時之間竟沒回過神。
莫卿心中暗笑,爹爹不過如此:“卿兒想出去歷練一番。多學些救人治病的本事。”
莫淵總算是明白了過來,怪不得這小東西會如此反常極盡可能的討好自己,原來今日的一切都是卿兒的小小伏筆,小東西竟是在這兒等着他呢!
聽完卿兒的請求後,莫淵第一反應便是收起笑容,冷冷的對卿兒道:“我不同意。”緊接着便推開了黏在自己身上爲所欲爲的卿兒。
從小到大,莫淵從未對自己紅過臉,更別說這般冷漠以對了,這會兒到讓卿兒無法接受。莫淵對誰冷漠,對誰無情也不應該對他。心下不禁抽痛了一下,也跟着生起氣來,卻仍不死心:“不就是出去見見世面嘛,你生什麼氣!這本是好事兒一樁,爲何不同意!”說這話的時候,卿兒竟是眸中泛着淚光。
好事一樁,莫淵也知道,放卿兒出去瞧瞧不僅可以增長見識,更可以精進醫術。總比一直待在蛇宮守着他要好得多,但是爲什麼他不同意?還不是爲了心中隱藏着的那顆私心。就算見到卿兒淚水晶瑩,還是依舊狠下心去沒有同意。
蛇君位列仙班在天界當刑君的時候,並未將蛇君的帝位傳給他人,正是因爲得幸於刑君的特殊地位,可以往來天人兩界不收阻攔,靈氣自可以來回運走毫無屏障。故而莫淵接受着天界豐沛的靈力不費吹灰之力的分享給自己的族人,也算是他爲何會同意天界的邀請登天做了刑君的原因。
但如今卻是不一樣了,莫卿的到來使得莫淵分出了一部分血骨與精魂。慢慢恢復中的莫淵並不如之前強大,一個像蛇君這般等級的妖怪只是日常修煉所需要的靈氣就已塊將蛇宮地處之地的靈氣用盡,還要再分出來一些維持族人的生息。在這時間靈力最充沛的深宮中,莫淵都力不從心,何況出宮。
若是讓族人知道他出宮了,豈不是要天下大亂?!
外面的世界險象環生,污穢渾濁,莫淵卻不能陪在卿兒身旁,後又有莫涼那廝步步緊逼。這要讓他怎生放心的下卿兒獨自闖蕩。即便卿兒帶了蛇宮最優秀的侍衛,又有哪一個是莫涼的對手?思前想後,莫淵依舊堅持己見,不同意卿兒出宮。
可是莫淵哪裡會知道,當夜夜談,莫涼已是知道了卿兒的秘密,卿兒有多大本事他也明白。卿兒雖是威脅了他,但不保證這愛戀莫淵成癡的小子做不出來那種至莫涼於死地,同歸於盡的事情。所以此時的莫涼如蟄伏巨蟒一般,不敢造次。
這些天來,任卿兒怎生的軟磨硬泡,莫淵都是不鬆口。語氣溫和卻是不容改變,硬生生的將卿兒的小願望抹殺了去。
莫卿知道莫淵心中清楚的很,明知道學醫、用藥、救人不能只顧書上的要領,得對症下藥閱歷無數纔是,否則不就如同紙上談兵了?之所以不願意放他出門,還不是爲了他的私心!別看卿兒一副外冷內熱的樣子,整日裝作冷漠,呆在莫淵身邊又嘻嘻哈哈無憂無慮。但是心中精明的很,怎會猜不到莫淵心裡想的些什麼。
既然如此,那就繞過莫淵這道坎兒,換個法子出去。沒了莫淵的同意,難不成他就真的出不了宮麼?卿兒忽閃着他那晶亮的眸子滴溜溜的轉,還真就不信這個邪了。這幾天也對莫淵不冷不熱愛答不理的,耍盡了小性子。
莫也不卿害。某日,卿兒早早的就起了身,悄悄喚過巧嫣爲他拿過藥箱。
“嗯?卿兒這是要去哪
兒?天色還這麼早。”衣襬窸窣,還是沒能隱藏住欲逃之人的腳步,將莫淵擾醒。
看見又怎樣,“哼!”卿兒賭氣冷哼一聲,頭也不回的帶上巧嫣就往外走,也不理莫淵。
嗯?真走了?瞪大眼睛瞧着同他鬧彆扭鬧了好幾日的卿兒,喲,這次竟是連藥箱都準備好了。看着卿兒這一副要撇下他獨自離開的架勢,還真是讓莫淵心傷。脣角上揚,露出邪肆的弧度,莫淵也不起身去追,反倒翻了個身轉向牀裡來了個回籠覺。
不是不想攔,而是莫淵知道,不過多時卿兒就會主動回來找他。
莫卿帶着巧嫣走在通往宮門的青石路上,方纔從禁宮出來,再到踏上這出宮的必經之路,可謂是一路通暢無阻,這不禁更是增加了莫卿的信心。想來爹爹也不過如此,真是硬碰硬了,爹爹又能奈何得了他?卿兒已是將藥箱中的仙丹悉數拾了出來,他可不想依靠爹爹的仙丹救人。莫卿行的快,巧嫣跟在他的身後一路小跑,此趟出宮真是盼望之極。
“殿下請留步!”正洋洋得意的卿兒被兩個人身蛇尾的侍衛給攔住了去路。
“嘖!你倆攔着我作甚?!”莫卿欲要從侍衛身旁穿過,卻是又被攔了下來。
“回殿下,陛下有令,不得我等放您出宮……殿下您還是請回吧。”見莫卿已是一點就着,侍衛們也滿是難色。
“什麼!?”真是瘋了,侍衛竟是連他的話也不聽了。最難以置信的還得是莫淵竟然對他下了禁足令。這就難怪了,他說方纔莫淵怎麼沒攔着他呢,原來早已經做足了手腳!這人竟是也有這般陰暗的一面,背地裡偷偷運作了起來。
越想越是生氣,莫淵這不明擺着欺負他麼?莫卿與莫淵時刻呆在一起,連藥箱都是偷偷吩咐巧嫣給他拿來的。期間一直沒見莫淵下令,現在侍衛卻攔着他的去路,真真欺負他不懂法術!
“殿下,您大人有大量,還是別爲難小的了。若是就這樣放您出去被陛下知道了,小的們就是三頭六臂也不夠砍的啊!”話音未落這五大三粗孔武雄壯的漢子竟是哭喪起臉來。
最見不得男人哭哭啼啼的樣子了,莫卿只得拉了巧嫣折回。唯有那兩個侍衛還站在原地感嘆陛下真是料事如神,只有這等辦法才鎮得住殿下。
折騰來折騰去,一早上的時間都浪費在了趕路上。莫淵竟是禁他足,生氣、煩悶涌上心頭,卿兒越走越快。
“殿下,大殿在這邊兒,您走錯路了!”巧嫣一見莫卿拐了個彎,趕緊在其身後嚷道。
猛然轉身,莫卿差點兒忘了自己身後還有個巧嫣呢。將身上掛着的藥箱解下丟給巧嫣:“你先把藥箱給我送回去,送回寢殿就好,我去趟書房。”莫卿不禁暗罵,巧嫣這個丫頭看着挺精明的一個人,怎麼有時候也跟着犯糊塗。他之所以回來不就是爲了找爹爹算賬麼?!這都什麼時辰了,他哪裡還會呆在大殿!
快步轉進莫淵的書房,粗魯的大力推開書房裡間的大門:“莫淵!”
喲,是卿兒回來了,果然不出莫淵所料這小子還得回來找他。瞧他這氣勢洶洶的樣子,準是在侍衛那裡吃了閉門羹。
“卿兒來的正好,快來看看爹爹新作的畫。”莫淵盛情邀請卿兒一同欣賞這一上午他的辛勤成果。
“你爲什麼讓人把宮門鎖了不讓我出去!你這和將我禁足在蛇宮有什麼區別!”火力全開,卿兒很是氣憤。
果然還是糾結於這個問題不肯撒手,莫淵真是被這小東西打敗了,他怎麼就不能好好體諒一下他的心情。
伸出修長有力的手臂,冷不防的竟是將卿兒拉近靠近自己:“卿兒真的就這麼打算私自出宮離開爹爹?”
莫卿擡頭望向莫淵,只見他神色不似想象中那樣寂寞悲傷,反倒閃爍着勢在必得的you惑。而這道熾熱的目光將卿兒牢牢綁在,讓他怎樣也逃離不開,竟是漸漸地深陷其中。
“爹爹……唔……”話語還未說完就被莫淵滾燙的脣舌.吻了個正着。
將溫柔大掌固定在卿兒腦後,不容他逃脫,腥舌在朝思暮想的蜜脣中肆意追逐着難以忘卻的甜美。風捲殘雲一般搜刮着屬於卿兒的一切美好,未給他留一絲迴旋的餘地!
卿兒羞得小臉兒通紅,小手拼命推拒着莫淵。他本是來找他算賬的,不是找他談情的呀!再這樣下去,非但不能以泄心頭之
大恨,反而還會被莫淵吃幹抹淨。越是卿兒推拒,莫淵越是禁錮的緊.致,不讓這小東西有絲毫喘息的機會。
“唔……”還不太適應莫淵這般激烈而又煽情的深吻,卿兒竟是忘記了呼吸,這會兒難耐的嚶嚀抗議。
身前愛人的嚶嚀,到讓莫淵很是好笑,這小東西真是太惹人憐愛了。別看他整日一副小大人的樣子,勾.引撩撥起自己像是個情場老手。可只要莫淵稍稍認真起來,這小傢伙就招架不住了。只不過一個吻而已。
被放開,得以呼吸的卿兒,整個人虛軟無力的掛在莫淵身上,呼吸已是急促,眸子亦是朦朧,渾身上下散發着情.潮的味道。
“卿兒來找爹爹何事?”見卿兒已是酥軟不穩、神志不清,莫淵明知故問。
他是來幹嘛的呢?連卿兒都忘記了自己是過來幹嘛的,現在腦海中充斥着的,只有莫淵的美、莫淵的好、莫淵的吻、莫淵的氣息、莫淵的音顰笑貌。
愛人如此惹人憐愛,叫莫淵欲罷不能。但事情已經平息,若做了惹卿兒生氣之事,新帳舊賬一起算,到時候可有夠他受得。故而莫淵及時收了手不再繼續,卻是尋到了個抽身的好法子:“卿兒累了吧?要不要在軟榻上歇一會兒?”拉着巧嫣在宮中穿梭了一個上午,不累纔怪呢。
未等愛人反應,莫淵已是將卿兒橫打着抱起輕輕安頓在了書房柔軟的軟榻之上。這本是莫淵讀書讀累了用來小憩的地方,今日好心借卿兒一用,只盼望小東西一覺醒來不要生他的氣纔好。17893967
想是真的折騰了一上午,卿兒實在是累的不行,加之方纔激烈的熱吻,一時沒緩個勁兒來,竟是一沾這軟榻就睡了過去。
等卿兒醒來時,蛇宮已是華燈初上。左瞧瞧右看看,這不是莫淵的書房是哪裡,睡迷糊的小人兒竟是忘了自己是怎麼來的。忽而想起晌午那人熾熱的目光、纏綿的深吻,羞澀不已中也很是清楚自己這不是明擺着又着了莫淵的道麼!
想來出宮大業欲要完成難上加難,明的根本行不通,至於這暗的雖是不齒,卻也不妨一試。
入夜之前,卿兒可謂沒事兒人一樣,照常同莫淵說說笑笑,看起來彷彿已經不在意今日侍衛攔他出宮一事,這讓莫淵懸着的心,終是如釋重負落了下來。究竟是莫淵太小瞧了卿兒那脫逃的能力。
連在用膳之時卿兒都未曾現出異常,偏偏過後了卻說是要去藥齋呆上一會兒,今日只顧悶頭大睡不曾研藥,時日都荒廢了去。精明如莫淵,又不是識得寶貝卿兒一日兩日,怎會猜不出這小東西又是打得什麼鬼主意。
禁宮上下已經被莫淵打點過了,別說卿兒這麼大的少年,就算是隻蒼蠅也該是插翅難飛。故而在卿兒差宮人回來稟告不回寢宮睡了後,莫淵依舊不慌不忙的準備安寢。料定了卿兒是溜不出宮的,高枕無憂,倒是睡的香甜。
白日裡所見,光明正大的走大門行不通,不代表他不可以走旁門左道。踏着月色帶着巧嫣,二人迅速穿梭在宮牆投注的陰影之中。
越發靠近宮門,越是看的真切,尋常夜裡不會有人駐守的宮門,這回真的是重兵把守。慢慢的,卿兒又帶着巧嫣退回了夜色之中。
遠處走進一行侍衛,只見他們十幾人一隊,將手中火把燃燒如晝,正不顧睏乏來來回回地巡視禁宮。平日裡哪裡見得這般陣仗,不知此回莫淵加派了多少人手。卿兒見了先是一愣,爹爹還真是不死心。
莫卿心裡生氣,莫淵真是不死心,終究沒反應過來自己纔是那個不死心之人。縱使莫淵加派了人手巡視整個禁宮卿兒還是依舊我行我素非要出宮去。正尋了那常人不曾想到的偏僻幽徑向宮外行去。
“殿下……”跟在卿兒身後的巧嫣聲音開始打顫。這等深更半夜的,她還是頭一次出來在宮中轉悠。這禁宮深深威嚴聳立,帶給她無形的壓迫感,伴着夜色彷彿能將她吞噬一般。這讓巧嫣實在不敢繼續前行。
“嗯?”聽見巧嫣喚他,莫卿回過頭看去。只見巧嫣因懼怕而膽怯的小臉兒在月光的襯托下更顯蒼白。“害怕就先回去吧,順着這條道,朝着有光亮的地方前去便可。不必跟着我了。”說罷背牢背上的藥箱就潛進了樹林之中。還望從這禁宮久違人跡的樹林穿入後山再輾轉山下。雖是浪費了些氣力,卻也比出不得宮來的好些。
巧嫣在莫卿身後望着他漸行漸遠又逐漸融入夜色的身影,很是想上前跟隨而去,可是卻是因爲這漆黑的夜晚而膽怯了步法。只得灰溜
溜的原路返回。
似是識得來人一般,通往山下的道路上,只要是莫卿所到之處迷霧盡散,奇陣停歇。彷彿再爲莫卿開啓一條通往世間的無形之門一般,讓他暢行無阻。
而這陣法的佈設者,也是阻攔卿兒不願讓他出宮之人——莫淵,這會兒卻是絲毫沒有感受到陣法中的異常。依舊高枕無憂地以爲卿兒不過是賭氣躲了起來,並未出宮。只要陣法無恙,卿兒便不會出去,莫淵自信的以爲只要卿兒這小東西玩累了就會回到自己的身邊,窩進他的臂彎。
短暫的分別,莫淵倒是沒覺得出些什麼不妥,只當是平淡生活的調和,也倒是卿兒鬧了彆扭,不久就好。殊不知這小子竟是已是溜出了蛇宮。
披星戴月,卿兒總算是伴着清晨第一縷陽光到達了山下的村落。這會兒的卿兒是又餓又渴。下次出來得備些吃食纔是,心中默默唸叨。
村落被晨光覆蓋,已是有幾家早起的人家升起了裊裊炊煙。鼓足勇氣踏入村子,卻是不知村中是否有需要醫治的病患。
可,這剛一進村子便與人撞了個滿懷。
“哎喲!哎呀,小孩兒你沒事兒吧?!”村人長得忠厚老實乃地地道道的莊稼漢子。
“沒事沒事。”被人猛撞了一下竟是眼花起來,堅強的卿兒連連說這沒事。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你說我這人毛毛躁躁的竟是撞了你。”村人實在,也不代表他不清楚他這彪悍之軀撞上了一個小孩,人家還是怎樣的疼。
“無礙無礙,我說大叔,你這急急忙忙的是要做什麼去?”莫卿不解,這男子一大清早就急急忙忙往外趕,竟是見到了人也沒來得及躲閃,硬生生撞到了一起。
村人狐疑的瞧着莫卿,不知這錦衣華服的水靈小孩是哪裡來的,眼中充滿了懷疑與警惕。這深山老林的,別說小孩了,就是大人也不一定能安然渡過整片森林來到他們的村子。打量的同時,村人卻是如發現救命稻草一般瞅見了卿兒身上的藥箱。難不成眼前的小孩兒是哪家貴公子出來遊醫求學的?
“小孩,這可是藥箱?”村人小心翼翼的問。
“正是,怎麼了?”莫卿疑惑。
“那,你可是到處行醫的遊醫?”村人略顯激動。
“不敢當不敢當,小病消災的還是能瞧上一瞧。”在莫涼一番打擊之下,卿兒對自己的醫術也產生了懷疑,如今不僅是謙虛,更有幾分不確定的尷尬。
村人高興之餘心想,這大戶人家的小孩果真不一樣,這麼小就隻身一人遠道而來到處行醫了。怕是有錢人家都是這樣教育孩子的。
“太好了!實不相瞞,我家裡有個兩歲大的娃娃,不知爲什麼最近總是燒的厲害。村裡的王婆婆說是染了風寒,我這正是湊夠了藥資打算去鎮上請大夫的。可是路途遙遠真不知道等我回來的時候,娃娃還能不能有口氣在。公子,算我求求你,可否進去替我看看小娃。”村民激動的道。說明了他此行焦急的緣由。
別看這村人自小生活在這窮鄉僻壤之中,卻是也明白大戶人家出身的藥師即便還是個孩子,醫術也該是比鎮上的錢郎中有能耐的多。故而見了莫卿如同見了救苦救難的活菩薩一般。
“這有什麼求不求的,救死扶傷乃醫者本份,大叔快快前頭帶路。”事不宜遲莫卿催促着村人前面帶路,莫要耽擱了醫治孩子。
可這村人卻是猶豫了起來,上下打量着莫卿。只見卿兒頭戴白玉寶簪,身披錦衣華袍,腳蹬流雲靴,雖是不知道眼前的小孩身上穿的戴的究竟叫做什麼,卻是怎麼瞧怎麼都是一副非富即貴的打扮。顛了顛手中的銀兩,甚是爲難,怕是他根本瞧不上這點兒東西。
“小孩……啊不,小公子,恐怕我們出不了那麼多藥資予您……”說罷這五大三粗的漢子便陷入了深深的自責之中。活了三十幾年,到頭來竟是連自家小娃的救命錢都湊不齊。他手裡這點兒東西,怎入的了眼前這華貴公子的眼。
“哎!都到什麼時候了大叔你還在想這些,現在救人要緊,別說錢不錢的了。快快走吧,只願得上一盞清水以潤咽喉即可。快快走吧。”莫卿再三催促着村人快些帶他家去,連連保證不收銀兩以打消村人心中的顧慮。
村人驚訝的看着眼前的小孩兒,孩子不大卻是志氣不小,行事也很是沉穩,心中不禁已是開始堅信他定能將家中小娃治好。連連說好,便帶
着卿兒往家的方向而去。
進的村中,卻見這村子竟是分爲新舊兩番天地。那新村兩天千畝,作物茂盛,一派富裕安寧之景象。而這對面的舊村,斷壁殘垣盡是被大火灼燒過的痕跡。年代久遠已是不知其大火之緣由了。
見莫卿驚愣,村人笑着道:“那是幾十年前天災時候留下的,那個時候連我都還沒出生吶,哈哈哈。”
“幾十年前……”幾十年的光景,在莫卿天上天下跨界而來的情景下顯得這般短暫渺小,卻是在他的心中激起了不小的漣漪。他怎會不知道幾十年前所謂的天災究竟是什麼東西,又怎會不知道在那所謂天災的時候世間究竟發生了些什麼。
傷痛即便過了再久也無法磨滅何況是這般痛失家園的痛苦,又怎會隨着這殘垣斷壁化成的風沙而去。心中止不住的生疼,呼吸都變得彷彿被大火焦灼過一般,空氣迴盪在胸腔只見竟是蕩起了許許哽咽。
見提起往事莫卿面色不佳,村人也跟着動容,真是個多愁善感的小公子呢。
“大叔,不看這個了,快點帶我去看小娃娃吧。”沉靜下心情,莫卿提議。
對對對,治病要緊,村人這時也才反應過來,竟是被這小公子憂傷的神情吸引了去,差點兒忘記正事兒。
方纔看到的村落創傷在卿兒心中久久揮之不去,那本事他的失職才造就了世人的痛苦。更是明白,幾十年前的莫淵自貶下界到底苦等了他多少個年頭。如今莫淵依舊還在守護着他,而他怕是隻有這身醫術得以彌補世人。想來這定是因果報應,而今後於莫淵,更得對他好些纔是。
村人將卿兒帶至家中,屋舍簡陋而蕭條,雖說不上破敗卻是有幾處漏風之處。一身珠光寶氣的莫卿進得這間狹小的房子真真顯得格格不入。村人瞧了略有尷尬,莫卿倒不以爲然。想他在天界時那最後的一段時日,竟是連骯髒不堪的天牢也淡然受之。如今豈會嫌棄這雖然簡陋但卻充滿人情溫暖的村人的家。
沒幾步,不遠處,火炕上被父母裹得裡三層外三層嚴嚴實實的小娃娃便是這次所要一直的病人了。只見小娃娃雙頰緋紅燒的難受,裹着這麼多的被子卻是發不出汗來。這般嚴重的病情若是拖到他的爹爹去鎮上請回大夫來怕是性命堪憂。莫卿趕緊卸下肩上的藥箱上前拾起小娃娃稚嫩的纖細手腕,爲他把起了脈。
小娃娃雙目緊閉,睡的很不安穩但脈象雖弱卻很平穩。卿兒心下鬆了一口,望聞問切,環顧四周卻是發現這茅舍竟是四面撒風,在瞧小孩子單薄的衣衫,這等環境不沾染了風寒纔怪呢。
“放心吧大叔,他只是沾染了風寒,並無大礙。我這裡隨身帶了幾副常用的藥。拿去給小寶寶煎了吧。”邊說便從隨身的藥箱中取出幾副早前早已準備好的祛寒散熱草藥,幾味一包,包好了遞給村人。
早聞風寒客居世人者甚多,今日第一次外出行醫就遇上了,果真不假。幸虧帶了這些個草藥而來,也省了村人再跑趟腿前去抓藥耽誤救人的時間。卿兒很是欣慰。
頭一回下山就遇上這等巧合之事,好巧不巧地來到第一個村落就能遇見需要求醫之人。這讓莫卿稱心如意救了一回人,心下很是滿足。歡喜之餘更急增加了些許遊醫的信心。一直等到村人熬了藥餵過小娃卿兒才起身欲要離開。
“小公子,你看,你這忙活了一陣,我竟是連口水都沒能顧得上端給你,你這就要走了。”說起這個,村人很是慚愧。
“無礙,只要小娃沒事就行了。大叔放心吧,明日我還來,再來看看他怎麼樣了。今日就先告辭了。”莫卿打過招呼起身要走。1d52n。
“哎,小公子,不知您這是往哪裡而去啊?夜宿何處?”這村子很是偏僻,四周都是深山密林,僅憑眼前的小公子一個人行走其間危險重重真真讓村人擔心。就算小公子安然無恙的來到他們的村子,也不代表就可以平安歸去。
“嗯?我暫且住在山上。”莫卿想也不想隨口答道。
“山上?!”村人吃驚,一把拉住即將離去的莫卿的胳膊:“小公子!不能住山上的!傳說這山上有妖怪!萬萬不能住山上啊!”
聽聞村人這麼一說,莫卿才明白過來,他這是說漏嘴了。趕緊將這驚世駭俗的言語給圓回來:“啊!這樣啊,那我今日便上去同隨行的家人商量商量,搬回鎮子上好了。原以爲山上景色堪絕,是個賞景夜宿的好地方呢,真是多虧大叔提醒,呵,呵呵。”
那可要趁早搬走纔是啊,小公子,要不要我幫幫你們。雖然我沒啥本事,但是倒有渾身的力氣,幫你們扛行李還是行的。”村人甚是擔心,非要跟着莫卿幫他搬家不行。
“哎呀哎呀不用了大叔,我來的時候隨行帶着家人的。真的不用了,您還是留在家中照顧小娃娃吧。”莫卿嚇得趕緊拒絕。
村人想了又想不再緊追不放,也是,這公子一身行頭定不是一般出身,走到哪裡帶着家人隨行是一定的。這大戶人家的家人都比他要強壯有能耐的多,何必緊跟着人家不放,反倒獻醜。又是自己多事了。
道別了村人出得門來,卿兒這才長舒一口氣,總算是將話給圓回去了。放下心來的卿兒才意識到自己竟是驚得出了一身冷汗,若是被人知道他和妖怪住在一起不得和過街老鼠人人喊打一般打死他這小妖怪。何況每日同自己膩在一起的還是那討厭、煩人、不讓他出宮的妖怪頭頭。
今日一事卿兒學了個教訓,日後再是出來可要將自己捯飭的普通一些纔是。低頭瞧瞧身上這身青色長袍即便簡單也是繡功繁複,一瞧就是不俗之物。明日再來得找巧嫣給他尋件粗布長衫才成。
這頓折騰過後已是過了晌午,卿兒趕緊加快教程趕回蛇宮。午膳時候爹爹見不到他的人,一定會四處尋他,要是讓他知道自己下了山,豈不是連這次這般偷溜出宮的機會都沒有了。依莫淵的性子,怕是封山禁路乃必然辦法。
急急忙忙按原路返回蛇宮的莫卿,生怕別人瞧見他,專走偏僻小道而來。等歸來藥齋後已是大汗淋漓。巧嫣見他回來慌忙迎了出來,上下打量着莫卿看他有沒有受傷有沒有不高興,柳眉間盡是擔憂之色。
不論這丫頭當初是以什麼樣的理由來到他的身邊,時日久了二人也是有感情。巧嫣更不會將個小主子留在外面自己躲在宮中躲清閒,這讓莫卿很是欣慰。再看巧嫣今日能安然無恙的出現在自己的藥齋也是昨晚沒有出什麼意外,將一姑娘家留在深夜的樹林中卿兒也很是內疚,忐忑不安直到見了巧嫣纔算是放下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