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不靠譜的傢伙!格魯馬斯幾乎想咒罵了!這個世界的能量存儲技術非常高超,所以終端自帶的能源足夠讓它運行到報廢爲止,正常情況下是不會完全關閉終端的,這種情況只可能的表達一個態度:尤塔根本沒把這事放在心上!
估計那個傢伙是路上遇到了什麼,暫時被吸引了注意力。
當然,他的不在意也是正常的——這件事情本身的負責人就是格魯馬斯,不管他贏了輸了,都不會對身爲高階術士的尤塔有哪怕半點影響。
他真的不應該找上尤塔的!如果換上一個人,哪怕力量低一層次,哪怕只是中階甚至低階術士,都不至於這麼不靠譜的吧?!可惜的是,他被“高階術士”這麼一個稱謂迷住了眼睛,選擇了和這個以不靠譜和不負責任著稱的混蛋交好,這次重大行動中也理所當然的邀請了這個混蛋來幫忙!
格魯馬斯憤怒的將終端砸到了地面上。所幸這個玩意是軍用型,雖然說用着不方便,但向來以皮實耐操著稱,據說還有着被通用步槍掃射而依然能用的記錄。所以格魯馬斯的力氣雖然不小,卻也砸不壞它。終端在地上連着打了幾個滾,被一個部下撿起。卻又不敢交回給格魯馬斯手中,只好先放在邊上。
“按原定的計劃,等天亮吧!”他用力的說道。也許需要等到天亮,也許不需要,希望尤塔那個不靠譜的傢伙應該會在天亮之前就回來的。
身爲這一切的策劃者,格魯馬斯當然會考慮到這種可能——話說回來,其實他們也知道,想要短時間內擊敗他手下這支臨時拼湊的部隊,不算太難。這並不是因爲陸五有多強,而是本來就是這麼計劃的。如果格魯馬斯手下真的全部都是訓練有素的精銳之師,那麼陸五敢冒着如此巨大的風險,突襲另外一位指揮官的據點嗎?
就算敢動手,也會遲疑再三,甚至可能要求晚星家族找幾個術士來以防萬一吧。
如果這一次陸五有着充足的時間進行周全準備,或者說晚星家族給他派來了術士,那麼眼下這個局面,恐怕格魯馬斯就有危險了。
格魯馬斯之所以感覺很丟臉,很憤怒,並不是因爲這場原本就在預料之內的失敗,而在於,他做出了不止一次錯誤的判斷。
別的不說,如果他不是刻意的將一個倉庫和幾百臺外骨骼裝甲丟給入侵者(好讓陸五的“主動進攻”再也找不到理由來辯解),估計陸五就沒有那麼多炮灰部隊可用。同樣,如果不是判斷失誤而讓部下發動完全錯誤的反擊,哪怕戰敗,也不會輸的這麼快這麼徹底,起碼也能讓陸五付出更大的代價,消耗更多的時間——最低程度,會讓自己的部下損失沒那麼嚴重。
已經沒人關心那邊的監控畫面了。格魯已經死了。在同時失去指揮官和最強大的戰力之後,那麼這道殘破的防線肯定已經擋不住陸五這邊的攻勢了。
幾乎沒人意識到一件小小的意外:格魯死後,防線上的火力,也就是那麼多電磁炮塔,沒有一個開火的。
在陸五和格魯對峙的時候沒開火是正常的。怎麼說格魯也是指揮官,開火雖然有很大可能打死陸五,但是起碼也有一半可能打死格魯自己。但是格魯死後,所有的電磁炮依然保持啞巴,似乎沒人意識到此時此刻,他們和敵人面前什麼礙事的東西都沒有。
陸五清楚的看到前方那臺電磁炮口。其他的倒也罷了,但是當面那一座電磁炮塔,槍口可是死死的對準了陸五。
雖然陸五一直覺得自己是大膽的人,但是這一刻,依然被這死亡的代言人給震懾得不能動彈。雖然他的理智給出正確的答案,但是架不住本能下意識的要求他避開或者躲開。
他站在那裡,好幾秒鐘時間沒動彈。不知道的人或許以爲他被格魯突然的死亡所震驚,但是他自己知道,其實這根本不是突然的死亡。
一切都是高手在操作。因爲此時此刻,尼斯城外圍的火力點在它的控制之下。殺死格魯的並不是流彈,而是自動炮塔有的放矢射過來的一發電磁炮。
這對於高手也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因爲這顯然消耗了它極大的精力。需知爲了能夠準確的命中目標,它甚至不得不放棄了對監控的干擾。
所謂王車易位,將“車”丟到安全的大後方沒什麼關係,最多隻能算擱置一下戰力,但是將“王”丟到第一線,就得確保其安全。需知和很多同類型的棋類遊戲一樣,國際象棋之中,“王”並不是一個很強力的棋子,偏偏如果被敵方斬殺,那麼不管這一方在其他戰線上取得什麼樣的優勢和戰果,立刻被判爲失敗(當然這一點其實很公平,因爲這是對於客觀事實的一種模仿)。
所以,王車易位的真正關鍵並不是“車”,而是王。到底王能不能取代車的作用,攻掠前鋒,破敵制勝,同時還得確保自身的安全。做不到的話,還不如從一開始就不進入棋局。
隔着外骨骼裝甲看不出來,但是在裝甲之下的陸五,已經不自覺的對着那個死亡的槍口吞下一口唾沫。
“搭檔,放心。”似乎察覺到陸五的猶豫,高手說道。
“那個沒問題嗎?那邊應該不止一臺電磁炮。”
“小事一樁!”高手在耳機裡說着,如果他有身體,此刻一定是眉飛色舞。“搭檔,這玩意可是電磁炮……歸根結底,就是電磁系統中電磁場產生的洛倫茲力來對金屬炮彈進行加速。”高手洋洋得意的說道。“如果是其他的武器也許我不一定有辦法,但是這個電磁武器,在我面前就像是一團繩子一樣,隨便我揉捏。額,可惜這種槍口是靠人力,也就是操作者來瞄準的,扳機也是依靠機械結構來實現的。否則的話它完全可以任我控制。但是哪怕現在,起碼讓它無法運行是很方便的,所謂‘破壞總比建設容易’就是這個道理啦。其實真的很簡單,我直接擾亂了它的無線電感部分,直接就讓它變成了擺設。別說區區這麼幾臺,哪怕再多上十倍,也是小case啦。只要在我的感覺範圍之內,一切都沒問題。”
陸五清楚的看到坐在操縱位的那名士兵滿頭大汗。他顯然想要讓武器開火,但是奈何這玩意突然發生了故障啊!在反覆嘗試了三、四次之後,在巨大的精神壓力下,他跳離武器的操縱位置,向着後面跑去。
陸五做了一個進攻的手勢,原本聚集在後方的士兵一擁而上。而這道防線上,原本就因爲戰敗加上指揮官陣亡而人心惶惶的部隊,幾乎尚未交戰就開始了敗逃。
“對了,高手,蝶夢那邊怎麼樣?”陸五從格魯馬斯的屍體上撿起那枚魔力戒指。現在陸五明白這種玩意爲什麼會這麼貴,還要這麼高的權限才能購買了。因爲在享受慣了這種寶物的效果之後,你會發現根本離不開它了。偏偏這玩意該死的還是一種消耗品!
“似乎很順利呢,搭檔。”高手遲疑了那麼一小段時間,應該是在無線信號中尋找蝶夢終端的那一個。“她好像打贏了……哈,小術士說的是對的,那個女人是一個很強大的術士。等等,他們說的什麼來着?‘魔獸使者’?什麼意思?這個詞好像聽過的說……”
陸五沒有理會高手那種自言自語式的嘮叨。剛剛說過,敵人未戰先潰,所以此時防線已經被他的部下佔據,而追擊和殺戮也隨之發生。他走上前去,看着那幾臺根本沒有機會發揮威力的電磁炮塔。還有幾個沒有裝備外骨骼裝甲,所以此時只能舉手示降的士兵。
格魯馬斯精心準備了一個戰場,在三條戰線上,設置了三個關鍵性的防禦陣地,將整個城市分成了兩部分。不過不管他是怎麼想的,現在三條戰線的抵抗都已經被徹底摧毀。
陸五擡頭看了看天空,巨大的夜晚依然籠罩着天地。來到這個世界已經不算短了,所以他已經學會如何判斷時間。此時夜色應該已經過去一半,也許還多了一點。
終於到了收尾的時候了。
……
中年術士爲自己穿戴好盔甲。
這不是普通的盔甲,因爲如果有人在場,可以清楚的看到盔甲上似乎畫着一些符號。當術士每次爲自己穿戴上一個盔甲的部件的時候,這些符號就會突然發亮,發出清晰可辨的藍白色光芒。
這是戰裝。對術士們來說,穿上此類裝備(當然,包括但遠不止是衣服)的時候,代表着他們真正準備投入一場戰鬥或者一場冒險。不過在通常情況下,假如對手是普通人,那壓根不需要這麼正式這麼麻煩。畢竟,此類裝備中,那種可以服帖的穿在身上的衣服通常都價格不菲。相反,他此刻使用的盔甲,卻是此類裝備最常見也最廉價的一類,幾乎照顧到各種需要,包括防禦力。唯一的問題就是舒適度,穿着盔甲終究不是一件舒服的事情,而且很多事情都會變得不太方便。
不管怎麼說,那是“通常情況”,而這一次,他可能要面對一支軍隊。當然,一支軍隊也不是不能對付的,只要有足夠的時間周旋,一個低階術士也有勝算。但這一次這支軍隊的目標其實不是他,而是另外一個人。他的任務,其實就是從一支軍隊的攻擊下保護一個人。這個,就有一定的挑戰性了。
在確定一切無誤之後,他套上了最後一個盔甲的零件,也就是右手的護臂。所有的符號都被連成一體,組成一個相當複雜而玄奧的圖案。他嘗試了一下,全身上下同時閃過藍白色的光芒,力量就在他的身邊流淌,帶着馥郁的氣息。而這股力量是那樣的強大又是那樣的溫順,你可以如同撥動琴絃那樣地隨心所欲地驅策它們。
差不多夠了。至於頭盔,可以隨身攜帶,看情況再戴。
他挪動腳步,走上天台。這裡是這棟建築(格魯馬斯的指揮部,也是他的府邸)的最高處,居高臨下,可以看見整個周邊的佈局。格魯馬斯早就預料到這種可能,所以,正如一個聰明人會做到的,早就把這裡變成了一個火力驚人,而且有着多層次,多體系防禦的要塞。而他,則是這個要塞最關鍵的力量,隨時準備發動有限反擊,消滅所有危險因素。
按照估算,想要攻陷這裡,陸五要五千士兵和充足的武器,此外還需至少六天。偏偏他所需要只有半個晚上。不,現在已經不能說半個晚上了吧,大概連四分之一的夜晚都不到。
然後他聽見了那個奇怪的聲音,事實上,他有些驚訝的發現一臺外骨骼裝甲正沿着邊牆爬上來。在他回過神來之前,那副外骨骼裝甲已經站在他面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