琥珀躺在地上,全身在微微的抽搐。
雖然剛纔整個過程中,琥珀沒有任何反應,看上去已經完全被體內的毒藥所壓倒,但是王大勇依然不敢接近她。
事實上,若非考慮到陸五會找醫療人員的可能,他甚至不願意出場。他更加希望呆在絕對安全的領域裡,耐心的等着琥珀死掉。可惜的是他只有一個人,哪怕是朱華,也只肯提供一些外圍的協助。除了他自己,他找不到可用的炮灰來填在這個危險的關鍵時刻。
理由也很簡單:任何情況下,一個第一律術士都是不可忽視的可怕存在。事實上,雖然他也是一個術士,但是高階術士所擁有的能力(別說是第一律了,哪怕是第二律魔力),對於他們這些低階術士來說也是無比神奇和值得敬畏的。
那些真正強大的術士們無需任何武器,一句話就能讓你死掉,而且是完全無法躲避和抵擋的詭異方式死掉。
哪怕此時此刻,他心情依然有幾分緊張。
當然,只是緊張,不是害怕。因爲理智告訴他,如果琥珀有反擊的能力的話,那麼他之前根本沒有機會從陸五手裡奪走魔力戒指。
現在的琥珀,應該是受到毒的侵蝕,腦子都不能正常思考的,但是正如很多人知道的,哪怕腦子糊塗了,身體的本能依然存在。她應該是處於半昏迷狀態,下意識的在用魔力來抵擋毒藥對身體的侵蝕。
要特別說明的是,第四律魔力雖然不可能驅除毒素,但是也不是毫無意義。它能夠極大的延緩毒素的發作。對於那些強大的術士而言,控制身體,截斷外來毒素的侵蝕並不難。甚至他們可以強行停止血液流動,暫時阻止毒素的進一步入侵。當然了,只要不能真正意義上的驅除毒素,那麼哪怕拖延很長時間也是難逃一死。
這意味着,琥珀這種狀態下是說不清楚的。如果王大勇湊近過去,激發了對方自我防禦的本能,估計王大勇就直接掛了。所以他正確的做法就是這樣,隔着一段安全的距離等着目標慢慢死去。
眼下這種局勢,除了耐心之外,他不需要任何東西,躺着就能贏。
或者可以這麼說,他已經贏定了。
“真了不起呢,不愧是總督大人。”王大勇撫摸着手上的戒指,他有一個,但是這個不是他自己的,應該說是爲了這一次來異界執行任務而獲得的。這種東西從來都不是標配。如他這樣的低階術士們雖然擁有購買的資格,但是依然要花錢買。一枚戒指可是值不少錢的呢。事實上,很少有低階術士能夠穩定的維持這種消耗,王大勇自然也不例外。看着陸五這麼土豪的把戒指掛在手上,他也只能表示羨慕嫉妒恨了。
“還有這把劍!”他檢查着這把劍。上一次他們曾經潛入過陸五的住處,就在那一次潛入中,他們發現了這把劍。當然了,爲了防止打草驚蛇,他們不敢拿走。這把劍並非爲凡人設計,因爲它太重了,重得普通人的臂力完全無法揮舞,別說揮舞了,單手的話,把劍提起來都很勉強。
但是,它代表着瓦歌世界材料學的巔峰。這把劍是由強互作用力下生產的特殊金屬製造而成,堅硬無比。而且鋒刃上有着專門的納米塗層,在足夠的力量驅使下,它會產生非常可怕的破壞力,事實上,在那些強大的第四律術士手裡,它幾乎可以斬斷一切已知的東西,無堅不摧。
此外,它還有很強的地位象徵。所以,雖然只是一把冷兵器,但是這東西的價格可不是一般的高。高到足夠讓王大勇這樣的低階術士可望而不可及。
當然,現在開始,這把劍就是他的了。不得不說,把劍凌空舞了幾下的時候,確實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暢快感。
“你……做了什麼?”腳邊的陸五掙扎着,卻爬不起來。因爲手腳不受控制,或者說整個人體的運動神經系統被魔力干擾尚未恢復。當然這很正常,事實上,他能夠恢復正常的五感和思維能力就已經很了不起了。這就是術士和平凡人的區別。
“哈,這個問題問的好。”王大勇的一部分注意力依然監視着琥珀,但是這不妨礙他說話。“其實也沒什麼,我只是在水裡下了點毒而已。”
“一點毒……”
“特製的猛毒哦。毒性強,見效快,威力大,基本上吃了就死。普通人的話兩三分鐘必死無疑。哪怕是很強大的術士……以這個世界的時間來計算,能堅持半個小時就已經算了不起了。理論上不可能有人超過一個小時。”他聲音裡有着一種顯然刻意裝出來的憐憫,“我不知道這個世界的醫療技術能不能對付這種猛毒,但是……怎麼說呢,這種可能性永遠只是猜測,沒有實踐的機會了。總督大人,不得不說,你犯下大錯了。”
“你說什麼!”他腳下的陸五顯然不理解他說了什麼。
“我的意思是,她快死了。而且,導致她死亡的原因是你泡的一杯茶。”王大勇用很認真的口吻說道。“犯下這樣的大錯之後,你覺得輝月術士們會放過你嗎?”
“是你下的毒……”
“哦,是我下的毒,但是那杯茶終究是你遞給她的,不是嗎?你是不是覺得輝月術士們都很寬容,寬容的能夠接受你的解釋,並且很人性化的把你當做一個受害者?得啦,”王大勇循循善誘。“我們打開天窗說亮話吧,你死定了。”
陸五沒有回答,但是王大勇繼續說了下去。
“哦,沒關係,你不相信也無所謂。反正這種事情我說了不算,你說了也不算,你要親身體驗纔算,不是嗎?我只是提供一個建議和一個選擇……”他的聲音低了下去。“相信我,我對你個人並無敵意。地球上有一句話,叫做兩國交兵各爲其主,我也是受命在身,不得已纔出此下策。放心,我不會傷害你,只要你不做出什麼危險的舉動來。”
“你想從我這裡得到什麼?”
“事實上,什麼都沒想。我說了,只是給你提供一個建議,順帶給你一個選擇的機會。”王大勇說道。“這個建議就是:以我對輝月術士們的認知,你最好對你的未來不要有太好的期待。至於這個選擇麼,我不說你也能明白吧?”
“加入冥月這一邊?”
“這是一個很好的選擇,不要做仇家,做親家更合適不是?”王大勇說道。“當然,我們需要的東西也不多,只是單純的想知道一下,輝月術士們在這個世界上到底想幹什麼。當然了,雖然第一律術士死後,不管想幹什麼都失敗了,但是如果能滿足我們的好奇心,你會發現我們並不是難相處的人。”
他後退半步,看着陸五慢慢的從地上爬起來。
雖然王大勇的嘴上這麼說,但是他並不真的擔心陸五能對自己造成什麼威脅來。現在的陸五已經被徹底解除了武裝,而最關鍵的魔力戒指已經戴在了他的手上。事實上,哪怕陸五立刻從口袋裡掏出第二枚魔力戒指,也只是給他增加一點戰利品罷了。
“你們居然……下毒……”
“不好意思,戰鬥是無所不用其極的。作爲地球人,我相信總督大人一定能理解這一點。在地球文明發展史上,下毒的例子屢見不鮮。”
“沒有其他人嗎?”
“你的意思是,我不夠資格嗎?”王大勇以爲自己聽明白了。“放心吧,我的承諾絕對有效。”
如果可以的話,他倒是希望能拿回時空寶石。當然了,事實上他之前就搜查過這裡,每個能找的角落都找了,可惜沒有寶石的蹤跡。這符合邏輯——那樣的寶物當然不可能隨意藏放,最大的可能就是被他們送回瓦歌那邊去了。畢竟這裡有一個第一律術士,並不需要時空寶石那樣的東西。
陸五站直了身體,用一種讓人有點奇怪的神情看着王大勇。說不清楚那是什麼意思,但是那並不是失敗者看着勝利者的眼神。或者說這不是一個放棄者,也不是一個因爲絕望而憤怒的人的眼睛。
“你真的只有一個人?”陸五遲疑了半響,問道。
“一個人怎麼了?”王大勇雖然覺得有點詭異,但是他理性告訴他,一切都在掌握之中。沒什麼好害怕的。所有的情報都告訴他,陸五是一個地球人。也就是說,他不可能是一個術士,也就不可能在這種情況下對他造成什麼威脅。
至於拯救琥珀什麼的,那更是不可能的事情。他說的不是謊話,哪怕沒有他的阻礙,被救護車直接送到醫院,她獲救的機率也是很微小的。哪怕琥珀擁有暫停時間的力量也沒用,甚至可以說只是延長她的痛苦罷了。
“我有資格代表……”他再次把注意力分散一點到琥珀身上。剛纔陸五的表情太奇怪,吸引了他全部注意力,以至於他甚至暫時忽略了琥珀。
恐懼如同電流一樣貫穿全身,因爲他看到應該不可能有行動能力的琥珀已經從地上爬起來,那雙如同紫葡萄般的眼睛輕蔑的看着他,那雙眼睛有多麼的美,就有多麼的冷酷。
儘管只是面對面的對峙,本能就告訴自己要快點逃走。如果皮膚上還有毛髮,那麼毛髮一定在根根豎起。如果他有尾巴,那麼尾巴一定正不受控制的翹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