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小心的隱藏着內心的狂喜,用種種花招誘惑着這個對手。癆病鬼雖然狡猾,但是不得不說任健這一局的牌面真的太好,太有隱藏性了。所謂夜路走多了總會遇見鬼,“久在河邊走,哪有不溼鞋”,癆病鬼終於被誘惑進來了。他顯然是錯誤的判斷了任健的底牌,以爲自己有勝算,結果一把壓上了重注!
任健心裡欣喜若狂,然後發現有一個小問題,那就是自己的籌碼已經剩下很少了。這意味着,如果他不能付出同等的籌碼跟注,那麼他連揭開底牌的資格都沒有,直接就被判輸了。
當然這是小事情,任健叫來賭場的工作人員,要求換籌碼。他隨手拿出自己的卡出來。不得不說,儘管傳統觀念上,西方比中國的技術更爲先進,但是事實上,中國大量使用手機支付的時候,外國人卻還在普遍的使用銀行卡信用卡之類。這個郵輪也是如此。
這意味着國內普遍使用的手機支付軟件這裡不能用。不過這是人們之前就知道的,包括任健在內,所有人幾乎都攜帶了銀行卡。
但是銀行卡比起手機支付來說,有一個弱點。手機支付要是出故障了,那基本上是一目瞭然的。而且哪怕最糟糕的情況,比方說發生了硬件故障,那也是很容易解決的:換一部手機就可以了。但是銀行卡什麼的,如果出了什麼故障,那基本上就沒轍。
眼下的情況就是如此:儘管任健反覆嘗試了多次,但是不管怎麼樣,賭場的讀卡器就是讀不出他的銀行卡信息來!
這種情況下真的可以說讓人急得滿頭大汗。賭場換了好幾臺機器,依然沒用。只能說他的卡出了問題。而邊上,癆病鬼那是一臉的得意,而且偷偷的衝着任健比出一個鄙視的手勢,鄙視他明明輸了,卻自己要給自己找個臺階下。
幾分鐘後,一名穿着很得體,看上去就像是郵輪上管理人員的中年白人男子出現任健面前。他居然一口中文,先是連聲道歉,然後又表示這個卡確實是刷不出來了。任健必須提供其他的支付手段……比方說匯票、支票之類。
可惜的是,任健雖然能開這種東西,但卻需要公司的印章才能生效。這種做法也是一種態度——他雖然是表面上的負責人,但不是真正的老闆。這種情況下,任健無非是兩種選擇,要麼放棄,要麼只能借錢。
如果是普通的賭場之類的地方,包括那些違法的賭場,是從來不缺放債的人的。賭博是高風險而暴利的行當,所謂九進十三出所指的就是這些賭場高利貸——事實上,除了賭場之外,極少有其他什麼地方能放這樣黑心的高利貸。除了賭徒,也極少有人會去借這種黑心的高利貸——但是呢,郵輪裡似乎沒有這種人。
嗯,畢竟這種人其實就是生存在賭場裡的吸血蟲。他們對於正規的賭場來說並不是好事。其實沒這種人的存在,賭客輸錢會有極限,至少不至於傾家蕩產,最多隻能說輸光家裡的活錢,不至於連車子房子廠子之類都輸掉。但是有了這些人,那輸起來就真的不見底了。真的把老婆孩子輸掉什麼的也不是離譜的事情。
不過郵輪的賭場,本身是提供借款服務的。雖然利息並不高(相對而言),但是卻不是隨便一個什麼阿貓阿狗都有借錢的資格。而且,哪怕你正好不是阿貓阿狗中的一員,你也不能隨隨便便的借錢,你需要提供抵押品。
非常湊巧的,因爲前面說的,湯瑪士有個長輩正在這邊。由他提供證明,證明任健手裡有那個外貿公司的一部分股份。賭場就提出,以此爲抵押品,爲任健提供資金。
“這是……”任健略有猶豫,這倒不是他的理性對他提出警告,而是他的本能抗拒着這種事情。但是他的目光轉到癆病鬼的身上的時候,卻看到癆病鬼正露出一副“你裝,你繼續裝”的表情出來,同時發出嗤笑。
可惡!畢竟他不是沒錢,抵押一下也是無所謂的事情。一念及此,他也就立刻同意了。
大概兩三分鐘後,那位中年老外拿來了一份合同,一份……任健根本看不懂的合同。
說不清楚這是什麼語言,到底是法語、德語、西班牙語還是阿拉伯語,總之,作爲一個正常的中國教育出來大學生,不涉及語言學專業的那一種,這絕對是一種完全陌生的文字。事實上這份文件拿在手裡,任健完全是兩眼一抹黑,除了上面一部分阿拉伯數字之外,其他什麼都看不懂。
老外解釋了一下,這是一份抵押合同。任健把自己名下的股份抵押,從賭場這裡取得了和相應的資金。
如果是換一個條件,比方說在商業上的談判,任健肯定會第一時間拒絕。哪怕這個合同有利可圖,他也一定會找兩三個專業的翻譯、律師或者其他專門人士,好好的看看這合同裡面是不是有什麼陷阱在。但是眼下這種情況卻不同。
正如剛纔所說的,這件事情最關鍵的問題在於——你自己沒有警惕性。面對這種情況,你總會覺得,一方面人家開這個賭場的,並沒有必要來坑自己。另外一種考慮就是,股份什麼的,說到底不是現金,不是被人拿走就壓根沒辦法找回來,甚至根本無從着手的事情。股份的轉移,那是來歷清晰的很的。而且它只是抵押,不是轉讓——真的出現糾紛了,那還有訴訟這麼最後一條路可以走呢。
於是他簽下了合同。
這一局他果然回本了。癆病鬼大敗虧輸,一臉不敢置信的表情,拼命撕扯自己的頭髮大喊着“FUCK”之類的咒罵。
看着一個強大的敵人被打敗總是一件快樂的事情,按照科學的說法,甚至能讓人體分泌出大量內咖肽,讓人品嚐到飄飄欲仙的感覺。任健一時之間已經把合同的事情丟到腦後了。說白了,那是一個抵押借款合同。也就是說,只要時間到他拿出錢來,那就搞定了,不會有更多的麻煩的。
……
“明天就可以抵達目的地了……”陸五用筆在一張旅行地圖上勾畫出自己的目的地。說起來,那個地方倒真的是眼熟。他還記得那個寺廟(畢竟這是一個也算是出名的旅遊景點),就在邊上。湯瑪士率領的科考隊就在一圈活動。
嗯,從地圖上來說,這差不多就是自己當年逃亡的那個範圍。當然,由於原始森林之類天然環境的阻隔,所以地圖和實際還是有區別的。航空距離看上去很近,很可能是完全不同的地方。
說起來,那邊也有一個老熟人了。那個之前和他一起進行了一場逃亡之旅的張上校?似乎是這名字吧。不知道對方當初絕地逃生之後,現在怎麼樣了。到底是跑到外國當寓公去了呢,或者說捲土重來,重新奪回地盤繼續當軍閥了。
按照時間和路線的安排,一切沒出錯的話,明天上午,他們將在一個海港暫時停靠(不下船的那一種)。當然陸五這邊是不管這個的了,這關係到地球的存亡,他雖然沒有簽證,但是這這種情況下他非法入境一下什麼的……似乎很合情合理。
“搭檔!”耳機裡突然響起高手的聲音,太過於突然,以至於嚇了陸五一跳。
“高手,怎麼?”
“發生了很奇怪的事情。”高手的聲音裡有着一種很難形容的……興奮。“湯瑪士告訴我說,那邊的情況可能不對頭。”
“有人被‘異化’了?”陸五心中一驚。很久以前他就知道人類並不免疫這種效果。事實上別說普通人,哪怕是術士,能夠如字面意義上自如控制身體的術士,也無法免疫。人類的基因會崩潰、扭曲,變成那種無法形容,也無法規定種族的“受污染者”。當然在這個過程中,不管是人類的身體,或者是搭建在人類頭腦基礎上的智慧,都不復存在。
這方面,瓦歌人有足夠的記錄。只要吃了受污染地區的動植物,那麼按照攝入量和人的體型差異,會在兩三個標日到兩三個標月不等的時間裡,發生異化。開始的時候並不明顯,明顯的時候,包括大腦在內的整個神經系統已經發生了永久性改變,基本上就已經完了。
“不,不是這個,是湯瑪士這支科研隊伍的保安……”
“保安?”陸五覺得有點奇怪。他知道科考隊所在的這個地方,嗯,只是那種“名義上的國土”,實際上軍閥割據,不鳥中央政府的那一種。這地方可沒什麼負責的警察,甚至連不負責的警察都不一定有。而且軍閥之前的戰鬥那更是家常便飯什麼的。去這種地方,一支旅行團倒也罷了,一支科考團肯定需要一點警衛的力量,畢竟有值錢的設備啊。
“換個說法,就是僱傭兵或者叫PMC(private military contractor),私人軍事承包商。”高手說道。
“爲什麼是僱傭兵?”
“需要有戰鬥力的人員保證隊伍的人員和設備的安全。”高手不以爲然。“也許是湯瑪士被人騙了,高價聘請了本來沒必要的武裝護衛。也許是他家裡人高瞻遠矚,決定僱傭一支有戰鬥力的護衛確保他的安全……但是總之,一支進入‘污染區’的隊伍失蹤了。近二十多個人,全部都是有戰鬥經驗的武裝士兵,裝備精良而且……其實計劃中的路線距離其實並不遠,沒有走丟的可能……但,卻沒有人回來。憑空消失了。”
被伏擊了嗎?陸五立刻想起當初和湯瑪士等四個人一起,被那不知名的地方軍閥一路追擊的事情。話要說回來,如果當時沒有高手的力量,他不一定能那麼順利的逃脫。
“……而且不只是這麼一樁事情。這個周圍其實不算是無人區,也有那麼幾個小村小鎮的。”高手說道。“但是,所有的小村小鎮都消失了……根據我的觀察,和周圍其他地方的聯絡中斷了!這可不是什麼普通的武裝衝突呀!”
“你的意思是……”
“能夠悄無聲息的的滅掉這麼一支全副武裝的隊伍,能夠讓數百人、上千人突然消失……這種事情只有真正的大國能做到!”高手的話讓陸五想起當初測試外骨骼裝甲的事情,那鋪天蓋地的恐怖火力。“或者……術士!”
“但是……爲什麼?”如果沒弄錯,帶着神器過來的冥月術士根本沒有戰鬥的慾望。或者說,根本沒有戰鬥的必要——直接全球異化,等着地球人類毀滅就行了,何必多此一舉,在這個時候還平添變數呢?
“是啊……爲什麼呢?搭檔!”高手的聲音更加興奮了。“可能,發生了一些……令人欣喜的誤算啊!”
“陸五?”門外突然傳來敲門聲,一個陌生的聲音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