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彬略一思索,試探道:“張金龍,我來的時候早就打聽過了,去年停工前,每天負責給廠子開門的根本不是你。”
趙明瞪着眼睛呵斥:“還敢撒謊,真以爲我們警察好騙。”
張金龍被嚇得滿頭大汗,趕忙改口:“還有我大哥,我大哥在廠子裡管事,我有時候要去外地談生意,廠子平時都是他看着。”
“之前爲什麼撒謊!”
“我不想把我大哥扯進來,這寶馬車這根我們沒有關係。”張金龍一屁股坐在地上,臉上露出無奈的神色:“警察同志,我真是比竇娥還冤呀。”
隨後,趙明又將張金龍的大哥,張金林叫了進來。
張金林四十多歲,皮膚有些黑,個子不高,看起來老實巴交的,穿着一身藏青色的羽絨服。
韓彬開門見山道:“你叫張金林?”
“是。”
“你也在富隆飼料廠工作?”
“對,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嘛,給我弟弟搭把手。”
“你有沒有富隆飼料廠的鑰匙?”
張金林點點頭:“有,在家裡放着,我沒拿着。”
韓彬拿出手機,讓他看了一下圖片:“這個白色的寶馬車你認識嗎?”
張金林瞅了瞅:“不認識,咋停我們廠子裡了,金龍,這是哪的車?”
張金龍立刻叫屈:“我哪知道呀,警察一來就問我,誰知道那個狗X的把車放咱們廠子裡了,大哥,廠子的鑰匙你沒借給外人吧。”
“我……”張金林猶豫了一下,咬了咬牙:“沒,沒外借過。”
韓彬盯着張金林質問道:“廠房的鎖子沒有被撬的痕跡,又只有你們兄弟有鑰匙,你告訴我,寶馬車是怎麼進的廠子,飛進去的?”
“我……我……”張金林欲言又止。
感覺對方應該有所隱瞞,韓彬冷聲道:“拷起來,帶回局裡。”
張金林後退了一步,趕忙揮着雙手:“別,警察同志,別抓我,那鑰匙別人也用過,不光我們兄弟有。”
“誰用過?”
張金龍瞪着眼珠子,喊道:“大哥,你把廠子的鑰匙給別人啦!”
張金林低着頭,感覺愧對了弟弟的信任,嘆道:“以前,我沒把鑰匙給過別人,都是我天天早上開門,別管是颳風下雨從來沒耽擱,我弟弟的生意,跟自家的有啥區別,我是一門心思想幫着金龍把廠子弄好。”
“後來,這不是天冷了嘛,廠子裡氣溫低,這機器冷得很,開工前必須得預熱,哪天都得提前一個小時來,這大冷天的,我也有點扛不住。”
“廠裡的老劉頭負責備料,他也得來得早,後來我跟他一合計,大家輪着班來開門吧,我就把鑰匙放在門口高處的一個臺子上,用一塊磚頭壓住了,外人根本看不見,我們兩個誰來得早誰開門。”
“哎,我也沒想到,有人會把車停在廠子裡,這車真不是我們家的,跟我弟更沒關係。”
張金林說完,又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大哥,你起不來,你可以跟我說呀,我換個工人就不得了,你咋不跟我說。”張金龍搖了搖頭,露出無奈的神色。
“警察同志,到底是咋的了,那是誰的車呀?可真不是我們偷的。”
“你們廠裡爲什麼沒有安裝監控?”韓彬追問。
“我以前安了,就在廠子大門口,後來被人給砸了。”張金龍露出欲言又止的模樣,咬了咬牙:“沒啥用……那監控視頻交到派出所,後來就沒消息了。”
“我喝酒的時候聽別人說,你越安這東西,賊越惦記,覺得你廠子裡肯定有錢,還不如不安。”
“誒,後來,廠子裡還真沒出過事,你說怪不怪。”
“你連個監控也沒有,賊去了你也未必知道,只能說你廠子裡沒東西可偷。”趙明笑道。
“誰知道呢。”張金龍瞅了瞅韓彬,又望着曾平說道:
“警察同志,我真是冤枉的,這車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這車要是有問題,我也不可能放自家廠子裡,我又不傻,你說是不是?”
韓彬話鋒一轉:“1月31號你在哪?”
“我在家,我們村不讓出去。”
“有誰能證明?”
“我老婆、我兒子,還有我大哥、二哥、四哥,我們都在家裡一塊喝酒、耍牌,我們一家人知根知底,都沒有去過外地,也不跟外人聚。”
“對對,警察同志,那天早上八點多我就來老五家了,我們燉了半隻羊肉,我會做飯,我掌勺、他們給我打下手,中午我們喝了點,下午就開始打麻將,一直吃了晚飯才走。”一旁的張金林說道。
似乎還怕韓彬不信,張金龍補充道:“警察同志,您要不信,可以把我二哥和四哥叫來,那天我一個外甥也在,都能證明。”
曾平和韓彬低聲說了兩句,隨後,讓趙明、田麗、孫曉鵬等人分別詢問,看看張金龍等人的證詞是否相同。
韓彬給馬景波打了一通電話,彙報了一下這邊的抓捕情況,同時,也詢問了一下技術隊的勘察進度。
得知技術隊正在採集指紋,不過,目前還沒有發現有價值的線索。
韓彬讓人採集了張金龍和張金林兩人的指紋和DNA,稍後可以和寶馬車上的指紋和DNA進行比對,如果汽車上發現了兩人的指紋和DNA,就說明兩人接觸過那輛寶馬車,之前的口供也是在撒謊。
張金龍家的親戚較多,爲了早點調查清楚,韓彬和曾平兩人也開始做筆錄。
等到將張金龍一家和張家幾兄弟的筆錄做完後,再將證詞比對了一番,並沒有原則性的出入。
除了一些細微的差別和描述性的不同外,基本上麼有什麼差異,口供很有可能是真的。
張金龍和張金林兄弟沒有作案時間。
汽車上的指紋還沒有進行比對,也無法完全排除兩兄弟的嫌疑。
隨後,曾平帶人離開了張金龍家,並沒有拘傳張金龍兩兄弟。
不過,曾平跟馬景波商量之後,還是留下了杜奇,讓他留在成安村盯梢。
當杜奇一個外村人,人地生疏的情況下,一個人幾乎不可能完成這個任務。
馬景波又找到青光鎮派出所的俞所長,請他派兩個輔警協助杜奇。
隨後,韓彬等人返回了玉華分局。
那輛白色的寶馬車也被帶回了分局,還需要進行進一步的勘察,甚至有可能將汽車拆解。
……
韓彬是早上五點多離開家的,六點左右到了分局,七點左右到了成安村,等他們返回分局也不過才十點多,很多人這時候也不過纔剛剛上班。
這一天的工作,也不過纔剛剛開始。
因爲大家起得早,很多人都沒吃早餐,回到了二組辦公室後,馬景波讓大家休息半個小時。
頓時,屋子裡瀰漫着一個泡麪味,紅燒牛肉、小雞燉蘑菇、蔥燒排骨等。
韓彬也吃了一碗小雞燉蘑菇面,又喝了一杯綠茶,隨後,準備趴在桌子上再休息十分鐘。
就在十分鐘快到了的時候,魯文走了進來,手裡還拿着一份報告。
衆人用期待的目光望向他時,魯文攤了攤手:“汽車上採集的指紋,經過了一番比對,有趙曉山本人的,還有寧月蓉的。不過,張氏兄弟的指紋並沒有比對成功。”
聽到這消息,屋子裡的衆人有些泄氣。
“不過,我在車裡還發現了一些其他物質,或許對案件的調查有幫助。”
“什麼物質?”
“乙醚。”
“這麼說,趙曉山很可能是被迷暈的,然後從白色寶馬車運到了其他地方。”李輝分析道。
“那我就不知道了。”魯文將報告放到桌子上,跟兩位隊長打了招呼,就離開了二組辦公室。
馬景波拿過報告,翻看了一下:“車找到了,人沒了,哼。”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爲,趙曉山是個大活人,要將他從白色寶馬車轉移到其他地方,肯定會留下一些線索,這也是一個調查方向。”韓彬提議。
曾平點點頭:“說得對,寶馬車的GPS定位系統,肯定有寶馬車的行駛軌跡。如果要將趙曉山從寶馬車裡運走,車肯定會停下來,只要找到幾個停車的地點,或許能發現運走趙曉山的交通工具。”
馬景波順勢說道:“這道是個辦法,不過排查起來難度也不小,嫌疑人肯定會提前踩點,找個合適的地方將趙曉山轉移。”
“馬隊長,要不將這個任務交給我,我帶人去查。”曾平毛遂自薦。
從最開始調查,曾平就一直在追蹤趙曉山和嫌疑人的下落,他還是覺得,這是抓到嫌疑人最快、最直接的辦法。
“行。”馬景波應了一聲,又掃了一眼其他人,將其餘隊員的任務也一起安排了。
“韓彬,你繼續梳理趙曉山的手機通話記錄,看看能不能查到嫌疑人的線索。”
“趙明和田麗負責聯繫其他受害人的家屬。”馬景波摸了摸下巴,以他的經驗來看,就目前的這些線索和證據,短時間內很難追查到兇手。
最好是調查更多的受害人,查找更多線索和證據交叉比對,才能及時確定嫌疑人的身份。
馬景波有一種感覺,這很可能是一起團伙作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