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凝香膠(1)

中午過後,亮亮的爸爸提着禮物到我家來道謝。

亮亮昨夜已經送到了大醫院,亮亮媽媽留在那裡照顧,雖然現在亮亮還沒甦醒。亮亮爸爸說;“不管亮亮這次有沒有事,都要感謝你。妹子,要不是你。我們恐怕見都見不到我家亮亮啊!”

他性格比較直爽,拍着胸脯對我保證:“朱靈妹子。以後你家的事就是我家的事,你救了我家亮亮,就是我家的恩人!我別的沒有,一把子好力氣用不完。以後你出嫁了,你爹媽在家,我保證不會讓他們受到旁人半點閒氣。”

亮亮爸爸說這話也是有原因的,在我們鎮子上,因爲家裡沒有兒女獨自居住的老人,受人欺負是常事!

——

又是黃昏時分,我和金鉞在一次來到了老柞樹下。

臨出門的時候,我媽倚着門檻叫了我一聲。

我回頭問我媽有什麼事,她看了我一眼,話到了嘴邊又咽下了!

因爲趕時間,我只有拍拍我媽的手,說回來再告訴我,然後匆匆忙忙就走了。

這次見到我媽。我覺得我媽的病大有痊癒的希望。

她雖然言語少,可是不像從前只活在自己的世界裡,現在也漸漸知道注意周圍的事情了!

好比金鉞和一起回來,我和我媽說起我要和金鉞結婚的時候,我媽好像聽懂了一樣,高興得眼淚都出來了!

金鉞昨晚發燒的時候。我媽半夜起來,見我還守着金鉞,主動要換我休息。

早上,見我困得睡着了,我媽居然自己在廚房下好了一大鍋麪條,喊我們起來吃。盡吐協扛。

這件件事情上都可以看得出,過了這麼多年,我媽的病總算有了起色!

——

我仰頭看着老柞樹,總覺得老柞樹和從前有點不一樣了!

仔細看了許久才發現。我上次來的時候,我發現老柞樹的樹葉有點發黃枯萎的勢頭。

當時我還覺得奇怪,正是春天萬物初萌的季節,老柞樹的樹葉怎麼會發黃?會不會是長了病蟲?

可這次看來,我發現原本發黃的樹葉都轉爲青綠色了。

我對金鉞說:“會不會和那條巨蠶有關係?也許巨蠶的存在對老柞樹也有影響吧!你看巨蠶沒有了,老柞樹反而好了。”

金鉞搖搖頭嫌我多想:“趕快去找柞蠶吧,早點做完早辦事。”

我莫名其妙:“什麼事?”

他笑着湊到我耳邊輕聲說道:“別忘了,你今天親口答應了我的,晚上到我牀上來的。”

色胚子!我羞惱地打了他一下!

他哈哈笑着,立即伸出手臂往上一攀,雙腿就倒勾了上去。他踩在那些枝椏上,然後伸手又將我拉上去。

我們兩人沿着大大小小的枝椏往上面攀爬,可是,卻始終沒有見到上次那個樹洞。

怎麼找不到呢?

我不解地問金鉞說:“奇怪,爲什麼看不到?難道說巨蠶死了,樹洞也消失呢?”

金鉞仰頭,看了看頭頂上的月亮,說道:“不會的。”

他拍了拍樹幹,示意我坐下來:“坐下來,我們說會兒話。”

我們肩並肩坐在樹椏上,金鉞伸出手摟住我的肩膀,

月亮慢慢升起來了,這幾天正是十五左右,月色很亮很美,清冷的光輝灑在地上,如同抹上了一層淡淡的銀霜!

這樣的月色下,如果不是有着要尋找柞蠶的任務,心情本來應該是很輕鬆愉悅的!

我不禁感嘆:“月亮真美啊!”

金鉞也點頭。

突然想到昨夜我們做的事情,我不禁說道:“昨天,我們會不會殺生太多了,柞蠶也是生命啊!”

金鉞嘲笑我:“那你怎麼不想想,它們已經不是正常的柞蠶了。要真的讓他們繼續生長下去,你們這麼小一個鎮子的人也不夠他們吃的。”

這話倒也對,看來我的同情心是多餘的了!

我又悵然說道:“可是現在卻找不到那個洞了。”

金鉞說道:“未必。”

他擡頭看了看月亮,慢慢說道:“你還記得我們昨天掉進洞裡去的時間嗎?當時好像也是這麼亮的月色了!”

我搖搖頭,昨晚我哪裡還有心思注意到這點啊!

倒是想不到,金鉞在這方面還很留心的。

金鉞又對我說:“阿靈,拿出你通靈的本事來,你行的。”

他的眼睛脈脈看着我,一雙眼裡蘊藏的深情叫我恨不得溺斃在其中,心裡只覺得無限歡喜。

我閉上眼睛,試着摒除雜念,排除周圍的一切聲音。

世界慢慢安靜下來,我彷彿聽到樹葉的呼吸聲,樹皮的崩裂聲,還有老柞樹的嘆息聲!

漸漸的,好像有什麼聲音傳進了我的耳朵裡,就好像機關軋軋開動!

突然,身下一空,我立即往下墜落。

這突如其來的變化,使我只來得及抓住金鉞的手,將他一起帶了下去。

黑暗中,只有呼呼的風聲從耳邊掠過,可是,我的手裡還抓着金鉞的手,這使我一點兒也不害怕,心裡反而特別踏實。

落到地上的時候,我連忙用手摸了下旁邊,觸手處只覺得冰涼涼,軟綿綿。

想到有可能是柞蠶,我立即縮回了手。

金鉞從身上摸出火機,“啪”地一下點燃了!

隨着火光一閃,他的面容在我的眼前出現。

冷峻的眉眼,此刻在暖色的火光下,反而讓我倍感親切!

他輕笑着,舉起火機照亮四周,看了一圈之後,說道:“你看,我就說吧,你的通靈本事,足可以讓這棵樹聽你的命令。”

這個地方就是我們昨晚掉進來的那個樹洞。

四周的地上依然堆着柔軟的樹葉,樹葉裡爬着一些柞蠶。

此刻,它們低着頭咬啃着樹葉,發出細微的沙沙聲。

我不禁說道:“原來沒有了巨蠶餵食它們,一樣可以找到代替的東西。”

金鉞笑着說道:“有柞樹在這裡,你放心,他們不會餓死的。”

我感到不解:“那條巨蠶只是吃了一個孩子,爲什麼就長得那麼粗大啊?”

“自然界多的是生命和食物,所有有生命的東西都知道替自己覓取食物。不然,你看柞樹上爲什麼沒有害蟲?這一塊的黃嬋花爲什麼開得格外燦爛?這些都是這些弱小的生命在爲自己謀取福利。柞蠶吃完了這些昆蟲之後沒有食物,就只有打人的主意。嚐到了血肉的滋味,自然就捨不得放棄了!”

“所以,你不要心軟,不要認爲弄死這些柞蠶是很殘忍的事情。這符合大自然弱肉強食的規律。”

我擡眼瞧他,他對我心裡的想法一清二楚,十分明白。

的確,我一直都覺得凝香膠的製作太過於殘忍。

如果這次不是爲了救曹鑫,恐怕我又得拖着不知道到什麼時候!

順利地採到了柞蠶之後,回去之後,我連夜熬製凝香膠。

金鉞對此十分不滿,不停在我耳邊嘟囔着說我故意敷衍他。明明要做凝香膠,卻還哄着他陪我辦事。

對此,我自然又是花了好一番脣舌才安撫好他。

將黃嬋花的汁液很柞蠶的屍體搗爛在一起,放在特製的陶罐裡。

又取了老柞樹的樹汁等材料,大火燒開,小火慢熬。

過了三個多小時,總算熬成了一罐透明微黃的凝香膠。

天色眼看就要亮了,金鉞陪着我一直沒睡。

凝香膠已成,我心裡鬆了一口氣,只盼望着這東西可以真的救得了曹鑫。

我小心的放好了陶罐,然後拍醒了金鉞,示意他進屋去休息。

他立即抱住我,非要我到他房裡睡。

我媽早上一向醒得早,我要是留在金鉞房裡,肯定會被我媽看到。

於是,我連忙搖頭拒絕。

金鉞的臉色十分的不好看,可我也顧不了那麼多。

他甩開我的手,氣沖沖地進了自己的屋子。

我打了一個呵欠,也懶得去哄他,獨自進了屋,自己摸上牀睡着了。

睡了沒一會兒,就聽到“啪嗒”地響聲,好像有什麼東西摸進來了!

我雖然聽到了,卻懶得再動。倒是睡在旁邊的媽媽爬了起來。

她走了出去,過不了一會兒又走進來輕聲對我說道:“靈兒,你醒一醒。”

我慵懶地說道:“哎呀,媽,還早着了。”

“靈兒,廚房裡是什麼灑了一地。”

我翻了個身不在意,卻又立即坐了起來。

我愣愣地看着我媽,我媽皺着眉頭說道:“廚房裡是做的凝香膠嗎?灑了一地。”

好像一盆涼水當頭澆下,我立即清醒過來。

三步並兩步跑到廚房裡一看,只見好好地一罐子凝香膠,果然全都倒了出來。

臨睡前,我明明關好了門窗,將凝香膠放在桌子中間。

現在一罐子凝香膠摔在地上成了八瓣,地上流淌的到處是黃色的蜜汁。

我哆嗦着嘴巴說不出話來,心裡只有一個念頭:完了,一晚上的辛苦白費了!曹鑫也完了!

黃嬋花已經被我採了許多,剩下的也已經過了花期!

柞蠶也被我取了很多,剩下的就等於是蟲卵。如果想再製作,必須等到來年春天。

可是曹鑫能等嗎?

此時,我媽厲聲說道:“還愣着幹什麼?趕快啊,拿碗來舀,舀一點是一點。”

我媽說完,自己首先從碗櫃裡拿出兩個碗來,十分迅速地將地面上的凝香膠,小心地刮取上面的一層,倒進乾淨的大碗裡。

是啊,即使撒了,救一點是一點,我呆站在一旁不採取行動不是等於放棄嗎?

想到此,我也立即學着我媽,一點一點的從地面上舀起來。

經過了一番辛苦,總算舀了小半罐的凝香膠,可是我看了份量,卻覺得這點根本就不夠醫治曹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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