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想無益。到了雪城所在的山腳下,我們準備先找一戶農家休整,然後再試圖用鳥靈跟謝星河通消息看看,看一下雪城現在什麼情況。
我記得雪城所在的山腳下有一片民居來着,貌似是當地藏族人住的地方。
藏族人多壘石建房,房屋平頂多窗,並非所有的藏民都住帳篷。帳篷是牧民的住所。
遠遠地,我果然看到前方山腳下有一片石頭民房。藏族的民房多半是兩三層,每戶均在二樓設存放糧食的糧倉一處或兩處。
在色彩方面,藏族最重視白、紅兩色。這與藏族的宗教信仰有直接聯繫。但是紅色只能用在護法神殿和靈塔殿的外牆上,這是古時候殺生,用熱血潑“贊卡爾”的做法演變而來的。生活、居住性的建築外牆,只能用白色。然而白色這麼明顯的顏色,就算是在入夜天黑的時候,也看得十分明顯。
現在才晚上九點,按理說,應該有燈光纔對。這地方不通電,但是入夜後,大部分人家都是點燈的。可今天卻一盞燈都沒有。
我們停下腳步細聽半晌,發現丁點動靜都沒有,只有遠遠傳來的一陣陣山風聲。
“師父,這地方好像一點聲音都沒有。”我說道:“人呢,好像都不在?可這山林裡也安靜得很。”
“恐怕這小村子裡已經空了。”閆至陽低聲道:“也許,大家都死了。”
一陣冷風吹來,將閆至陽話尾裡的死字音節彷彿拉長了,聽得我打了個哆嗦。
我們幾個於是悄悄摸了過去,卻發現大門什麼的都開着,然而裡頭卻空無一人。
但是地上並無血跡,屋裡的東西也都在,應該不存在搬傢什麼的情況。
陳清姿詫異道:“這就奇怪了。東西都沒少,也沒什麼打鬥的痕跡,更沒血跡,這些人都去哪兒了?”
閆至陽沉默半晌,說道:“還有一種可能,就是這些人都變成了殭屍。”
“僵,殭屍?”我突然想起謝星河說雪城是被殭屍圍困了。難道是山下村子裡的人變成了殭屍?
我看了看這些民房,估算了一下,如果變殭屍的話,也纔不到一百人。不到一百人就去圍困雪城,這不太可能。
“無論是什麼情況,我們也得先等等謝星河的消息再說。”老道看了看天,說道:“而且今晚恐怕會下雨。下雨去爬那麼高的山這可挺危險。所以,晚上在這空房裡睡着吧。”
“睡在這兒?”我看了看四處空蕩蕩,沉浸在一片黑暗中的民房,總覺得有些說不出的壓抑。
然而這地方確實沒有鬼也沒有血跡。
老道話說完沒多久,果然天空響起雷聲,陰雲密佈。沒多會兒便下起了雨。
這一冷,我們便找了一處房子躲進屋裡。
閆至陽又要跟我一間房睡,我呵呵笑道:“厲姐姐也跟來了,你不去跟她住啊?”
閆至陽冷哼一聲,看着我笑道:“難道你想跟陳清姿睡一起,所以想趕我走?”
“呸!”我啐道。
此時天上一道驚雷響起,將我嚇了一跳。
沒多會兒,天降大雨。我皺了皺眉,往外看了看,想起晚上放飛的鳥靈,到現在並沒回來。
“閆至陽,你說鳥的靈魂怕下雨麼?”我問道。
閆至陽說道:“你如果死了,還怕被雨淋到?”
“啊呸!”我啐道:“別說這麼喪氣的話。”
閆至陽說道:“睡會兒吧,明天一早還要去雪山呢。”
想起雪山上被困的謝星河跟念瑤,我心情也沉了下來。爲了養精蓄
銳,也只好先去睡着。
乾脆面君被放出來守夜,我們幾個各自找房間睡下了。
慢慢睡過去之後,也不知過了多久,我突然被凍醒了。
然而,翻身起來一看,自己睡的好像不是原先的那個房間,而是一處燈火通明的房屋。
可這個房子的擺設,卻不像是藏民家的風格,更像是古代江南閨秀的房間。
我疑惑地看着牀邊的輕紗幔帳,心想閆至陽呢,其他人呢?難道我又做夢了?
正在這時,我聽到外頭傳來一陣說話聲。
於是我走出門一看,瞧見門外站着幾個人。這幾個人也挺有意思,有的穿着藏服,有的穿着漢服,蠻奇怪。
看這樣子,不是現代,也不是近代,更像是明末清初。
但是大家的衣服都比較素,白色爲主,彷彿是要去參加葬禮什麼的。
我不解地看着他們,瞧見這幾個村民一樣的人拿着一些奇怪的工具往外走了。
於是我立即跟了上去。
看了半天,原來他們是在拾骨。江南有些地方有一定的風俗,叫做拾骨,拾骨季節多在清明、重陽、冬至前後進行,也有人擇吉日拾骨。
拾骨葬,俗稱“撿骨”,是一種二次葬的葬禮活動,在現在也有很多地方流行這儀式。
也就是說在親人死後,將其屍體埋入土中,待其屍體腐爛後,把骨頭依照從頭到腳的順序取出,擦淨,再按從腳到頭的順序放入罈子中立式貯存,又重新埋葬的一種葬法。
沒想到這地方也有這種遺風?但是這些風俗不是南方比較多麼?
可我看了一會兒,卻發現不是這情況。這些人拾骨,拾出來的好像不是人骨,而是鹿骨頭似的。
我突然想起謝星河說過,這附近有一種白鹿,許久難得一見。這種白鹿被稱爲雪山神靈的化身,其骨頭能辟邪。
這些人挖出來的居然是白鹿的骨頭。我看着這些人在夜裡將白鹿的骨頭燒了,燒成灰燼裝在一個罈子裡。在挖完了白鹿骨頭之後,這些人居然沒歇着,繼續去挖墳掘墓。
我看着這羣人往這寨子後頭走過去。回頭一瞧,我們所在的這個村子,原來在古代居然算是個小鎮的規模。
而等跟着他們繞山路走過去之後,我居然見到山腳下出現了一處古墓。貌似周邊的人經常前來燒香祭拜,上頭還有一些香燭跟冥幣,不知是什麼東西。
再看了看捧着白鹿骨灰走過來的這羣人,卻不像是來祭拜的。雖然大家奇裝異服,但都是青壯年,還有人帶着工具。這一干人等來到古墓跟前,居然揮鋤頭舞棍棒幹勁沖天地將墳墓搗毀,並把棺木掘出強行撬開。
我探頭一看,只見棺內一具穿着漢唐服裝的女屍出現在我眼前。這女屍兩頰溫潤擦着鮮紅的胭脂,然而,現在已經發生了屍變!白生生的獠牙暴突在外,雖然變成了乾屍,但是也能看出生前的模樣,是個很年輕的女人。
只見爲首一人抓着三張道符,唸了鎮屍咒語,並將三張道符丟到那女屍身上。這道士喝了一口酒,然後又吐在那屍體旁,似乎是祛除屍氣。
然後在油紙陽傘下用成卷粗紙將分解屍體手腳黏附的腐肉一塊一塊擦去。最後將基本弄乾淨的骨骸,分段壘放裝入了一張貼着道符的小黃金甕裡。
整個過程比較重口味,因爲雖然屍體有一定程度的乾癟,但是有一部分血肉還是依附在骨頭上的。而且這雖然像是拾骨,但實際上是將這女殭屍給徹底弄死,封印起來,並且讓白鹿的骨灰壓制住女屍的屍氣跟陰氣。
這幾個人處理屍體內臟的時候更噁心,乾脆將它們並着棺木一起劈碎,然後生火將內臟、衣帽、穢紙等物一併焚燒殆盡。立即,一股濃重的黑煙從青翠的山林升起。
這黑煙起初沒什麼特別,後來卻越來越大,一整個山林彷彿都被黑煙籠罩,飛禽走獸都從山林裡躥了出來。
這幾個處理殭屍的似乎也對此束手無策。而更詭異的是,那些黑煙衝着這羣人撲了過來,撲進這些人的七竅。
就像是突然中邪了一樣,這一羣人突然發瘋了一樣衝回村子,見了活物就咬,見了人就殺,一時間血流成河。
我看到這裡頭皮有些發麻,也意識到自己是在夢裡,於是凝神靜氣,想要衝破夢境清醒過來。
眼睛再度睜開,我確實是躺在了屋裡。窗外依然雷雨陣陣。閆至陽好像背對着我裹着一條毯子躺在我旁邊。
我擦了擦冷汗,去推了一把閆至陽:“閆至陽,我做了一個噩夢。”
在推他的時候,閆至陽慢慢轉過身來。然而當我看清他的臉,不由嚇了一跳!
躺在我身邊的根本不是閆至陽,而是剛纔被燒成灰的女屍!
就在這時,那女屍突然撲上來咬住我的脖子。一陣疼痛感傳來,我感覺喉頭髮甜,突然一口黑血吐了出來。
這一吐血,是真的徹底醒了過來。閆至陽也被我吵醒了,翻身坐起,看着我吃驚地問道:“你怎麼了?!”
“我剛做了個夢,夢裡被鬼給咬了。”我苦笑道,可不知道,爲什麼像是真的一樣,好像很疼。
閆至陽此時立即扯下一段布條纏到我腰間。我不解地問道:“你幹什麼?”
“你特麼沒感覺嗎?!你肚子上怎麼多了一處刀傷?!”閆至陽皺眉道。
‘刀傷?!“我吃驚不小,低頭一看,臥槽,肚子上真的多了一道傷口。
乾脆面君此時也跳進門來,吃驚地問道:”你們怎麼了?韓笑,你這傷怎麼來的?“
”你們,你們都沒看到有人進來?“閆至陽這一說,我才意識到自己真的是在不知情的情況下,不知被誰捅了一刀。然而閆至陽居然也沒覺察,乾脆面君也沒覺察,就算是鬼捅我的,這也會被發現纔對。
況且,夢裡我是被女鬼咬了,怎麼換現實裡變成了刀傷?!
這一受傷,倒是把其他人也驚動了。陳清姿,老道跟厲笙歌也紛紛到了屋裡。
幸好有厲姐姐加血加藥加元氣,立即給我服了止血的藥丸。
“你這傷口來得很奇怪。“厲笙歌沉吟道:”像是刀傷,但是傷口卻比真正的刀劍造成的創口更細。“
”師父,豆芽他不會有事吧?“陳清姿問道。
厲笙歌說道:”沒有生命危險,幸好發現及時。只是這傷可要恢復幾天才行,否則在這地方感染了,我也沒辦法救你。“
”奇怪了,這地方沒什麼鬼氣也沒什麼邪祟,你這傷怎麼來的?“老道撓了撓亂髮,端詳了我半天。
我苦笑道:”師父,我做了個噩夢,夢到這地方埋着一具女殭屍,被村民們請人給燒死了。但是那殭屍似乎很厲害,屍氣不散,蠱惑村民殺人,這地方曾經是個死村。後來也許是有人鎮壓了邪氣,纔有更多的人住了進來。我夢到這女鬼咬了我一口,但是問題是,這也不該造成刀傷啊。“
“夢境不能殺人,它就算是能殺人,也只能影響人的思維,造成精神跟神智上的創傷,並不能造成肉體傷害。“老道說道:”我看這附近有古怪。沒有鬼氣,沒有邪祟,但是肯定有一種別的什麼東西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