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羅蔚藍從簾子後面跟雨後蘑菇一樣突然冒了出來,盯着司機,問道:“哪裡失靈了?”
“不知道啊……”二毛子摸摸檔位,又看看儀表盤,喃喃說道:“我們的車都要提前檢修好才上路的,這次也是新保養的,不可能出什麼問題,何況……”
何況,還是兩輛車,一起出的問題。
“下車看看情況吧!”羅蔚藍走出來,說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這話,估計是他的口頭禪。
我有點忍不住了,回頭一看,卻發現程恪也不見了!
雖然隔着重重的簾幕,可是因爲陰陽御鬼之術的原因,我能一眼穿越過去,透過任何東西看見他,奇怪……剛纔下車的時候,他明明還在呢!
跟那個奇怪消失的黑皮鞋大叔,一定是脫不開關係。
想到了這裡,我閉上眼睛,感覺起來,畫面在腦海裡面逐漸清晰了,程恪正站在了公路一側的竹林旁邊。
他怎麼倒是先出去了?
而這個時候,羅蔚藍早衝到了司機旁邊了:“開門開門。”
“可是……”二毛子顫着聲音說道:“我估計着,就是有東西,想讓我開門,好讓人下去……”
“不下去也不是辦法啊!”羅蔚藍挺着急的說道:“停到了猴年馬月去?餓也餓死了!”
我站起來,透過了司機的擋風玻璃,看見外面的霧氣,越來越濃重了。
“也不用你開,我親自下去。”羅蔚藍從腰裡抽出了一疊子符紙來,說道:“看見沒有,我是養鬼師。”
“誒呀媽呀!”二毛子一看,那是驚喜交加,趕緊巴巴的站起來,說道:“您怎麼不早說啊先生!有養鬼師,這下子心裡就有底了!”
說着,從車窗探出了身子,對後面的那個公交車喊道:”三毛子,咱們有救啦!原來這裡有先生!”
“誒呀媽呀,那可太好啦!”三毛子在後面的車上也激動不已:“咱們真是命不該絕啊!”
就跟平常人跟醫生的舊時尊稱一樣,原來西川人管養鬼師是尊稱先生的,想想我也是個先生,應該也能高人一等,腰板都硬氣了不少。
想到了這裡,我趕緊問道:“幫你們可以,不過有件事情,你先跟我說清楚了,這個車上的乘客,究竟是怎麼回事?”
本來那個二毛子是個興高采烈的模樣,一聽我問這個,臉色又不好了:“你也是個先生?不是我不說,只是……這件事情,我是答應好了,絕口不提,到終點算完事的,您……您也不要爲難我……”
說着,我從後視鏡裡面,一眼就看出來,二毛子的眼睛無意中就往我身邊的座位瞟,那就再明顯不過了,他之所以不說,是在忌憚坐在車上的那某個人。
爲什麼忌憚,肯定是因爲,他答應的就是那個人!
這下子錯不了了,自稱賣竹炭的那個大叔,肯定不是什麼吃素的。
“你別怕。”我想了想,壓低了聲音,故意嚇唬起了那個二毛子來:“你們就是幹這個的,天天都在盤山路上跑,你說怎麼天天都沒事,就今天遇上了山魈的怪事?”
“這個……”二毛子是個挺遲鈍的人,沒聽明白我要表達的意思:“我也不知道啊!天氣預告也沒說起霧!”
“嘖!”我只好循循善誘的繼續往下說:“這肯定,是因爲你們車上,帶了跟平常不一樣的東西啊!不然,怎麼會引來平時沒有的異常呢!”
羅蔚藍一聽我說的這話,忍不住就挑起了大拇指,用口型說道:“高,實在是高!”
我假裝沒看見。
“誒!”聽了這話,二毛子纔是個醍醐灌頂的樣子:“誒呀媽呀,難道是因爲,這滿車的……”
我耳朵也支棱了起來:“滿車的什麼?”
“滿車的乘客吧?”忽然那個穿黑皮鞋的大叔那個聲音突如其來的響了起來:“這真是,也是挺奇怪的。”
我猛地回過頭去,只見那雙黑皮鞋,又不知道什麼時候,一下子回到了原來的那個位置上去了!
兩個車門一直都關的嚴絲合縫的,就算他上次是趁着我們下車溜下去的,可是這會兒,是怎麼上的車!
難道……他會傳說之中的穿牆術不成……
羅蔚藍比我高,越過我看過去,一雙英挺的眉頭也給皺起來了,像是看出了什麼似的。
司機一聽了那個黑皮鞋大叔的聲音,額頭上直冒冷汗,怎麼也不肯接着說了,只得訕訕的說道:“咱們現在,都是一條線上的螞蚱,你們也都是有本事的人,這件事情,咱們一起商量,行不行?我是吃這碗飯的,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廟,你們,也是有要去的地方呀!“
真是的,這個司機腦子這會兒反應的倒是挺快,那個黑皮鞋大叔一聽,也說道:“哎,是呀,我們這還有急事呢,這麼耽擱着,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過去了……本來該幾點到站來着?”
那司機忙說道:“三點鐘肯定就到了,可是你看這車拋了錨,還有這個大霧……”
“也是讓人着急。”可是,那個大叔說話的腔調,可是慢悠悠的,透着一種自在,一點也不着急!
該不會,他就是讓車子拋錨的罪魁禍首吧?帶着一車鞋子,往這裡找山魈來?
詭異!
我望着羅蔚藍,羅蔚藍半張着嘴是個發呆的樣子,我就跟羅蔚藍,做出一個”打開“的手勢。
羅蔚藍雖然一直熱心過度,可是從來都挺聰明的,一看我這個姿勢,就知道我要從那個大叔那裡下手,忙點了點頭,表示支持和掩護。
我打定主意,那個大叔再怎麼厲害,充其量也是個吃陰陽飯的,現在陸蕎我好歹也算是個身懷絕技的養鬼師,就算程恪現在不在,那我也還有羅蔚藍”護體“,根根沒必要怕他。
想着想着,便走過去了,要掀開了那簾子:“大叔,這麼說話也不太方便,要不這樣的,你也出來,大家一起商量商量?”
說着,我就要把那個大叔座位前面的黑布給掀起來!
可是我的手才伸到了半空,忽然就被一雙冰冷修長的手握住了,檀香味道一撲,我回頭一看,正是神出鬼沒的程恪回來了。
他那桃大眼沉沉的望着我,還跟平常一樣面無表情的。
“程恪……”我眨了眨眼睛:”你……“
程恪握緊了我的手,擱在了自己身側,薄脣一勾,對着那窗戶說道:“外面來了怪東西,估計着你沒見過,我就沒打,特別叫你看看新鮮。”
“什麼呀?”我回過頭去,透過了玻璃,正看見了霧氣昭昭之中,不知道從哪裡鑽了出來許多怪模怪樣的黑東西,正團團的往這裡衝,跟麻將牌似的,將這個公交車給圍起來一圈!
“媽呀,山魈!山魈!”二毛子也一回頭,忍不住嚇的大叫了起來:“這個東西,肯定就是山魈!這可咋辦啊,臥槽,山魈要吃人啦!”
我靠近了玻璃,抹開了上面的霧氣,只見那些黑色的東西不大不小,半人高,莫名其妙的,有點憨態可掬的樣子,乍一看有點像是體型較小的黑熊,可是他們一直低着頭,也看不清楚面目,只看見四條奇怪的……
呃……我沒法形容那四條肢體!應該是前肢後肢的,可是偏偏那肢體的末端,居然長着跟人類一樣的手和腳!而且,那手和腳上面,還長着尖銳的指甲!
那些黑東西,滾滾而來,離着公交車越來越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