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恪眯起眼睛來,望着那些個怪里怪氣的東西,將我往後面攏了攏,擡手先利落的抓了一個小孩兒的腳,直接將那個小孩兒倒提了起來。再將那個小孩兒輕輕的一掄,那個小孩兒一下子飛了出去,跟個鐵餅一樣,就把其他的幾個小孩兒給一鼓作氣打開了。
那幾個小孩兒跟球一樣咕嚕嚕的滾在了地上,張開咧到了耳朵邊兒的嘴哇哇的哭了起來,我擰起眉頭,這些個小孩兒雖然長得是挺怪的。還出口傷人,可是看樣子還是小孩兒。被程恪摔來打去的,也是有點慘,讓人心裡老大的不舒服。
可是……眼下這個情況,實在也是不得已而爲之,完完全全的,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也沒法可憐他們。
程恪下手從來都是輕重隨意,看着那個凜冽的樣子,似乎要將那些個小孩兒全摔死了再說,他掃了我一眼,似乎看出來了我在想什麼,清越的聲音低低的說道:“這不是真的孩子,是墮胎的嬰靈,心中有一口怨氣不散,很能作祟。但是因爲本來是純淨無邪的,含上了能驅邪的露水,能傷魂魄。”
那些能把程恪的手臂燒出了窟窿來的,居然是露水……
正這個時候,忽然我覺得身後也有簌簌的聲音,回過頭來一看,只見又有不少的小孩兒從蘆葦蕩裡面鑽了出來。 衝着我就撲!
那個怪女人,究竟養了多少嬰靈啊……
我怕他們又胡亂的吐露水,傷到了程恪,就趁着程恪還沒攔住我之前,咬開了手指頭就把血撒在了四周圍, 赤血咒簡直跟萬金油一樣管用,子彈一樣的砸過去,將那些個小孩兒砸的渾身冒了青煙,怪叫着全退開了。
“我可以保護你。”程恪不悅的將我的手扯過來:“我說過不許你……”
“我也不許你去冒那個險!”我接口說道:“這不過是小傷口,很快就好了!”
“程恪,現在的心裡換了人了?”剛纔那個女人的聲音響了起來:“因爲你和她的陰陽御鬼之術,你忘了,你這一次醒來。究竟爲了什麼?”
“確實是忘了,”程恪淡然的答道:“你是誰,難道替我記得?”
“我就知道……”那個女人的聲音帶着點恨意:“菖蒲一直以來,都白白的信錯了你。”
菖蒲菖蒲,真的跟一個惡性腫瘤一樣,在程恪的世界裡面蔓延的哪裡都是,根本沒法子除根兒。
我嘆了口氣,望着程恪。
程恪黑沉沉的桃花大眼裡面一點波瀾也沒有,只是很平靜的答道:“你是菖蒲的什麼人?”豆聖鳥扛。
“我是個什麼人不重要……”那個女人的聲音緩慢的飄蕩在了蘆葦叢上面:“你自己發過誓,說是生生世世,總要等待着菖蒲的,可是現在看來,你離着約定越來越遠,還是因爲這個該死的陰陽御鬼之術!既然如此,我就幫着菖蒲,解開了那個陰陽御鬼之術,讓你想起了以前的事情來吧!”
這個女人……難道是受菖蒲生前的託付,跟貓古神一樣,專門是守着程恪,監督程恪做一件跟長生有關的什麼事情的?
她這話的意思我也明白,要解開陰陽御鬼之術,除非是讓我死了。
正在這個時候,我只覺得身後一陣涼氣撲了過來,還來不及回頭,程恪早把我的頭給按下去了,一道一道的破風聲貼着我的頭皮擦了過去,應該是類似於某種利刃一樣的東西。
這個女人,在對我痛下殺手……
程恪英挺的眉頭一擰,好看的不太真實的面龐上,籠罩了一層怒意, 他一雙大眼睛掃過去,看準了一塊地方,揚起手,那一道子青白色的火焰就燃燒了起來,將那一片蘆葦給燒起來了,蘆葦輕輕一晃,裡面出來了一個女人。
那個女人跟祝賀說的一樣,從頭到腳,全包裹在了一層黑色長袍下面,不像是個人,倒像是個影子,孤零零的立在了風裡。
跟那些奇怪的黑衣人,幾乎一模一樣。
全是沒有陰氣,也沒有陽氣的樣子!
她微微側着頭,望着我們,說道:“也許一開始,你們倆的那個陰陽御鬼之術,就是一場錯誤……”
說着,她忽然側着身子就過來了,舉起了黑色的袖子,一道凌厲的破風聲要衝到了我面門上,我趕緊躲開了,而程恪則一手將她那纖細的身體給抓住了,沉聲道:“你想死嗎……”
我看得出來,程恪的臉色陰沉了下去,修長的手也用足了力氣,那個女人倒是毫無懼色:“你殺了我,關於你之前的事情,可就再也沒有人幫你記着了……”
“她說得對!”我趕緊說道:“程恪,現在,咱們只剩下她這麼一個關於過去的線索了!”
程恪蹙了眉頭,低低的說道:“ 你到底是誰!”
“我只是一個提醒而已,就是想在你即將忘記的時候,讓你重新想起來,這個世上,還有一個菖蒲…… ”
而我趁着這個機會,就過去想扯開了她臉上的大面罩,既然把自己捆成了嚴嚴實實的樣子,那她的一張臉,肯定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但是誰知道,我的手剛要觸碰到了那個面罩,她忽然往後躲了過去,一雙手先將我給抓住了,陰森詭譎的笑了一聲:“先把你給帶下去吧……”
說着,那個身體宛若是一個黑洞,像是有一種吸力一樣,拖着我往後面退!
程恪哪容她繼續往下拖我,早起手燃起了青白色的火焰,熊熊的衝着那個女人給撲了過去,那個女人往後面一退,就一直退到了蘆葦叢裡面去了,我忙隨着程恪追了上去,正看見那個女人身後出現了一個大洞,她整個人往那個大洞裡面沉了下去。
我和程恪對視了一眼,事已至此,不管這究竟是不是一個陷阱,也非跳不可了。
不出所料,大洞裡面出現了一種水腥氣和潮氣,正是上次跟魏家姐妹花一起進入的那個大墓裡面。
程恪擰緊了眉頭:“你之前來的,就是這裡?”
我趕緊點了點頭:“就是這裡!”
“嗤……嗤……”
數不清的重梨枝條,衝着我們席捲了過來!
我心裡明白,之所以把我們引到了這裡來,應該就是爲了給菖蒲“復仇”,想用那個重梨制住了我們,好殺了我,解開陰陽御鬼之術吧!
程恪早將身邊的重梨枝條給打開了,而因爲被抓養鬼師那些個陰氣的滋養,這個重梨現在肥碩有力,無數的枝條前仆後繼的衝着我們捲了過來,打都打不退!
而那個女人,嘴裡吹出來了綿長的口哨聲,正指導着重梨衝着我們撲!
看來,擒賊先擒王,要徹底的制服重梨,還是得先制服了那個女人再說。
程恪比我聰明,當然比我想到的更早,他利落的踏在了重梨黏糊糊的枝條上,衝着那個女人就過去了,那個女人熟悉這個大墓之中的各個角落,微微一笑,引着程恪就往裡面去,我趕緊也從後面跳過了重梨的枝條追上去了,這個時候,我最應該做的,就是保護好了自己,別讓自己成爲了程恪的包袱。
緊接着,無數的黑衣人忽然從墓道里面鑽了出來,衝着我們就撲,因爲數量太大,撒赤血咒也是來不及的,正這個時候,我看見了煉製長生的那個墓室,就在附近。
那個墓室,對他們來說,一定很重要。
我側身就往那個墓室裡面去了。
果然,一見我要往那裡去,那個女人顯然着急了,甩開了正在追逐她的程恪,奔着我就追逐了過來,我一看就知道她投鼠忌器,趁機鑽進去,倒是先將掛在牆上的那些個透明珠子給拿下來打碎了不少。
那些珠子一被打碎了,寒氣四濺,整個墓室之中,一下子冷了好幾度一樣,那個女人的臉就算藏在了黑色面罩下面,聽聲音也覺得是大驚失色:“這些東西,不許你動!”
我則一邊摔那些珠子,一邊說道:“不動可以呀,你先說,誰讓你在這裡煉製長生的?煉製長生的方法,又是誰教給你的!”
“你……”帶着一股凌厲的風聲,那個女人衝着我就撲,卻早被程恪從後面制住了:“說出來。”
“你把長生拿走,現在,只有再造一個長生,才能讓菖蒲復活,現在你失去了記憶,長生不知所蹤,除了這樣,我要怎麼救菖蒲!”那個女人轉頭盯着程恪狠狠的說道:“呸,你這個薄情寡義的男人,你喜新厭舊,你狼心狗肺!菖蒲是爲了你死的,你全忘了嗎?”
程恪的眼睛裡面沒有泛起一絲波瀾:“我只要你說,誰讓你這麼做的。”
“唿……”那個女人情急之下,又吹響了口哨,重梨的枝幹再一次瘋狂的蔓延了過來!
“過來可以呀,不過要是過來的話……”我一腳踏在了那個大鍋上面:“這裡面的東西,我就踩翻啦!”
那些重梨,也終於不再蠕動了,黑衣人也全成了癱軟的黑色布片子,無力的垂了下來。
女人身體微微一顫,口哨聲戛然而止:“你……”
“你對菖蒲真忠心。”我說道:“菖蒲泉下有知,也一定很欣慰吧。”
“你也配提起菖蒲來……”那個女人恨恨的說道:“你只不過是一個代替品!”
“是嗎……”我一看那個大鍋裡面的東西果然對她來說那麼重要,索性就把那個大鍋踩的更傾斜了一些,那些清澈的液體,眼看着就要從大鍋之中流淌出來了:“那就讓替代品,幫你這個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