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以長生爲誘餌的話,對每一個養鬼師來說,都是百試不爽的……
我想了想,剛要跟羅蔚藍打電話。txt全集下載/門卻正開了,只見羅蔚藍手裡拿着了跟我一模一樣的一張請柬就撲進來了:“長生!長生……你們也收到了?”
我望着程恪:“這件事情,看上去挺像是一個圈套的。”
程恪桃花大眼盯緊了那個請帖,悠然說道:“不僅像,應該就是。”
“但是咱們別無選擇,只能往裡面跳,”羅蔚藍撣了撣那個請柬:“找到一點關於長生的蛛絲馬跡,也值得!”
“帶着我!”耳釘奮勇的舉起手來。
不過沒人理他。
“八月十五……”我掰着指頭算了算,立刻說道:“不就是今天嗎!這個,要不要準備一下……”
“你要準備的,就是熬夜。”程恪淡淡的說道:“回房睡覺。到時間了我叫你。”
“帶着我!”耳釘發現自己沒什麼存在感,又喊叫了一聲。
可惜還是沒人理他。
我躺在牀上,心裡想着,長生這種東西。究竟是個什麼模樣?難道對方真的先失去記憶的程恪一步,提前找到了長生不成?
也或者,還是跟上次在惠人旅館一樣。就是想搞的養鬼師們互相廝殺?
有點摸不到頭腦,算了,還是到了那裡再說吧。
一個人睡午覺,突然覺得身邊沒有了程恪,一張牀大的有點過分,我嘆了口氣。蜷縮在了被子裡面睡着了。
被子裡倒也是因爲沒有程恪,變得格外溫暖。
“你說,世上什麼東西最可怕?”昏昏沉沉的夢境裡,像是有個聲音在問我。
因爲知道是夢,所以也隨心所欲的回答了:“應該是得到之後失去最可怕。”
“這麼說,你想着永遠掌握在自己這裡,不放手……”那個聲音像是笑了:“很好……”
“你是誰……”我隱隱約約的,已經覺得那個聲音有點耳熟了。卻怎麼也想不起在哪裡聽過:“我好像……”
“別管我是誰……”那個聲音帶着狡黠,說道:“我可以,如你所願。”
“怎麼如我所願?”我就算是在夢裡,也覺得有點不對勁兒了:“你不知道我的願望是什麼!”
“我知道,我知道……”那個聲音微微的笑了:“你想要,長生不老,這樣的話,就永遠不會失去了,是不是……”
“長生不老?”我心頭髮慌,我從來沒有跟人說起過,對於程恪的這一種擔心,自從見到了那一對結成了陰陽御鬼之術的老人,我隱隱約約在潛意識之中,就開始彆扭了起來,總有一天,我會白髮雞皮,蒼蒼年暮,那在年齡定格的程恪看來,我會不會……
這個擔心,藏的很深,連我自己,也沒有拿出來想過,爲什麼,這個聲音會知道……
“我可以告訴你一個法子,那就是……”
我忽然想起來了,這個聲音,不就是一直盤旋在我身上,那個靈體的聲音嗎!
這個念頭像是一隻手,拉着我狠狠的往下墜,我一睜眼,醒過來了。
頭上……出了冷汗……
一隻修長白皙的手給我把汗水擦下去了,是程恪清越的聲音:“做噩夢了?”
我吸了一口氣,擡起眼望着程恪那完美的要拒人千里的一張臉,是啊,他這個樣子,是個永恆。
就算以後,他跟那個失魂的老太太一樣,可以隨着自己的主人一起變老,可是……
我擰起眉頭,不讓自己繼續往下想了,外面的天色已經黑透了,我這才反應過來睡覺的目的,趕緊擡頭望着他:“你不是說要叫我嗎!現在都這麼晚了……”
“因爲沒看夠。”程恪薄脣一勾,桃花大眼映出了我來,理所當然似的說道:“你睡着的樣子……很好看。”
我臉一紅,一低頭,纔看見程恪身上,換了衣服。
他穿着一身很合身的黑色英倫風的筆挺西裝,纖塵不染的雪白襯衫領口在頎長的脖子上扣的規規矩矩的,還打了一個湖水藍的精緻領結。
我第一次看見他穿正裝,更顯的身材挺拔修長,氣勢逼人,襯着那個面容,簡直好看的讓人透不過氣來。
真的,像是個男版的現代狐狸精……
不知不覺,我看的傻了眼。
程恪寵溺的揉了揉我的頭髮,淡然說道:“這麼久了,還是沒看習慣?”
我以爲我習慣了,但是並沒有。
他怎麼可以,這麼好看?
“人家這是個挺高端的酒會,應該跟我們去年參加的養鬼師年會差不多,都是有頭有臉的人,得正裝出席……”客廳裡面傳來了羅蔚藍跟耳釘說話的聲音:“再說又沒邀請你,你也沒有合適酒會的晚禮服,去幹什麼。”低介嗎圾。
去年就開過養鬼師年會?
“高端怎麼了?高端我就去不了了?”耳釘像是一隻炸了毛的貓,抗議道:“你們都穿的人模狗樣的,讓我自己留下來看門,我纔不呢!”
養鬼師,酒會,晚禮服,這幾個詞映入腦海混成了一團子,怎麼想怎麼覺得充滿違和感。
“養鬼師的酒會……”我滿心都是穿越劇裡面的場景,訕訕的說道:“我以爲,得到瑞蚨祥弄身小鳳仙裝穿,再給你買一身馬褂的,可是照着羅蔚藍這麼一說,要穿正裝啊…… ”
程恪蹙起眉頭:“好像,你倒是比我更像一百年前的人。”
“難道不是嗎?”我趕緊說道:“養鬼師應該穿中國風才合適吧?”
“你不用管那麼多。”
說着,他將一個白色的盒子拿過來,放在了牀上:“試試看。”
“誒?”我打開了盒子,頓時屏住了呼吸!
我是沒見過世面……我從來沒有看見過那麼好看的禮服!
那個禮服跟是程恪領結一模一樣的湖水藍顏色,完全交相呼應的樣子,料子叫不出名字來,但是挺括又柔滑,宛如盛開花瓣的裙襬正中間開了高高的衩,走動起來,正能把腿若隱若現的露出來。
抹胸之上是透明輕紗構成的一字領,兩側上用施華洛世奇水晶鑲嵌成了小小的雛菊花形狀,一路灑下來,璀璨的簡直美不勝收。
禮服下面,還壓着一個小小的絲絨盒子,裡面是一條跟衣服上雛菊花相配的鑽石項鍊。最新章節全文閱讀
“這個禮服……”是程恪這個“老頭子”替我選的? 看着這個樣子,是高級定製的款啊!我知道煞風景,可還是忍不住問道:“多少錢?”
“這不是用你操心的事情,”程恪擁過我,清冷的檀香味道撲過來,聲音低低的響在了耳側:“我幫你換?”
“不用……”雖然是早有了肌膚之親,可是還是很彆扭,趕緊掙脫了出去:“我自己來……你先出去……”
“出去是可以,”程恪淡淡的說道:“可是你確定,拉鍊拉得上?”
對了,後面那長長的隱形拉鍊,非得有人幫忙才行……
“那你背過身,不許看……”
程恪側頭,很聽話的背過了身去。
衣服上了身,我才說道:“過來,拉上!”
程恪沒有回頭,可是那個拉鍊,居然自己扶搖而上,一直拉到了盡頭!
這個感覺……腰線,胸圍的尺寸全都是剛剛合適,好像在我身上丈量着做出來的一樣。
程恪這纔回過頭,桃花大眼宛如半空的煙火,一下子就亮了,好像看到了什麼特別閃耀的東西,在他眼前盛開了一樣。
我有點尷尬:“還沒來得及化妝……好看嗎?”
程恪薄脣一勾,像是在看一件珍寶,那麼不動聲色的人,也帶出了一點讚賞的意思:“好看,你穿什麼都好看。”
我的心驟然冷了一下,同樣的話,他上次是和菖蒲說的。
但是那又有什麼所謂,我隨即回過神來,跟自己說,過去的,已經過去了。
化好了妝,踩上了高跟鞋,出了臥室門口,連正在爲耳釘能不能去酒會的這個話題爭論不休的羅蔚藍和耳釘看見了我,也一下子愣住了,眼睛裡有點不可思議似的。
程恪的桃花大眼帶着點陰沉掃過來,他們兩個纔回過神,打起了哈哈來:“哎呀哎呀,真是太般配了……郎才女貌一對玉人,估計不知道的還以爲你們兩個的結婚典禮呢哈哈哈哈……”
結婚典禮……我一瞬間有點失神,我也能有個結婚典禮嗎……
算了,那是後話。
“怎麼着,”羅蔚藍擡起了手腕上的表:“既然準備好了,也差不多是時候了,出發?”
羅蔚藍今天穿了一身立領的中山裝,看上去倒是也挺合適的,他長得本來就有點古典,這一穿更是個俏郎君的模樣了。
耳釘死乞白賴,堅決不肯一個人在家,討了件羅蔚藍的西裝,有點大,吊在肩膀上鬆垮垮的,還是跟上了我們一起去了。
以前不知道,羅蔚藍倒是個小土豪,在地下車庫有一輛很漂亮的suv,我們上了車,羅蔚藍便把那張請柬拿了出來,唸了一句“幽茗莊園,應該是個什麼酒店吧……”
就照着上面的地址去了。
地址離着我們這裡應該不算遠,甚至沒出玄陰地的範圍,只不過因爲胭脂河的緣故,要繞一個很大的圈子才能過去。
羅蔚藍駕駛着那小車,很快就到了請柬上的那個地方,卻並沒有看見什麼建築物,四周圍特別荒涼。一頭就是公路的盡頭,兩邊光是一些個野草,漫天的撲出來。
“我說藍哥,你是不是路盲開錯了地方了?”坐在副駕駛的耳釘有點着急了:“這是個啥地方呀!荒無人煙的,上哪兒找啥莊園去!”
“我是外鄉人,難道開錯了?”羅蔚藍也有點茫然:“不過請柬上寫着的,就是這個地方啊,怎麼可能會錯……對了,陸蕎,你認識嗎?”
我望着外面,說道:“我也是個真正的路盲,以前從來沒來過這裡,不過看上去,這裡哪有什麼民宅,怎麼辦酒會啊!難不成,咱們被人涮了?”
正這個時候,外面有個穿着橙色制服的清潔工正晃晃悠悠的推着車子,順着公路走過來,羅蔚藍忙把頭從車窗之中探了出去:“大爺,跟您打聽一下,幽茗莊園怎麼走啊?”
那個推車的清潔工是個六十來歲的老伯,臉被蓋在帽子的陰影下面,推了一車的雜草,低着頭, 沉沉的說道:“什麼莊園啊?這裡根本就是個沒開發的土山,你們走錯了吧?我告訴你們,離着這裡最近的,也就是胭脂河邊上的小區了,你們去的什麼莊園,應該是往市區,逆着掉頭吧。”
說着,推着垃圾車,順着那條路,往我們來的方向走了。
“我們就是從市區來的,怎麼掉頭啊,再掉頭就回家了……”耳釘嘀咕了一句,說道:“藍哥,把你那個gprs打開唄?”
“是gps。”羅蔚藍嘆了口氣,把車子的衛星導航打開了,口裡還是喃喃的說道:“明明就是按着那個地址來的,錯不了……”
結果,gps上顯示,根本找不到那個地方。
“這真是……”耳釘挺着急:“總不能就這麼跟長生擦肩而過呀!咱們得想想辦法,萬一被別人給捷足先登了,上哪兒哭去!”
“去去去,誰不着急,你鴰噪有用嗎?”羅蔚藍因爲想給羅家村報仇,應該是比誰都着急的,沉了臉說道:“再吵就把你給丟在這兒。”
耳釘一聽害怕了,只好不支聲了,我轉頭望向了程恪,程恪卻正側着臉,若有所思的望着那個推着垃圾車老人的背影。
我順着他的視線望過去,這纔看見了,在微弱的月光下面,那個老人腳步輕快,踩着自己的影子,很快就消失在了路邊上。
“算了,再找找……”羅蔚藍挺煩躁的發動了車子,剛要再往裡面去,程恪卻說道:“前面往左邊,看見了草叢最茂盛的地方,直接轉一下。”
“誒?”羅蔚藍側頭望了程恪一眼,知道程恪一直靠得住,就順着程恪的意思,問也沒問,直接把車子往左邊轉了過去,左邊看上去就是個荒草叢,可是車子往那個荒草叢裡面一駛,輪胎像是撞上了一個減速帶,微微的震顫了一下,居然就順滑了起來,像是上了一條馬路!
我探頭看過去,果然,現在車子莫名其妙的就從荒草裡面開到了一條剛纔壓根就沒有看見的公路上!
“誒!”耳釘瞪大了眼睛:“這是怎麼個意思?障眼法?可是一車人全是養鬼師,怎麼我們都沒看見什麼蹊蹺?”
“很簡單。”程恪說道:“剛纔的那個老人的車上,全是草葉子,還是新鮮的,可是既然這附近是沒有人煙的土山,清除草葉子的意義何在。
而且附近的草葉子整整齊齊,根本沒有被動過的痕跡,這就說明,他不是來除草的,而是來種草的。”
“種草……”羅蔚藍一下子就明白了,對着程恪投去了十分敬佩的神色來:“那剛纔的老頭兒,也是養鬼師……我明白了,是百草圈吶?”
耳釘忙問道:“百草圈?那是什麼?我只知道花圈。”
“花你個頭。”羅蔚藍答道:“百草圈是一種障眼法,用一百種草葉子與太歲粉累積在一起,栽種在了某個地方,就能以太歲那種迷魂的能力,做出來了荒草叢生的一個幻象,擋住了去路。
而就算養鬼師,也根本是看不到那個陰氣的,這是一種很老的迷魂陣了,咱們這些年輕的養鬼師,應該十有八九不知道。”
原來如此…… 我想起來了上次在西川,魏淺承也是以一種跟人手很像的肉身太歲做了風水迷魂陣,把我們和一些羅家人困在了那裡。
種草,就是爲了不讓我們找到那個莊園, 所以,草葉子最茂盛的地方,就是他最想遮擋的地方,也就是我們該上的那條路上。
程恪不愧是程恪,一點草葉子,就看出來端倪了。
耳釘咀嚼了一下羅蔚藍這話的意思,這才一拍巴掌,說道:“哎呀,這麼說,是有人不想讓我們來參加這個酒會,才擺弄出來了這個陣法啦? 剛纔那個老頭子,擺明了要把咱們糊弄回去,最少,也會讓咱們繞來繞去,錯過了那酒會的時間!”
說着也看向了程恪:“幸虧程恪一眼就看出來了!真牛逼!”
程恪不置可否,好像根本沒聽見一樣,大概在他看來,那種程度的小事情,也沒什麼值得誇耀的。
“那個老頭兒養鬼師之所以要這麼做,顯然不希望我們來參加這個酒會,”耳釘接着說道:“可這是爲什麼,非要攔着咱們……
“長生萬人垂涎,如果那請柬不是隻給了我們,而是請了許多的家族的話,那肯定會有人想着清除了潛在的競爭者了。”羅蔚藍咬了咬牙:“不一定單單攔着咱們,真挺卑鄙的。”
一說卑鄙,我現在的第一個印象就是阿九,提起阿九,自然又想起來了阿九的忠實跟班羅白, 就順口問道:“羅蔚藍,你哥哥羅白呢?”
“嗯?”提起了羅白,羅蔚藍臉上一瞬間的閃過了一絲不自然,但隨即就接着說道:“他……他整天的就是自己一個人發呆,像是受了什麼刺激一樣,謝謝關心,應該過一陣子心態調整好了就行了。”
說着,把話題岔開了:“你們看,前面還真有一個大別墅!”
我越過了座椅往擋風玻璃前面一看,果然看見了一個挺大的莊園。
莊園前面跟個大學似的,立了一塊挺大的黃石頭,上面刻着“幽茗莊園”幾個字,後面是個挺雄偉的四層樓。
而門口,已經停了不少的車了,其中不乏捷豹,瑪莎拉蒂,保時捷等名車,在華美的燈光之中,車一開進去,感覺自己跟進了電視劇裡面演的上流社會裡一樣。
我還從來沒有過這種參加“酒會”的經驗,不由自主的就彆扭了起來,等羅蔚藍停了車,程恪先下去給我開了車門,修長的手在我前面一伸,我趕緊就跟上去了。
養鬼師看長生,弄的這麼洋派個酒會,真是越想越奇怪。
還沒彆扭完,忽然一把低沉的聲音正響在了我們前面:“歡迎,請問請柬帶來了嗎?”
我擡起頭,看見眼前站着一個挺儒雅的老人,好像電視劇裡那種管家一樣。
我和羅蔚藍拿出了請柬來,耳釘小心翼翼的盯着那個老人,像是打算着渾水摸魚一下,可是老人雖然面貌和善,卻還是一個鐵面無私的樣子:“沒有請柬的這位小哥,煩請在這個貴賓休息區裡等着。”
大廳前面,還有一個小廳。
耳釘的臉一下子哭喪了起來,隨即又奮起反抗,指着我和程恪說道:“他們倆一張請柬既然就夠了,那我跟着前面的羅先生,行不行?”
“除非你們兩個是伴侶,”老人禮貌的說道:“可是看樣子,兩位……”
“性取向你也管?”耳釘來了精神,趕緊把手套在了羅蔚藍的手肘裡面:“我們倆,是親密愛人!”
羅蔚藍的臉部表情跟被人砸了個雞蛋一樣,鬆開了胳膊,頭也不回的就往裡面走了進去。
整個人都是一副“我丟不起這人”的感覺。
老人一看羅蔚藍的那個樣子,聳了聳肩,挺無奈的說道:“不好意思,我確實幫不了你。”
我忍着笑,帶着程恪就進去了:“叫你別來,你非來,你就在這裡等着吧,很快就回來。”
耳釘是個欲哭無淚的樣子,癱坐在了貴賓休息位上,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表情像是在說“我選擇狗帶”。
正當我們一腳踏上了那個進樓房的大理石地板的時候,有意無意,我聽見那個老人低低的笑了一聲,像是在自言自語:“被擋在外面,是好事……”
我忍不住轉過頭來,而那個老人面色如常,很紳士的跟我點了點頭,好像剛纔根本什麼話也沒說過一樣。
但是我確定, 我根本沒有聽錯。
程恪肯定也聽見了,可還是一副充耳不聞的樣子,只是把胳膊彎起來,示意讓我挎上。
進了那個過道里面,只覺得氛圍有點怪,只見這個地方的陰氣很盛,正從下到上的冒出來。
我低下頭,正看見了我和程恪的影子,兩個人的影子正交纏在了一起。
本來沒覺得什麼,忽然程恪腳底下那個影子微微動了動,而程恪還是站的很筆挺,根本沒搖晃。
我忽然一下子就反應過來了,我是有影子,可是程恪上哪兒來的影子啊!地上應該只有我自己的影子纔對,多出來的這個影子……是誰的?
見我臉色變了,程恪只是好整以暇的說道:“有東西,想跟着咱們一起進去。”
猜也猜的出是個什麼東西:“咱們帶?”
“順水推舟,”程恪薄脣一勾:“ 送個人情。”
程恪這麼做,自然是有程恪的道理,我就沒有多問,再低下了頭,發現剛纔那個搖搖晃晃的影子已經不見了,反倒是羅蔚藍現在有了兩條影子。
走在前面的羅蔚藍先推開了大廳的金色大門,裡面自然是燈火輝煌,已經有不少人先我們一步,進到了那個大廳裡面去了。
果然,那些個養鬼師們在這個“正式場合”全穿的十分體面,男的挺拔瀟灑,女的妖嬈多姿,整個大廳裡面琳琅滿目的擺着各種各樣的玻璃器皿和異彩紛呈的酒類,還有數不清的菜色,跟電影場景一模一樣。
我生怕自己身爲“公衆人物”丟人,趕緊把背脊挺直了,昂起下巴走了進去。
果然,我這一進去,其他的那些個養鬼師們全竊竊私語了起來:“是潭深鎮的陸蕎吧?”
“沒錯,你看,是陰陽御鬼之術。”
“想不到,他們也來了,我聽說,長生就在他們手裡。”
“對,沒有長生,怎麼可能打得過魏長生!”
“這一次酒會,該不會是她們開的吧?”
“誰知道呢……只要跟長生有關,就算是個套,也不得不往裡鑽。”
在那些絮叨聲裡面,我只覺得如芒刺在背。
我媽從小就教育我,一定要合羣,要隨大流,不能標新立異搞特殊,因爲“出頭的椽子先爛”。
所以我一直都是個穩穩妥妥的好良民,不出頭也不落後,順應着我媽的“中庸之道”,現在突然成了個“出頭鳥”,真是彆扭的不要不要的。
羅蔚藍倒是大開眼界的樣子,低低的跟我說的:“被邀請過來的,全是各個名門望族,平常湊都湊不到一起,只有長生,有這種號召力。”
人多,也就力量大,發請柬的那個人,到底想做什麼?
“陸蕎!”只聽有人喊我,我一擡頭,看見了小魚和菁菁果然也來了,兩個人因爲是姐妹,穿了一模一樣的淺綠色斜肩禮服,望着我,眼睛亮晶晶的:“你真漂亮!跟你的程恪好般配。”
“領結都和衣服一個顏色, 真是羨煞旁人啊!”
“你們也接到了請柬了?”我趕緊問道:“有沒有發請柬人的線索啊?”
小魚和菁菁對視了一眼,搖了搖頭,說道:“請柬來的突如其來的,我們也不知道是誰,但是既然跟長生有關,總還是要來看看的。你也不知道這請柬的主人?”
“是啊,”我點了點頭,說道:“完全匿名。”
“你就是那個陸蕎啊?”一個挺尖銳的聲音響起來了,我側頭一看,是個跟我們年齡相仿的女人,正到了我們旁邊老,長得是近乎刺眼的明豔動人。
她一雙沉甸甸大眼睛,一張紅豔豔櫻桃脣,曼妙的身材上穿着一身血紅色刺繡五彩鳳凰的禮服, 帶着一種傲氣說道:
“就是你打敗了魏長生,救了那些養鬼師?是真的嗎?我可聽說,那些養鬼師沒人看見你和魏長生鬥啊,該不會,是你吹噓的吧?”
說着,她那一雙大眼睛倒是在程恪的臉上溜了一圈兒,露出了十分感興趣的樣子:“你養的?好漂亮的鬼。”
用“漂亮”來形容,又是這個語氣,毫無疑問,應該是跟誇對方的貓狗一樣,沒把程恪當個人。
程恪則跟她截然相反,連掃也沒有掃她一眼,像是她根本就是一個透明人一樣。
我訕訕的剛要說話,菁菁先忿然說道:“龔貝貝,裝什麼大尾巴狼啊,勁兒勁兒的,這件事情養鬼師圈子誰不知道,有必要還特地拿出來問嗎?難道我們都是造謠的?”
“咦……”百科全書羅蔚藍倒是認出來了那個一身紅裝的姑娘,低低的跟我說的:”這是西川一個名門望族龔家的獨生女兒,叫龔貝貝,家裡特別有錢,在養鬼師圈子裡也非常的出名,勢力很雄厚,養鬼師買賣幾乎壟斷了西川的八成,連這裡的養鬼師,也沒有不買她面子的。”
看着龔貝貝那個樣子,大概一直都是被別人捧在了手心兒上的,聽了菁菁這話,哪受到過這種待遇,臉色一下子就拉下來了:“急頭白臉的幹什麼?身正不怕影子斜,就這麼問問也受不起?我看是心虛吧?當心,牛皮吹破打了臉。”
原來是對我“打敗魏長生”這件事情存疑。
“你沒事抽什麼瘋啊!”菁菁一看就跟那個龔貝貝不對付,牙尖嘴利的說道:“你有本事,也養一個這樣能撐門面的出來,自以爲是也得有個自以爲是的資本,你以爲全世界都是你媽啊!”
“行了行了,”小魚則趕緊把菁菁的手往後拖:“都是這個圈子裡的人,擡頭不見低頭見的,有什麼好吵的, 咱們還得聯手對付魏長生呢!”
說着,跟我介紹道:“這是龔貝貝,這是陸蕎。”
我剛想說話,那個龔貝貝已經甩了臉走了:“崩介紹了,受不起也不敢當。”
這下子可好,我一句話沒說,弄的上來就得罪個人,對混入養鬼師圈子來說,真是大大的出師不利。
“理她幹嘛?”菁菁剜了那個火紅的背影一眼:“就是瑪麗蘇病,看不得別人比她好,養鬼師大會她出國沒來,可算是逮着個機會裝蒜來了,要是出事的事她出來,就她那樣的,早被重梨吃乾淨了。”
既然得罪了也沒辦法了,正這個時候,有人開始議論起來:“說是叫咱們來賞長生,這算是怎麼回事?人都不露面!”
“就是,到底是誰下的請柬啊?”
“咔噠咔噠……”一陣腳步聲響了起來,只見一個怪模怪樣的小孩兒從門口跑出來了,對着衆人張了嘴,說道:“長生,就在這個宅子裡,某個人的身上。”
是個用來傳話的先行侏儒俑!
“什麼?”那先行侏儒俑一開口,在場的養鬼師全變了臉色:“真的假的!”
“你們可以選擇相信,也可以選擇不相信。”那個先行侏儒傭說道:“等一下,你們自然會見分曉的。”
養鬼師們更是嘰嘰喳喳的議論了起來,我不經意的側過頭去,忽然正看見阿九的一張如花笑顏,在人羣之中閃了一下,不見了!
“誒?”我心裡警惕了起來,怎麼阿九,也會出現在了這裡,真是哪兒有有她。
還是說,那些匿名請柬,就是她發出來的?
我想去看看她到底去哪兒了,卻發現她那纖細的身體早被人羣淹沒了。
“接下來,大家拿好了手中的請柬,這是很重要的東西,”那個先行侏儒俑不帶一絲感情的說道:“不然,可是會後悔的。”
正這個時候, 大廳之中的燈忽然一下子暗了下來,幾道流光從半空之中閃耀了起來。
“長……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