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正這個時候,腳底下一陣鬆動,一條長長的東西飛快的從地上鑽了出來,一下子將我給纏上了!
這個感覺,好疼……渾身上下,像是被數不清的刀子紮下去……
對了。混沌蛇的舌頭上,帶着密密麻麻的倒刺!長生被那個力道包裹了起來,根本沒法扔!
程恪見狀。自然立時要過來救我,卻被龔育之給制住了:“貝貝,趁着這個機會,你把她手裡的長生給搶回來!”
“不行!”龔貝貝咬了牙:“爸爸。你放了陸蕎,她今天做的一切,全是爲了我!”
“不行?”龔育之一邊跟程恪交着手,一邊陰測測的說道:“不行,那羅蔚藍還是難逃一死!”
“爸爸,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龔貝貝尖聲說道:“蔚藍不是走出去了麼!”
“我早就知道他們要玩兒貓膩,你以爲,能瞞得過我的眼睛?”龔育之咬牙切齒的說道:“就算他逃得了一時,逃得了一世麼?”
龔貝貝往後一擡眼,果然發現龔育之的那個跟班兒消失不見了,她就明白過來了:“爸爸,你沒有真正的放了蔚藍……”
“就算你五叔叔抓不到,靠着咱們龔家的本事,那個羅蔚藍,你以爲能逃得了?”龔育之接着說道:“只要我活着。他就絕對跑不了!”
程恪已經在嘗試讓混沌蛇停手,可是混沌蛇對口令的接受開始產生的紊亂,程恪應該是命令它將我放開,可是混沌蛇卻將我大頭朝下的倒掛了起來。
又當了一次風乾臘肉……還是千瘡百孔的風乾臘肉……
混沌蛇雖然刺的我渾身都是傷,可是因爲它習慣吃養鬼師,居然對我身上流出來的赤血咒都沒有反應……
“貝貝!你聽見沒有!”龔育之大叫道:“再不拿長生,你的這個朋友,也要失血過多而死了!而且,她帶着赤血咒,根本不能多流血!”
“陸蕎……”
大概也真是因爲失血過多,腦袋忽然一陣發暈。眼前也黑了下來……
腦子裡面像是打起來了鑼鼓,整個人也全都不受控制了,頭重腳輕,實在是一點力氣也沒有了,耳邊也再聽不清任何的聲音,只覺得嗡嗡作響,眼前一片模糊,像是剛從轉椅上下來一樣……
一切,在眼前也都跟達利的畫作一樣,是扭曲變形的……
眼前像是有個吸塵器,將我像是一團灰塵一樣往裡面吸……
扛不住了……扛不住了……約略能覺出來,耳邊有風吹過來,接着,手腕一陣發疼。重新讓我清醒了一點。
“陸蕎……陸蕎……”一個聲音喊起來,熟悉又陌生:“鬆手,把長生給我!”
是龔貝貝的聲音!
勉強睜開眼睛,這才稍微恢復了一點,我這才發現,自己握住長生的那隻手已經從混沌蛇的控制下露出來了,正被龔貝貝給攥住了。
龔育之操縱混沌蛇的功夫,果然很厲害……
“貝貝,”龔育之的聲音從頭頂上傳了過來:“做得好,就現在!”
我感覺的出來,握住了長生的那隻手手,正在被龔貝貝用力的掰開:“你忍一忍,馬上就好了……”
“貝貝……”
“對不起……”龔貝貝的聲音帶着哭腔:“我不希望你死,也不希望蔚藍死……長生你先給我,以後,我會想法子還給你們的!”
怎麼可能……落入龔育之的手裡,哪裡就那麼好拿回來了……
我一點跟她抵抗的力氣也沒有,大概我要因爲赤血咒的原因,死在了這裡吧……我死了,程恪,是不是也……
不……我還想再看一眼程恪……
勉強撐起了沉重的眼皮,看見龔育之正在使出渾身解數拖住了程恪,而程恪虛晃一招,故意賣了一個破綻,龔育之心急中了計,真的按照了程恪露出來的空門攻了過去,結果程恪一隻手正將龔育之的手給按住,跟摔麻袋一樣的將龔育之給兜過來,擡手將龔育之按在了定靈穴的邊緣:“讓混沌蛇鬆開,不然的話,你就直接下去吧……”嗎在土巴。
龔育之的身體,在程恪的手下懸了空……
龔育之眼珠子一轉,大概是分析了一下現在自己身處形勢的優劣,立刻說道:“你要是鬆手,你的陸蕎立刻就會被吃掉,你也會灰飛煙滅,你願意麼!不過是一個長生,那咱們就看看,誰耗得過誰!”
是啊,現在這個樣子,程恪根本沒法子殺了能對混沌蛇下口令的龔育之!
龔貝貝那邊,則已經將長生從我的手裡給摳出來了,大聲說道:“爸爸,程恪!長生現在已經在我的手裡了,你們收手吧……”
“哼……”龔育之冷笑了一聲:“程恪,你聽見了麼?你一點能用的東西也沒有了!”
程恪的桃花大眼越發的往下沉,只要長生到了龔育之的手裡,那……
但是程恪終於還是鬆了口:“叫混沌蛇鬆開,我跟混沌蛇一起放!”
“這纔是識時務者爲俊傑……”龔育之的聲音已經是掩不住的得意,見程恪真的鬆了口,立刻拿起手來,吹了一聲口哨。
混沌蛇真的鬆開了!
卻是在定靈穴上方鬆開的!只要一鬆開,我立刻就會落到了定靈穴的萬丈深淵下面!、
龔貝貝生怕我真的掉下去,忙將身子探過來:“陸蕎,你抓住我的手!”
但是我努力的伸了伸手,勉強靠着陰陽御鬼之術的力量讓自己活動起來,接着,趁着龔貝貝只專注要救我的模樣,一把將她手裡的長生給打下去了!
長生帶着那一團子光芒,直直的就往定靈穴下墜落了下去!
龔育之見狀,想都沒想,縱身就從程恪身下泥鰍一樣的滑出來,衝着定靈穴毫不猶豫的就跳了下去!
死,也要抓住長生麼!
“爸爸……”龔貝貝尖叫道:“你爲什麼非要這樣……”
與此同時,那混沌蛇也徹底的將我給丟下去了。
耳邊一陣風聲,直直的往下面墜,這個感覺……終於是要死了吧……
可惜,因爲陰陽御鬼之術,程恪也要跟着我一起死了。
到底,我們還是沒能結婚啊……好可惜,好可惜……
“啪……”忽然我的手腕被人給拉住了。
一睜開眼睛,只見程恪的身體整個在定靈穴的邊緣沉下來,骨節分明的手死死的攥住了我的手。
我被那個混沌蛇的舌頭扎的渾身都是血,手上自然也是,肌膚一貼,赤血咒正在猛烈的燒灼着程恪。
他努力的想將我拉上來,卻因爲赤血咒的緣故,根本沒法子使上力氣。
但是他眉頭也沒皺一下,一直在嘗試着。
一定很痛吧……
龔貝貝也想着將程恪給拉起來,可是現在程恪身上已經透明瞭不少,龔貝貝一觸碰,只能從那些個帶透明的地方給穿過去,根本抓不住!
畢竟跟程恪結成了陰陽御鬼之術的,不是她……
“你堅持住。”程恪還在努力的想使出力氣對抗我身上的赤血咒:“我馬上,將你給拉上來……”
“嗯。”我點了點頭:“我相信你……”
而正在這個時候,忽然龔育之的笑聲從外面身後響了起來:“哈哈哈,長生,終於還是到了我的手裡!”
他不是跟着長生跳下去了麼,還能上來!
我一回頭,只見龔育之,正握着長生,開懷大笑,而他的腰上,圍繞着混沌蛇的舌頭!
原來他是跳下去在千鈞一髮之際抓住了長生,緊接着他又命令混沌蛇伸出長舌頭,在落下去之前,將他給拉住了!
龔育之做事情,果然是精明的沒有誰了,大概他把一切,全算計好了吧!
“這下子,你們可以舒舒服服的一起死了,反正,她的赤血咒成了現在的這個程度,人也撐不了多長時間了。”龔育之得意洋洋的任由那條長舌頭跟救援繩一樣的將自己往上拉,接着將好不容易到手的長生舉了起來,醉心的欣賞着長生髮出來的光芒:“你看,我想要,我就會一直蟄伏着等,現在,終於等到了,這就是,有志者,事竟成。”
說着,他看向了在定靈穴邊緣的我和程恪,嘴邊是個得意洋洋,好像看兩隻掙扎螻蟻一樣的譏諷笑容:“你們麼……就如你們所願,讓你們一起到定靈穴,相守終生吧……”
話音未落,他就想着讓混沌蛇將自己給放在了定靈穴的邊緣上,但是程恪空着的一隻手,再次擱在薄脣邊,吹了一聲口哨。
那個混沌蛇的口令已經全亂了,程恪那個口哨這麼一響,原本是個什麼指令我猜不出來,可是現在,是個哆哆嗦嗦的,將龔育之左右搖擺的動作!
龔育之一下子在半空之中打起了鞦韆來,他臉上立刻籠罩上了一層怒意:“程恪,你這是找死……”
“找死?”程恪薄脣一勾:“你忘了,我早就死了……”
“你……”龔育之一面又努力的命令混沌蛇,一面想要保持住了身體的平衡,但是混沌蛇跟中了病毒的電腦似的,胡亂搖晃,什麼指令也聽不進去了。
不對啊……按說剛纔龔育之命令混沌蛇,命令的還特別精準呢,這是……
“蕎蕎,我們來晚啦!”只聽一個呼呲呼呲的聲音響了起來:“快着點,把手給我!”
我一擡頭,看見了滿臉油汗的鄧先生和虛平道長還有李明朗,馬大夫幾個人也趕過來了,祝賀的腦袋瓜子也從後面伸出來:“大姐,你撐住了,救兵終於搬來啦!”
我說祝賀當時爲什麼跑的那麼快,原來是找人去了!
心頭一陣發酸,眼淚就想着往下掉,但我還是堅持着露出個笑容來:“謝謝……謝謝……”
“你們……你們幾個老東西是從哪裡冒出來的!”龔育之的身體一遍搖晃着,一邊卻忽然恍然大悟:“混沌蛇身上,是你們動了手腳?”
“這都被你瞧出來了,你也真是不傻。”是魏淺承那個慢條斯理的聲音:“混沌蛇現在中了專剋制它的劇毒,現在跟喝醉了酒一樣,腦子裡面全是紊亂的,你最好不好胡亂下指令,因爲不知道哪一個指令,它就能聽成了‘丟下去’。”
連魏淺承,也來了?
“魏長生……”龔育之的聲音也禁不住帶了點懼意:“你也要來趟渾水麼?”
“不瞞你說,我這個人,最喜歡的就是湊熱鬧,趟渾水了。”魏淺承還是那個什麼都不放在眼裡的語氣:“再說了,自己女人的事情,也算趟渾水麼?”
我顧不上多想,趕緊抓住了李明朗伸下來的胳膊,李明朗畢竟年輕,一用力,也就將我給拉上去了,我驚魂甫定的跌坐在了地上,只剩下了喘氣的力氣了,回頭看向了程恪,程恪也終於像是鬆了口氣,剛想着開口說話,虛平道長卻驚聲先說道:“這麼多血?你……你……”
他轉向了馬大夫,緊張的問道:“老馬,赤血咒成了這個樣子,你還有法子麼!”
我知道,因爲赤血咒的原因,大概還是要活不成了吧……
虛平道長大概是唯一一個同輩之中,不跟馬大夫叫馬聾子的,馬大夫沉着聲音,也帶了點猶豫,喃喃說道:“這個……”
我聽出來了,就連馬大夫,可能也沒什麼法子了。
無所謂了……反正我早就該死了,不過浪費了程恪換給我的那幾十年陽壽。
我望向了鄧先生:“您能不能再把我的陽壽,給了程恪?”
“那哪兒行啊?跟陰間簽了文書,死約定,改不了了……”鄧先生忙說道:“你先不要想這麼多,陽壽還在的話,你總還有一線生機……”
生機都用“一線”來形容了,能好到了哪兒去!
而正在這個時候,那個龔育之忽然像是想起來了什麼,忽然就將長生給攥在了手裡,道:”好歹,我還能使用一下長生,只要有了長生,我還用得着怕你們!”
他要是真的使用了長生的話……
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一團子光芒先閃耀了起來,他真的要用長生了……
“鄧先生,我去對付龔育之,要是我回不來,你幫我將陸蕎身上的陰陽御鬼之術解開。”程恪清越的聲音忽然響了起來:“我希望,陸蕎能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