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她所知,付喪神這東西雖然名字裡有一個“神”字,但是卻和任何意義上的神明都相差甚遠。它只是豐臣幕府那邊的傳說裡面,普通的物件存在於世九十九年所誕生靈智產生的一種妖怪而已。
“對啊,它的本體就是一杆筆而已,我們來這裡要取回的東西嘛。”曲芸笑眯眯回答。
“可是,你怎麼知道它不是神?不是神的話,怎麼能做到把我們的身體搞成這副模樣?可以救救我嗎?不,如果它是真的……”田白莎今天受了太多刺激,有點語無倫次。她已經不知道該要相信什麼好了。
甄輝齊卻是突然想到了什麼:“難道,主人已經能感知到神的力量了?”
語氣盡是滿滿的迷信一般的盲目崇拜。
曲芸卻只是微笑着輕輕捲起頭髮:“如果你是說上場遊戲裡遇到的那種‘世界神’,很抱歉。境界差得太遠,我什麼也感覺不到。哪怕使用一些魔法的手段,我也頂多能察覺借用外物臨時躍維的貝爺那種程度的強者。
我知道它是假的並非因爲力量層面的問題,而是這個世界實在是破綻百出啊。你們多多少少都瞭解一點希臘神話吧?冥界是什麼地方?每天都會有絡繹不絕的亡者排着隊經過這條空蕩蕩的小徑啊。
就算現在已經沒有人再信仰古希臘衆神,這裡不會誕生新的靈魂,那麼那些永世徘徊在冥河河畔的傢伙呢?坐在珀耳塞福涅花園裡吞食亡者絕望的冥後大人呢?整個冥界難道就剩下一個審判官……和一條狗?”
在三維的世界將人的身體做物理層面上的改變是很困難的事情,但在另外一些環境中,想要改變人的“身體形態”卻未必有多麻煩。至少,絕不需要真正的神力。
“可是我剛纔掉進了痛苦之河,那裡面還是有好多亡靈的……”甄輝齊道出了自己的悲慘遭遇,讓曲芸瞬間推翻了原先的思路:
“很有意思,你居然能從一旦落水就絕對不可能獲救的痛苦之河中脫身?嗯……沒猜錯的話,應該是借了你手中那件法器的力量吧?
那是個好東西,而且十分契合你的力量。難道消滅了悖影【傘情】之後還真的能讓你的運氣好起來?”
甄輝齊則是眼睛一亮:“這果然不是普通的屍骨嗎?芸姐你能感受到上面的力量?大概是什麼品級的寶物啊?”
曲芸笑得十分神秘:“不是能感覺到,而是我認識這東西。這是先神索福克勒斯的作品,破天一品,是在我們所能觸及的層次下頂級的法寶!
看到顱骨額頭的那個環狀的像基因鏈一樣卻首尾相連的雙螺旋結構環形印記嗎?那是三大真理中代表生命不復的印記。藏於索福克勒斯迷宮中的三聖器之外,只有神親手打造的物品纔會留下這樣的印記。
它是用一位隕落魔神被活生生剝離抽搐的顱骨和脊椎煉製的,在魔法的三大力量本源:奧術,魔術和神術中,位於這一層世界神術力量的頂點。其名爲【骷髏杖】,能駕馭它的人,將成爲一切亡者和靈魂的主人。
嗯,以上基本上是雷特辛之書上的原話。具體說的話,作爲一名奧術法師我連神術運作的原理都搞不清楚。所以你姑且拿着研究吧,祝你有生之年能找到征服它的辦法。
如果實在不能……也不要緊。當做普通法杖來用也會比幾乎所有的代替品效果更好吧?”
甄輝齊的表情隨着曲芸惡趣味的敘述大起大落,從期待到震驚,又從震驚變成了……一種尷尬無語的狀況。
甄輝齊少數優點之一就是很有自知之明,如果曲芸都搞不清楚這玩意怎麼用,那他對自己這輩子能弄清楚就已經不報任何希望了。
對於不同魔法體系的傳說法器曲芸的興趣倒是比甄輝齊自己還要更高漲一些,不過這東西既然在甄輝齊手上,她隨時想要研究自然沒有問題。所以她還是把精力集中在眼下的問題上:
“其實這位最明顯的漏洞還在於他選擇的身份。艾亞哥斯啊,那確實是三位冥界審判官中最知名的一位。
但問題是他的職責是負責審判歐洲人,我們所有人都是亞洲面孔,爲什麼出來的不是審判亞洲人的審判官,艾亞哥斯的兄弟拉達曼迪斯呢?
答案很簡單,佔據了無主的冥界後那支筆的付喪神選擇了名氣最大的一個名字,生怕我們不認識呢。
光是這樣已經足夠確定這位審判官大人是假的了,但是這還不足以揭穿它的身份就是那支筆。
所以還有最後的一個破綻,就在不久之前我還曾經和世界神面對面對峙過。傳說中的冥界衆神還屬於我們這個宇宙層面,充其量不過就是同等的境界吧?
而和這樣的存在面對面時,她們或許可以發散出讓我們無法擡頭的威壓,卻不可能讓人頭暈目眩。這種熟悉的眩暈感再清楚不過的說明,我們面前的審判官大人的存在本質,就是你們纔剛剛經歷過的悖影啊!
我之前本以爲這裡只是那付喪神藉由封印大陣創造的幻境,畢竟製造幻境本就是它的能力。但是靈魂這東西可不是那麼容易僞造的,至少不是一個因爲在規則不對應的世界成爲付喪神而搞出一大堆麻煩的悖影的這傢伙能做到的。
所以這裡恐怕是真的冥界,而藉助天然大陣設置封印的上古大能,想要做的恐怕就是將這件破天邪器封印在冥界之中了。現在最有趣的地方在於,傳說中那些希臘神祗都到哪去了?”
這個問題勾起了曲芸濃濃的好奇心,然而顯然它不是現在可以解決的。雖然開玩笑問甄輝齊是否想去福地一日遊,但根據曲芸的計算壁畫上的入口可撐不了那麼長時間。
冥界並不是哪個人類的後花園,四個鮮活靈魂的獻祭頂多只能開啓兩屆通路幾個小時而已。
就算曲芸再好奇,也總不會瘋狂到選擇永遠留在這荒蕪陰森的世界去調查下去。所以她還是收斂起心中的慾望,轉向了半空中那讓人眩暈的身影:
“嘛,雖然知道你的目的,但依子也有自己的所求。所以,姑且就回答你吧。我們之中知識最淵博的人,就是她!桂欣香!”
曲芸語出驚人,無辜旁觀的桂欣香和她的小夥伴都炸毛了。
只是她們還沒來得及抗議一句,下一瞬間所有人眼前的景色就變了。她們發現自己身處於一個懸崖邊緣,下面是看不到底的萬丈深淵,對面則是一縷位於無限遠方的曙光。
再看身後,那是一條死線在緩慢而堅定的向她們逼近。那條線如地平線一般橫跨整個世界,而它所經過的一切全部化爲虛無。
“現在怎麼辦!”薛可曖顧不上糾結曲芸坑了她的閨蜜,在這種必死的局面下一向冷靜的她也終於慌了神。
曲芸的表情卻見不到緊張,只是露出了罕見的嚴肅:“【畫心】,是我們進來前在壁畫上看見的明顯畫風不同的提名。那應該就是這個悖影的名字了。通過先前它向你們提問的過程,你們現在應該也猜到這個悖影運作的原理了吧?
沒錯,我們現在就在桂欣香的內心世界中,也只有桂欣香才知道筆的方位,封印那杆筆,悖影就會破解。桂欣香,好好想想,那是一支名爲【龍鬚筆】的毛筆,它在哪個方向?我們要怎樣才能拿到它?
不要急,要相信你的直覺,你的心。”
桂欣香原本是驚慌失措的,但是曲芸和煦的微笑就是有那種整個世界都在崩潰,在她身邊也可以安心的魔力。
桂欣香聽話地閉上雙眼不去看那逐漸逼近的死線以及字面意義上正在崩潰的世界所帶來的巨大壓力,把自己的感受和想法都說出口來以便讓曲芸瞭解:
“我覺得……對面那縷光線十分溫暖,讓人懷念而又親近。那就像是我的心所在的地方……”
“所以那杆筆什麼的就在那邊了?可是我們該怎麼過去拿?”田白莎十分急切地打斷,但是桂欣香並沒有理她,只是自顧自繼續說着:
“但是那裡可沒有像是悖影這種讓人不舒服的東西,所以肯定不在光明那一邊。我感到的惡意,痛苦,全都來自於腳下的深淵……”
“難道我們要跳下去?”這次打斷她的是康斯妮,按她的直覺跳下這懸崖絕對會是非常糟糕的選擇。誰知桂欣香又馬上否定了這個猜想:
“不,我覺得那裡是我意識中的負面情緒與垃圾。即便那裡是最黑暗的地方,但也是完全屬於我的東西,並沒有異物在那邊。啊啊啊,爲什麼只有我才知道啊!我找不到……”
眼看着死線逼近眼前,桂欣香的自暴自棄讓田白莎感到了絕望。她本能地向着懸崖外跨出一隻腳,卻被曲芸一把拉住。
就在這時,桂欣香又開始說話了:“等等……只有桂欣香才知道筆的方位……欣知筆方,心之彼方!我明白了,筆就在光明相對的方向,在那條死線裡面!我們所要做的,僅僅就是不要跳下懸崖,等着死線將我們吞沒!”
這一次,桂欣香的語氣十分篤定,就像她每次決定去作死嘗試校園怪談,都確定自己不會死一樣。一種純粹的,對自己直覺的無條件信任。
田白莎不信,想要跳崖躲開死線,卻被曲芸死死抓住手腕。而曲芸選擇站在原地,康斯妮和甄輝齊也就不會有任何其它的想法,也都坦然迎接那吞噬世界的死線。
區區數秒,但田白莎卻覺得度過了自己的一生。直到聽到遊戲通關的系統提示,她才睜開眼睛。只看到曲芸手中握着一支毛筆,笑眯眯看着自己。
“就算你們救了我,你……你們也不是什麼好人,明明一直就在看着吧?卻讓郝端明那麼好的人第一個去死……”感受到自己正在被傳送離開,田白莎纔敢說出自己的真心話。
“嘖嘖,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麼?依子選擇讓你留下一命,只是純粹因爲四個人的獻祭足以達到我們的目的,而你只是恰好是兩個女孩裡稍微可愛一點的那個。
歸根結底,你們都是對我們的世界進行干涉的入侵者,如果依子真是你嘴裡的什麼好人,應該首先爲了維護世界的和平而把你們全都幹掉不是麼?”
“不……我們並沒有想要入侵,我只是……”
“真是個傻孩子,戰爭雙方的士兵會關心彼此的立場和本意嗎?”
“你該感謝自己遇到了懂得憐香惜玉的主人。恕我直言,像你們這樣在遊戲中遇到本地應選者的情況,十次有十次都會遇到斬盡殺絕的血戰。”康斯妮總結道,她說的顯然是曲芸很早前就從米莎嘴裡套出來的事實。
“奉勸你一句,下一場遊戲你就會遇到自己終生歸屬的團隊了。如果不想被當做廢物丟掉,最好在一週時間內徹底改變自己的心態。”
在田白莎化光消失的一瞬間,曲芸最終還是好心給出了建議。按照她的合理推測,這位傻大姐有九成的機率活不過第二場遊戲。但她對此並不介意,歸根結底,殺誰救誰,對曲芸而言都只不過是爲了讓自己開心的遊戲選擇而已。
“哎?這樣就行了?真的這麼簡單?”重新站在真理田園的審判臺上,甄輝齊看着曲芸手中那看起來除了筆毛的色澤有些難以用語言形容之外並無什麼特別的毛筆困惑道:
“爲什麼我覺得桂欣香的推理讓人無法信服?總覺得和芸姐你平時推理問題的步驟完全不是一個路數啊?哎,我也說不清楚,但是就是覺得哪裡不對吧?”
“比起這個,剛纔爲什麼要報出小香的名字啊!”脫離了絕境,薛可曖纔想起爲閨蜜打抱不平。
這樣的質問她是絕對不會對二把刀那種人說的,而只會選擇用更聰明的辦法周旋。之所以會對曲芸說出來,是因爲她下意識感到這位明顯比二把刀更強的小姐姐對她們並無惡意。
“時間不多了,邊走邊說,”曲芸轉身踏上了返程的道路,微笑着揮揮手叫大家跟上:“小香的推理無法讓人信服,是因爲那根本就沒有建立在邏輯之上,本來就不能稱之爲推理。
歸根結底,她只是找到了一個自己說服自己的理由。我先前對她的引導,也就在於讓她說服自己而已。但是在唯心的世界中,只要她自己信了,那麼便是事實。”
“原來是這麼回事!”想起了先前曾經在小鹿精神世界裡的經歷,康斯妮恍然大悟。
“其實如果小香到最後也無法做出選擇,依子也會選擇留在原地的。
雖然我並無法感知【龍鬚筆】的方位,但是從真正合理的邏輯來推理,它把我們送入那個世界的行爲本身就是因爲無法直接對付我們,所以想要我們自己露出破綻啊。
歸根結底,【畫心】並非是在心的世界畫上一道死線就可以吞噬掉一個人心靈的那種悖影,而是藉助你自己露出的破綻,誘使你自掘墳墓。
當初在元初會上觀看《太祖辯羣雄圖》時,我們也沒有感受到一絲被強迫的感覺,一切都發生在不知不覺中不是嗎?
在唯心的世界,是生是死要我們自己做出選擇,它在逼我們躍下深淵。如果是在三維的世界,我們還有可能因爲崖壁上的植物或者峽谷底部的河流獲救。但在心的世界,跳下去就是選擇絕望,選擇死亡。
反觀那條吞噬世界的死線,本身就很奇怪啊。這可是桂欣香的心之世界,一個性格直爽開朗,心理健康的女孩,心中怎麼可能會出現那種不講道理的天災?
說難聽點,那種吞噬世界的意識形態,根本就是桂欣香的智力所不可能理解的災難。一個主人不可能理解的事物,又怎麼會存在於自己的內心之中呢?所以無論如何,【龍鬚筆】就在死線之中的可能性都是極大的。
至於爲什麼要選擇報桂欣香的名字,自然也是因爲【畫心】的原理。當它問出我們誰最睿智博學這樣的問題,依子就猜到它打算做什麼了。
如果選擇我自己或者小曖你這樣理智型的人回答,那麼我們將要面對的心之世界將會是非常複雜多變,充滿致命陷阱步步危機的迷宮。到時候就算我們能戰勝自己的理智,最後也很可能因爲浪費了太多時間而被永遠留在冥界。
如果選擇我家小妮子或者看起來最合適的人選田白莎,則可能會面對一些不可預料的變數。因爲,她們都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至於甄輝齊,嗯……他的存在狀態有些特別,你姑且可以理解爲是被詛咒了吧。要他憑藉直覺做出選擇,那麼無論結果是否成功,恐怕都意味着我們得付出一些預料之外的代價。
總結來說,顯然只有思維不那麼複雜,又篤信自身直覺的小香纔是最佳人選啦。”曲芸保持着儘可能快的趕路,待她一口氣回答了所有人的問題時,衆人已經踏出了回到壁畫外面的最後一步。
而當眼前的景物真的變回那個熟悉的世界時,所看到情況着實把甄輝齊嚇了一大跳。石室裡橫七豎八躺着十幾個人,血流成河。他們全部帶着赤銅面具,肢體扭曲,死狀悽慘。
唯一一個奄奄一息的活口半蹲在地,手中緊緊握着撕開的卷軸苦苦支撐着。
那是一個帶着黃銅面具的女人,在曲芸眼裡,這道身影莫名有些熟悉。
“還真是不能小看你們,居然能從龍女姐姐手裡偷到東西啊……很可惜,你們想要摧毀的東西,這一次被依子捷足先登了哦。”曲芸對面具女人露出了微笑。
“追奉邪神的愚者,人類的淨化與凡人的勝利是必然的,殺死我們沒有任何意義。”說完這句話後,面具女人放棄了抵抗,任由魔法的亂流將自己絞殺。
然而石室中的魔法陣本就是曲芸藉助【貫通法域】大陣殘餘的力量不捨的,又怎麼可能讓女人如願死去?她輕鬆操控奧法之力接觸了魔法陣,露出一抹邪魅的微笑:
“嘖嘖嘖,你一開口依子才發現,我們先前在雙密小區見過一次不是麼?三十三號小姐?你這面具變了啊,在使徒裡升職了?還是因爲上次的失敗被降職了呢?這些都無所謂了,等回到依子的地方,我們可以慢慢聊。”
於是康斯妮扛起了昏迷的三三,跟着曲芸跨出了鋼琴裡的傳送門。
隨着【龍鬚筆】離開封印之間,鋼琴內的傳送門也消失不見。上古大能,嗯,很可能是索福克勒斯本人留下的大陣已經徹底毀掉了。
雖然天然大陣還在,但若再想打開通往冥府的道路,恐怕只有當曲芸的知識強到不遜於那位神祗時纔有可能再像上古時期那樣重新佈陣一次了。
結果誰知從大陣出來,她們居然又見着一個熟人。
“喏。”九州團的暴力蘿莉夏子衿此刻正站在音樂教室裡,理所當然般對着從鋼琴裡鑽出來的一行人伸手討要。
“喏你妹啊!”康斯妮一眼看到這位小冤家,在腦子有所行動之前就先脫口而出。然後似乎想到彼此的立場這樣子好像不太好,所以強行把話順了下去:“你懂不懂魔法陣的運作規律?這麼貿然進來把我們永遠關在底下怎麼辦?”
夏子衿臉色抽搐:“我是不是該提醒你,作爲僱傭你們辦事的老闆,你們有義務交貨完成委託的事情?
原本我是沒打算進來的,但是既然他們都已經下去了,我來不來也不會有什麼差別。如果你們對自己的退路那麼不走心,我進來時你們就已經被封死在下面了,與我何干?”
“天哪!你居然學會了思考?”康斯妮作《吶喊》狀。
“別欺負小朋友,”曲芸輕敲康斯妮後腦,滿不在乎地將手中的龍鬚筆遞給了夏子衿:“貨已經交了,貨款什麼時候到?”
夏子衿鄭重地將筆收在一個刻滿魔法陣的紅色木盒裡,卻是搖了搖頭,指向康斯妮揹着的面具女三三:“還有那個。”
面對夏子衿無理的要求,曲芸若有所思地用手指捲起髮梢,而康斯妮則直接冷笑着赤紅了雙眼。就連剛剛收服的大狗刻耳柏洛斯也有兩個頭髮出了威脅的低吠。就在這時……
“請不要誤會音樂家小姐。我們是追蹤到使徒的動向纔跟來的,團長殿下對你們的能力懷有絕對信任,”一個有着一雙讓人印象深刻的銳利雙目的男人從教室門口推門進來。
如此鮮明的面孔曲芸自然是有印象的。此人名爲華英,是九州的一員。上次他們見面還是在元初會上,並不能算太久之前的事情。
只是與龍女姐姐的遊刃有餘,子衿妹妹的個性張揚,李大人的儒雅泰然全都迥然不同,這位華英給人的感覺是十分內斂而鋒銳的。
往好聽裡說,就是人狠話不多型;往難聽講,就是人際溝通障礙。這種人當做夥伴在作戰時會是相當可靠的類型,危急時刻總會先動手做了再說。但是若是平時共事……
曲芸很難想象這貨跟夏子衿兩人一冰一火搭夥出來執行任務究竟要怎樣纔可以不吵翻天的。
在域中見識過的大多數拉馬克團隊要麼是圍繞在一個絕對的強者周圍的獨裁型,要麼就是全體成員有着相同三觀的統一戰線型。像雲裳仙府的狀況大約就是介於兩者之間。
曲芸倒是感覺像九州這樣的團隊能容下這麼多性格各不相同的傢伙在一起共事是很有意思的,也或許正是因爲如此,他們纔是最強的也說不定?
“或者說,其實追捕這些人才是我們的本職工作,在他們進入這所學校之前我們甚至不知道他們今晚的目的。還請小姐行個方便。”華英稍一停頓,似乎意識到自己的意思沒有表達明白,十分嚴謹地繼續把話說完。
“你方便,我們可不方便。既然抓了人回去,自然是因爲有話要問她。人給了你們,我們上哪找方便去?還是說,你們兩個,有把握把人‘活着’從我們手中搶走?”
康斯妮特意強調了“活着”兩字,意思不言而喻。大不了一拍兩散,打不過你們就把人殺了,誰也別落好。
“我是大庸第二強的高手!”夏子衿小孩子心性,氣急了就不自覺拿出這種對局勢毫無影響的威脅壓人。雖然她說的卻也是事實。
“你們還在魔法陣裡。”曲芸輕描淡寫的淺笑一句,卻是比夏子衿的威脅要有效得多。那兩位呆在龍女身邊出生入死多年,自然曉得魔法陣的可怕,更何況此處這個還是團長親自刻畫的。
夏子衿臉色紅白交替,是一點也掩飾不住心中的情緒。而康斯妮看到這模樣直接肆無忌憚地大笑出來。
“玩笑就到這裡吧,”華英輕輕擊掌:“這是答應過你的,關於法革共地界拉馬克故居隱秘的全部資料。如果你配合,那麼我們團長還會給你準備一份額外的謝禮。你可以準備一下,在下場遊戲,恐怕你會臨時脫離自己的隊伍。”
曲芸深深看了華英那銳利的雙瞳一眼:“她還真是我肚子裡的蛔蟲呢……那麼就這樣吧。人歸你了,替我傳話下場不行,依子還有事要辦,隔場吧。”
緊接着,她示意康斯妮交人,然後又提醒甄輝齊可以送兩個女同學回家了。
很快,音樂教室就只剩下主僕兩人。
“很顯然,龍女姐姐的‘謝禮’是早已準備好的東西,這位華英先生只不過是借花獻佛,拿原本就該屬於我的謝禮來換取自己的方便。”曲芸若有所思自言自語。
“那還就這麼把人給她?”康斯妮不忿的點似乎在於讓夏子衿志得意滿地離去。
“我給她的可不是人,而是麻煩。我想要的龍女姐姐都知道,既然她有意願告訴我,又何必通過麻煩的手段去自己撬開第三方的嘴呢?你知道,我最討厭看到女孩子受折磨了。”
“好吧好吧,那主人對摺磨男孩子有沒有興趣?樓頂那口袋怎麼辦?就這麼扛回新燕都城也太麻煩了吧?”終究多活了幾千年,康斯妮總不會像夏子衿一樣因爲彼此置氣而幾天不想吃東西。
“你新抓的小可愛似乎不喜歡吃我做的烤肉,把胃裡東西全吐出來了。說來它也真是可憐,不知道幾千幾萬年都只能吃死人……”曲芸嫌棄地看了一眼刻耳柏洛斯最右面那顆樂呵呵流着口水的腦袋。
“啊!不愧是主人。”康斯妮對曲芸一舉兩得的建議深表敬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