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身'計劃下

坐在又腥又臭有小的漁船上,冷介炎瞪着在自己面前一臉獻媚,忙進忙出的人。心想這小船也就幾步之大,也虧得這人能忙成這樣。

但船上的魚腥味實在薰得冷介炎噁心,他只好強迫自己不要去想。

因爲與青黙有約,所以冷介炎並沒有和商隊的其他人一同上船,而是讓他們先行回明浩的大宅,而自己則特意晚了兩日才上船。因此在船沉的時候,上面除了冷介炎外,就只有兩個隨身的侍衛。事發時,負責駛船的船伕和做飯的廚娘早已沒了蹤影。

沒想到一切都已成定局,那些人依舊沒有收手的打算,還是想要自己的性命。冷介炎收回視線,看向傻笑的少年。

“你說你叫什麼?”擺擺手,冷介炎命一身腥臭的少年離自己遠一點。

“小魚!我叫小魚!”少年狗腿道。

小魚?這是什麼名字。“姓什麼。”

“小?魚?咦,我也不知道啊!從小到大爺爺就管我叫‘小魚’。我也不知道自己叫什麼。”少年說的一臉委屈。

冷介炎抽了抽嘴角,問道:“你爺爺呢?”

“不知道,反正三年前一個大雨天爺爺去打漁,就再也沒有回來。村裡人說爺爺他……爺爺他……嗚嗚嗚……爺爺啊,你怎麼就拋下了小魚了嗚嗚嗚……你怎麼也得教會小魚捕魚啊,你可知除了划船小魚什麼也不會,這幾年要不是鄉親們接濟我,小魚早就餓死了!嗚嗚嗚……爺爺你太不負責了……

叫小魚的少年拍着船板,哭得聲嘶力竭,弄得小船直晃。兩個從未駛過船的侍衛險些栽進水裡,冷介炎也伸手暗自扶住船板。“閉嘴!你要是再哭我就把你丟進河裡!”忍無可忍的冷介炎厲聲道,臉上的表情證明他絕不是開玩笑。

吸吸鼻子,小魚用衣袖在臉上胡亂一擦,用紅彤彤的小眼睛可憐兮兮的看着面前要把自己丟進河裡的大爺,委屈的不得了。

看着眼前擰成一團的包子臉,冷介炎心中一動,覺得自己有些失控。這種失控除了兩年前對某人發生過後,沒想到今日他竟然會對一個黑不溜秋的傻小子再次失控。於是有些心煩的打發道“你,去打水把船艙打掃乾淨,一點腥臭氣也不許有,不然你自己看着辦!”

小魚嘟嘟嘴,從‘破’舊的船艙裡面翻出一個‘破’瓦罐,爬在船邊舀了一罐水後,拎回到船艙拿着髒兮兮的‘破’抹布開始擦只夠兩人並排躺着的船艙。

看着河面,冷介炎想着回去怎麼處理那些不知死活的東西。“用力點!”轉過頭,見某個打掃衛生的傢伙根本不用心,有一下沒一下,行爲及其糊弄。“要是艙裡有一點不乾淨,我就送你去你爺爺。”

“壞人!”小魚嘟囔道。

冷哼一聲,冷介炎把頭轉到一邊。

用盡吃奶的力氣,小魚擦着船板問道:“大爺你們就是說書先生嘴裡的,江湖人吧!”知道那人不願意搭理自己,小魚也不在意。“那個我聽說你們的江湖人都非常的講義氣,都是滴水……滴……滴……恩……泉……泉報……哎呀,反正就是給你一滴水你還我一大盆。我救了你們,你是不是應該……應該……報……報……我什麼也沒說!”對上對方冷漠的雙眼,小魚嚇得一抖,低着頭趕緊幹活。“我沒救你們,你不用報答我!我的小船隻是剛好出現在你們沉船的附近,是你們自己‘飛~~~到’我船上的……”好似是真的怕那面無表情的人把自己丟進河裡,少年連忙搖頭。

瞧眼快急得哭出來的少年,冷介炎譏諷道:“哦,那你說說你想要什麼?”聽少年管自己所求回報,本就討厭少年的冷介炎更加反感。

聽出那人言語中的鄙棄,小魚有些羞愧的低下頭。“我……我不是……”

“你想要多少錢!”

小魚擡起頭,看着船上其他三人冷眼看着自己,於是小聲道:“那大爺……覺得自己值多少錢?”

冷介炎沒想到少年會這麼問,一愣。“你倒是挺貪心的很!”說完笑了起來。

這個價碼是挺難給的。

給少了等於自己自降身價,多給?那冷家家主的身份豈是用錢財可以等價出來的。冷介炎開始覺得這面前的小黑孩還蠻有一些意思。

“我不要錢!”小魚擡起頭有些扭捏,“大爺一看就是有錢人,所以……所以……府中多了一個下人應該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吧?”

“繼續說!”

清清喉嚨,小魚繼續說道:“我這麼笨,什麼事情也不會做,這麼多年也沒學會打漁,我看自己真的不是這塊料。至於你給我銀兩的事情還是算了吧,我又不會做小買賣,還孤家一人,揣多了錢恐怕也不是好事,我雖然沒有讀過書,這個道理還是懂得。所以……所以……我可不可以到你家做個小廝,給吃住就行。”

冷介炎沒說話,打量跟前低着頭的黑瘦少年。“你會做什麼。”

“什麼都不會,不過我可以去學!”

“認字嗎?”

“一點點!”

“你可想好了,去了就再也回不來的!”

“沒事,反正我在這也沒有什麼親人!”

這事就這麼定了下來後,小魚乾活更賣力。晚上更主動撒網捕魚給幾人做晚飯,一網下去打撈上來四、五條小魚。

冷介炎心想這傢伙也許真的不是什麼捕魚的料。

夜深時,冷介炎在船艙裡面休息,兩個侍衛待在船頭,漁船原來的主人則被趕到船尾。

回頭看眼熄燈的船艙,坐在船尾的人把破毯子撲在船板上後,趴在上面把手伸到水裡划着玩。

“讓你們大魚大肉,讓你們小日子過的滋潤,讓你們窩在艙裡搞曖昧,看我怎麼捉弄你們!青黙你也跑不了,等我收拾完阿呆再收拾你!看你們還敢把我當個屁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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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在船上看見青黙和冷介炎密談,上官爵心中極其不平衡。一是嫉妒人家大魚大肉,二是有些自尊心受挫。因爲他本以爲那兩個人沒了自己怎麼也會抑鬱一段日子,哪知這兩人日子過的好好地。

對冷介炎還差一點,上官爵意見最大的青黙。因爲他發現守在船艙外的那兩個女子不一般,特別是那穿紅衣服的美人,每次看向青黙的眼神都帶着濃濃的愛意。

這可不是上官爵自己瞎掰,而是因爲他有一雙專門能發現姦情的眼睛。就好比當初楚念澤對洛肖的感情說不明道不白的時候,他就銳利的瞧出可發展的潛在性。

說不明白自己現在對青黙是什麼感覺,但上官爵自我感覺良好的認爲這人現在應該備受良心譴責,覺得對不起自己纔對,怎麼一轉眼就變成被美人環繞,還乘着精美的畫舫。這讓在鬼門關外轉了一圈的上官爵非常不爽,特別不爽,極其不爽!

“賠了!本以爲上演一出生死別離後這人會記得自己,內疚一輩子,哪知人家有的是美人陪伴,早把你忘在腦後頭,上官爵今天才發現你是個超級大棒槌!”一肚子不爽的上官爵趴在牀板上嘟嘟囔囔。

因爲空間狹小而睡不着的冷介炎從船艙裡走出來,讓侍衛呆在原地,冷介炎走到船尾就見那黑瘦的少年趴在船上玩着水。“你怎麼還不睡!”

聽見動靜上官爵一愣,對於自己居然沒有發覺有人靠近而感到奇怪。換上傻小子獻媚的表情,上官爵連忙收回玩水的手。“爺不是也沒睡!”

“你弄的動靜太大,影響我了。”對吃住講究的冷介炎說的臉不紅心不跳。

隱藏在面具下的嘴角一抽,上官爵賤了吧唧的說道:“是小的錯,小的影響了爺休息,爺千萬別和小的計較。”

把靠近自己的臉推到一邊,冷介炎問道:“你昨日怎麼會出現在我們附近?”

“有個客人沒趕上船就包下我的船,讓我送他到對岸。但我技術太好,船劃得太快,結果在晚上的時候就趕上了客船,他給了我銀兩後就上了船。但當時天已經黑了,我怕走錯路,所以就留在原地等天亮,然後我餓啊,就想打漁……”

“行了!廢話那麼多!再弄出什麼怪動靜我就送你去找你爺爺!”

“哦!”語氣十分誠懇,但上官爵卻對着背對自己的冷介炎做着鬼臉。

感到背後有動靜,冷介炎突然轉身。躲閃不及的上官爵忙把雙手摁在臉上,做揉臉裝。

“你幹嗎。”

“小的臉抽筋!”

冷介炎豈會不知身後的人揹着自己做什麼,見眼前人搓着自己那黑溜溜的臉蛋,勾起嘴角。

透過手縫看見‘阿呆’在笑,上官爵一呆,有些發傻的問道:“有沒有人說過你笑起來特別好看?”

收起臉上的笑,冷介炎繃着臉把頭轉到一邊。“有人說過!”

什麼!這硬的跟個石頭似得傢伙居然還對別人笑過,上官爵氣得直磨牙。“什麼人這麼有眼光?”丫的,拖出去砍了。

“你不必知道!”冷介炎轉身回到船艙。

“屁!我纔不想知道!一個個都說喜歡我,結果一個個都給我爬牆!哼,老子也去爬,讓你們後悔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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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念澤從來沒有這麼窘迫的感覺,被人這樣‘有愛’的盯着的感覺十分不舒服。

拽拽洛肖的衣袖,楚念澤第一次有把這人推到自己前面的想法。

把楚念澤攔在身後,洛肖小心的叫道:“親王……您息怒……這個……這個……”

“你叫我什麼?”喝着茶水的上官羿眉角一條,語氣有些不爽。

“乾爹!”洛肖馬上改口。“爵少的事情我們可以……”

上官羿伸手打斷洛肖,看了一眼洛肖高聳的肚子,開口說道:“洛肖,趁我心情好你回房安胎去!”放下手上的茶杯,上官羿指指大門口。“我不想傷及無辜,等別是你肚子裡還有一個小的,怎麼算也是我孫子。”

“乾爹你聽我說,澤他……”

“洛肖!”展廷顯闔上杯蓋,“出去!”示意下人把洛肖帶出去。

“肖!肖!”感覺到身邊人被帶走,楚念澤用手去摸卻落了空。

看着有些可憐的楚念澤,上官羿哼了一聲,“不想找打就說實話,我連你爹都揍了,也不差你!說,上官爵那小混蛋呢!”

楚念澤摸摸蒙在眼睛上的繃帶,“乾爹,我是傷患,傷患不經嚇!”

“我不介意你傷上加傷!”上官羿上前拆掉楚念澤眼睛上的繃帶,抓着他的臉頰左右看了看。“沒事瞎不了,過段日子就痊癒。小子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心裡怎麼想的。你不就是想裝瞎讓你爹捨不得打你嗎,告訴我家那死小子怎麼和你聯絡。”

現實的楚念澤靠在椅背上認真的想了想,如果用自己的藥,等洛肖把孩子生下來時他也好不了,而且自己這樣也照顧不了洛肖。“那我爹要是打我走麼辦?”

“有我在,誰也動不了你!”上官羿保證。

上官爵我對不起你了,供出你我還能抱住自己,如果我硬抗,到時咱倆都得掛。楚念澤想了一圈,咳嗽兩聲,說道:“蒼鷹!在後院……”

一直沒有多說話的展廷顯笑問道:“澤兒,豆豆現在在哪?”

一件也是說,兩件也是說,況且楚念澤覺得現在就算自己什麼都不說,他們也能黑快的查到。“明浩!”楚念澤糾結後說道。

明浩?上官羿冷笑,心道自己這個兒子還真的挺會躲的,居然打算藏在自己的眼皮底下。不過上官羿可不覺得他家的‘黃豆粒’有種進宮避難。

依自己對上官爵的瞭解,這人到了明浩一定會找個特別安全的地方躲起來。展廷顯笑了笑,站起身拉着上官羿往外走。

“等等……明浩哪裡……”上官羿回頭叫道。

“冷家!”

什麼!上官羿瞪大眼睛。

看出上官羿的異常,展廷顯問道:“怎麼了?你和那冷家……”

“什麼關係也沒有!”上官羿拼命搖頭。

展廷顯無奈的嘆口氣,“羿,你難道不知道什麼叫‘此地無銀三百兩’?看來我們之間有很多秘密!”拖着快要風化的上官羿走了出去。

回到房間,楚念澤把頭趴在洛肖的肚子上。“肖,我覺得自己好沒有義氣,竟然就這樣出賣了相信我的爵少,怎麼辦,我倍受良心的譴責。”

洛肖伸手摸摸楚念澤的頭,有些無語的說道:“你很內疚?”

“嗯!”

“那請你告訴我你笑的這樣詭異是爲了什麼?”

“……呵呵……想到上官爵的下場我就忍不住……我真是太壞了……”

楚念澤緊緊摟住洛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