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連鳳凰一族自己都沒有想到,它們的到來居然正好卡在了這麼一個恰好的時機。
魔法密林因爲光魔的大範圍魔法被破壞掉了一個缺口,大規模的混沌獸潮開始從這個缺口源源不斷地衝出來朝着東大陸內6深入,可還沒有等它們跑出多遠,姍姍來遲的鳳凰們就給了它們迎頭痛擊。
在來的路上,白精靈隊長自然是已經向鳳凰們交代清楚它們需要做的事情。雖然鳳凰們不知道戰場上如今的距離情況如何,那座原本不存在於埋骨沼澤地周邊的巨大森林又是怎麼回事,但至少這羣原本白精靈和龍族致力想要攔截的混沌魔物從森林中跑出來,毫無顧忌地朝後方的曠野方向入侵這種事絕對不是好事這一點,鳳凰們還是能夠立刻就想明白的。
於是,伴隨着高昂清麗的鳥鳴聲,從梧桐山趕過來的鳳凰軍團立刻就用漫天的流火跟這些混沌魔物們打起了招呼。
鳳凰一族的數量並不多,即使是這次它們很給白精靈和龍族面子地把族內幾乎所有的成年鳳凰全部拉了過來,數目總共也就只有三十幾只而已。不過,作爲大陸公認的火系最強魔獸種族,鳳凰一族的平均實力卻甚至能夠與紅龍相比。三十多隻鳳凰之中有三隻七階鳳凰,剩下的當中除了有四五隻纔剛剛成年的鳳凰還只有五階巔峰的水準之外,其餘清一色都是六階層次的存在。
這樣的一羣鳳凰同時爆出來的攻擊,即使是真正沒有經過任何削弱的混沌獸潮也絕對不會好受,更何況是剛剛從魔法密林突破出來的獸潮,雖說脫離了密林和白精靈們的糾纏可它們卻也還沒有恢復進入密林前的那種潮水般的大勢。
隕星一般的飛火之雨在幾秒鐘之內,就在魔法密林後方的曠野上重新制造出了一大片火海,三十多隻鳳凰在這片火海上空盤旋,不斷地將它們那和紅龍的紅蓮業火不同顏色更加明豔的金紅色火焰鋪灑到大地之上。於是,那些從魔法密林好不容易跑出來的魔物們立刻就遭了秧,獸潮的前進慣性令它們根本無法停下朝着眼前的金紅火海衝刺的腳步,可只要衝進火海之中,幾乎沒有多少魔獸能夠真正地活着再衝出來。
看着這一幕,光魔簡直是怒火中燒,他沒有想到白精靈它們居然真的把這些常年宅在梧桐山的鳳凰們請出來了。一切前功盡棄,他好不容易抓住了契露絲的一次大意才破壞掉了魔法密林,可這一大片的火海……除非他能把那三十幾只鳳凰趕跑,否則根本就沒轍。
這次是真的無可挽回地失敗了,光魔心中想到這一點,也沒什麼脾氣再去追究到底是擅自弄出這一場獸潮的羅傑斯他們不對,還是魯莽地把自己身份暴露出來結果仍舊沒能挽回結局的自己太蠢。獸潮擾亂東大陸的計劃基本上可以宣告破產了,他們也是時候撤離這裡了,就算是註定要失去這羣難得的混沌魔物大軍,但至少羅傑斯他們手中主人塔菲爾需要的那兩枚異種法則神格可不能有閃失,論對塔菲爾的計劃的重要性,那兩枚異種法則神格可是比這羣獸潮要重要得多。
於是,一邊歡欣喜悅地看着鳳凰們用它們那美麗卻致命的火焰給予混沌獸潮天罰,一邊警惕地看着光魔的一舉一動的契露絲就突然看到光魔果然動了起來,可卻並沒有像她預想的那樣再次過來攻擊她或者是去找鳳凰們的麻煩,而是直接朝着魔法密林前端,灰風她們那邊的戰場衝了過去了。
光魔的目標正是正在和萊森拼命的灰風,現在的局面中秩序守護者這邊七階的高端強者越來越多,就算是鳳凰那邊三隻七階鳳凰不參與到這邊的戰鬥,光憑已經快要處理乾淨自己體內的混沌的塞爾曼以及契露絲兩個人,也足以能夠把光魔給留下來。
法蘭看起來一時半會也贏不了那個穿黑袍的神秘男人(雖說曾經還是鳳凰國師的時候參與過東南討伐戰,但光魔並不認識黑鵬本人因此只把他當做是秩序守護者這邊不知道從哪找來的高手),最好用的突破口自然就是那個之前被萊森用來當做人質威脅契露絲的狼族女孩。和萊森這些原本只是普通人,只因爲被塔菲爾選中當做實驗材料用生體魔導迴路改造過後就突然間一步登天的人造魔法師不同,光魔是實打實自己修煉出來的七階高階實力,因此他就算是不瞭解灰風這個人也很清楚她如今的爆種狀態只是晉級之後的一種“後遺症”,只要這股勁頭過去,灰風仍舊會是一個完美的人質人選。
趁着契露絲和塞爾曼還沒有聯手對付自己,他先和萊森一塊聯手以最快的度制服那個因爲晉級而“迴光返照”了的狼女小女孩,人質在手,他就能多一份在獸潮還沒有被這些秩序守護者搞定(趁着獸潮對他們還有牽制作用)之前帶着羅傑斯他們一塊離開這裡的把握。
契露絲並沒有想到光魔心中會這麼果斷地選擇收手,不過在光魔動起來之後,她也只是耽擱了一兩秒就看出光魔似乎是要和萊森一塊夾擊灰風姐。狼少女自然是不會答應,立刻也動起了來,用比光魔更快的度追了上去。
可惜光魔早就料到了這一點,知道在度上自己不可能是狼少女的對手的光魔,早在他打定注意要去抓灰風做人質的時候就做好了準備。之前他一邊飛行一邊從背後的光之翼上飛散下來的那些像是羽毛一樣的光芒碎片頓時紛紛開始散出耀眼的強光,四面八方地延伸出光線在半空中連接在一起。很快,一道道透明的光壁就這樣在它們的連線所圍成的區域內形成,恰到好處地擋在契露絲前進的道路上。
光魔沒有回頭,不過他卻有十足的信心那些光壁絕對會拖慢狼少女的腳步。不多,只要一分鐘,不,半分鐘的時間就好,那已經足夠他和萊森聯手擺平那個外強中乾的龍狼蘿莉,就算她天賦再怎麼強晉級之後的爆再怎麼驚人,也不能夠掩飾在晉級之前她的身體就已經被萊森打得遍體鱗傷毫無餘力的事實。
然而自以爲算準了一切的光魔,唯獨沒有算準一件事。
吼——!!!!
一道碩大如小太陽一般的炙熱火球猛然從遠處朝着他這邊撞了過來,光魔下意識地釋放出自己最強的瞬守護魔法來抵擋,可下一刻,這道雖然擋住了火球攻擊但自身也變得脆弱不堪的結界就如同薄紙一般破碎,一隻長滿了鱗片的巨爪從他眼前的火焰中探出,一把狠狠地將他抓緊。
兩臂上傳來劇痛,只是這一下,堅硬如鐵的爪子的禁錮就令身爲魔法師擁有着相對而言脆弱的**的光魔兩隻手臂都出現了不同程度的骨折現象,可比起疼痛,他的腦海中閃過的念頭驚訝佔了更多數。
這傢伙不是之前還很冷靜地正在處理自己身上的混沌麼?之前明明他還看到這隻紅龍族長身上那些傷口處,不斷冒出來的混沌還沒有被純元素火焰拔除乾淨呢,怎麼他就突然間衝過來了?他不怕自己身上沒有除乾淨的那些混沌趁機融入身體和靈魂中令他自己受到侵染麼?
塞爾曼當然怕,但比起自己受到混沌侵染,這個女兒控笨蛋老爹更怕自己女兒受到什麼傷害,又或者說更怕已經在他之前無法出手幫助的情況下受到了傷害的女兒,再次受到對方進一步的傷害。
事實上,剛開始擊殺骨甲猩猩之後,塞爾曼之所以能夠保持冷靜地先行準備祛除自己身上的混沌,很大程度上是因爲那個時候正好是灰風剛剛開始爆,因此給了他一種自家女兒狀態正良好的錯覺。可很快,塞爾曼就現了灰風身上那種短暫爆狀態的不對勁之處,和光魔一樣,他也立刻就看出來灰風似乎只是在憑着晉級七階之後的那點“後勁”在硬撐,因此擔憂灰風安危的塞爾曼立刻就放棄了進一步徹底將自己身上的混沌祛除乾淨,直接就朝着灰風這邊靠了過來。
也就是在這時,塞爾曼注意到了光魔的舉動,看破光魔想要與萊森夾攻灰風的企圖之後,塞爾曼立刻就讓這個卑劣的叛徒奸細嚐到了來自龍爹的怒火。
光魔不知道塞爾曼和灰風之間有着足以讓塞爾曼不顧自己會不會留下危險的隱患後遺症而直接來救援灰風的父女羈絆,但此刻也沒什麼時間讓他仔細思考到底爲什麼塞爾曼會突然顯得如此捨己爲人。光芒從光魔的身體四周爆出來,塞爾曼只感覺捏着光魔的手爪竟是傳來了清楚的痛感,下意識地一鬆手,光魔立刻從紅龍的手爪禁錮中脫離出來。
不過下一秒,臉上第一次出現有些驚慌的神色的光魔就側過身,然後幸運地被一道銳利的雷霆風槍刺穿了肩頭——沒錯,幸運地,因爲契露絲這記雷霆風槍原本瞄準的是他的心臟。
打了這麼長時間,狼少女也確實是已經明瞭了光魔這個對手的難纏,這個傢伙和死神之手屬於兩種不同類型的強者,他的正面戰鬥能力硬要說起來或許並沒有死神之手那樣出色,可這個人在戰鬥中的一些算計和小把戲卻很令人頭痛。雖說在絕對的力量面前一切陰謀都是紙老虎,可若是一個原本就有七階高階實力的人在戰鬥中總熱衷於跟你玩聲東擊西虛虛實實的小把戲……那就不算是小把戲小詭計,而是一種很值得警惕的戰鬥智慧了。
爲了不讓這個傢伙再搞出像之前魔法密林被毀那樣的幺蛾子,契露絲這次也算了狠,在現塞爾曼也趕過來幫忙圍攻光魔之後,擺脫了那些光壁的狼少女立刻就決定用最致命的方式來阻止這個傢伙接下來的一切可能行動。
光魔憑着自己的危機直覺躲過了契露絲的這次狙擊,但很顯然,在他原本的算計中並沒有做好這麼快就要一個人面對塞爾曼和契露絲兩名和他同級別的七階高階強者的夾擊。
他想要從塞爾曼和契露絲的包圍之中逃脫,並且選擇了距離最近的塞爾曼作爲突破口,巨龍雖然強大,但其逆鱗和眼睛的弱點卻也十分明顯,光魔這樣想着,直接就動了指光炮瞄準塞爾曼那對金紅色的細瞳大眼,可就在同時,塞爾曼的身軀卻開始出了紅光,緊接着,飛快地變回了人類形態下的那個紅大叔的模樣。
飛射而出的指光炮漂亮地打了個空,而光魔,也被變回人類形態的塞爾曼一擊加持着火系變異鬥氣的鐵拳直接擊碎了倉促設置在身前的守禦結界搗在肚子上,血肉被高溫燒焦的刺鼻焦臭彌散開來,光魔沒有低頭,但卻能夠感覺得到自己的腹部那一塊部位的肌肉和器官都已然失去了知覺。
估計,應該是已經被這一拳的衝擊力和熱度燒穿出一個血肉模糊的大洞了吧。
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光魔在腦海中一瞬間竟是有種莫名的自嘲。或許真的是五十年的幕後陰謀策劃生活讓他曾經的戰鬥技巧生了鏽,也讓他丟掉了曾經的那種臨危不懼在無論什麼情況下都能保持鎮定的膽魄。僅僅只是被兩名和自己同等級的七階高階強者夾擊並且肩膀被擊中,居然就能讓他犯下那樣一個愚蠢的錯誤——無論是龍族還是頂級魔獸,除非是原本就以度見長又或者有什麼特別的限制,否則在一對一面對體型較小因此閃避和度都佔據優勢的人類強者時,它們都會習慣性地變成人類形態來對戰,這明明是人類強者在面對非人類對手時需要注意的基本原則之一……
看起來,雖然他一直活到了現在,但那個曾經在東大陸上掀起了腥風血雨令東大陸強者聞之色變的光魔,卻確確實實地已經死在了五十年前呢……
這是光魔的意識在陷入永恆的黑暗中之前,最後的一個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