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火場?到底怎麼回事?”周沅淺越聽越好奇。
君塵寰解釋說:“我媽懷着我,快要臨盆的時候,不知怎麼的家裡所住的那棟樓起了大火。我媽驚嚇之中,拼盡全力生下的我。”
周沅淺聽了心裡有些難過,她一直都特別的介意自己孤兒的身世,雖然生活艱苦,可是她媽媽起碼陪着她到高中畢業,哪裡能想象他早就在剛出生的時候就沒了媽媽。
轉而一想,沒了媽媽還有爸爸不是,於是又問他:“你爸不是黑老大嗎?怎麼就沒有保護好你媽媽?”
君塵寰極爲不屑的嗤笑一聲:“他?他這輩子生性極爲風流,有過的女人不知道有多少!留下的種也不知道有多少!我母親,只是他衆多女人中的一個而已。”
周沅淺此刻才意識到,她從陳叔那裡拿到的資料上,描述的君家父子極爲風流,不知道多少名門淑媛被他們玩死在牀上的事情有真實的也有不真實的。放在君老爺子的身上就是真實的,而君塵寰這裡,就不那麼真實。
想到這裡不由又有些替君塵寰難過,他不僅在剛出生的時候沒了媽媽,而且還有着這麼一個不負責任的爸爸。身世上來講,他又比她好的了多少呢?
她一直以來總覺得自己作爲一個孤兒,特別命苦,殊不知他亦是一個不幸的孩子。
暗夜沉沉,她默不作聲的想着自己的心事,等回過神來的時候,君塵寰居然又睡着了。這一次她沒有再翻來覆去的打擾他。
側臥在牀上,臉頰貼着枕頭,仔細的想着,既然“火裡來”三個字的意思是火裡面出生,那麼“火裡去”三個字,就是……火裡面死去?
周沅淺不期然的就想到這裡,剎那間渾身一陣冰冷!不用真的面對他的死去,只是這麼一想她的心就一陣鈍痛。
可是他是她的仇人啊!總有一天,不是他死,就是她亡。
夜色中,她悄悄的支起上身,留戀的看着他無比俊美的睡顏,心裡一陣陣的難過。這麼一刻,她寧願赴死的是她自己,也不想他又什麼危險。
可是大師批的那六個字,真真實實的放在那裡,不是她願意用自己的命去了卻這樁仇恨就能夠改變的。
思及此,她再也躺不住了。下了牀,獨自一人走到觀光陽臺上,看着夜色中蒼茫一片的盲山。心裡的悲傷,就像此刻暗淡的夜色一般,濃濃的,怎麼都化不開。
從黑暗的凌晨,一點點捱到清晨。
君塵寰起牀的時候她才隱隱有點睡意。
體貼她昨夜一夜沒睡好,君塵寰特意給她一天補覺的時間,將返程的日期往後推了一天。
周沅淺想了一整夜的心事,雖然現在困得腦子沉沉的,可是真的躺在牀上卻怎麼都睡不踏實。睡眠一直都淺淺的。
約摸躺了兩個多鐘頭,聽到門鈴聲響了起來。她起牀掃視了下房間,君塵寰似乎已經出門了。於是不得不自己下牀去開門。
套房的紅木大門拉開,一個酒店服務生模樣的男人站在門外,很是客氣的說:“小姐,我是酒店員工,來打掃衛生的。”
周沅淺昨夜一夜沒閤眼,這會兒正昏沉沉的,哪裡有功夫應付什麼打掃衛生的服務生,正要拒絕,忽然發現這個男服務生的臉有些面善,好像哪
裡見過似的。不由仔細的看了他一眼。
這時,那服務生才滿含深意的笑了一下,低聲說:“我們似乎見過一面,在海沙市火車站旁的地鐵站。”
周沅淺恍然記起,這個人便是陳叔上次派的和她接頭的線人。
想清楚這一層後,心裡頓時一涼。真是怕什麼來什麼。她一心害怕的那一天,居然來得這麼快!陳叔給的時間已經很多了,自己遲遲不主動聯繫陳叔,陳叔等了那麼久,這次定是萬全的坐好準備之後纔派人來接應她。
她終於還是要和他走向對立!
一股讓人窒息的決絕的冰冷自心間蔓延至全身,既然這樣的一天遲早都會出現,那麼早來比晚來要好。昨天夜裡一夜的矛盾是那樣一點點凌遲着她的神經,她不敢想象,這樣的日子過長了,自己會是什麼下場。
死亡也許並不可怕,可怕的是等待死亡的過程。
終於周沅淺深吸了一口氣,對他服務生說:“進來說話的。”
扮成服務生模樣的線人,進了房間以後,先從口袋裡拿出干擾設備,將此刻他們所處房間的攝像頭中的畫面靜止掉,這才放心的拿出張字條,放到周沅淺的手上:“你把這個字條上面的內容記在心裡,這是陳隊約你見面的地址,記完之後就毀掉。”
周沅淺鄭重的將字條上面的地址背了下來。然後走到洗手間將字條放進馬桶沖走。
“我們上個月就在試着聯繫你,直到今天才找到機會。”線人男人此刻已然一副凜然正義的警察模樣,哪裡還是剛剛站門外的那個卑微的服務生?
周沅淺疑惑:“爲什麼這麼急着聯繫我?”
線人男人搖頭:“具體的我也不知情,等你見到陳隊之後,他會告訴你所有的事情。”
周沅淺凝重的點了點頭。現人男人最後又提醒:“你的身上被君塵寰染了追蹤定位元素,有了這個你不管走到哪裡都能被他們搜到,這裡有一瓶試劑和一個檢測儀,檢測儀檢測到那個元素的時候會發紅光,你再用這個試劑將那些元素洗掉就好。”
周沅淺收下了這些東西,心裡想着難怪阿豹總能那麼快的知道自己在哪裡。T國的那次救援就算了,以前好幾次阿豹說來接自己,自己都還沒告訴他具體方位,他居然就能準確的找到,原來都是因爲什麼追蹤元素。
平靜的表象下面,到底還有多少的角落是她看不到也猜不到的?君塵寰到底還在她的身上做過什麼手腳?
想到這裡,周沅淺忽然就感覺好累。
送走了僞裝成服務生的線人男人,周沅淺將自己關在臥室裡,檢測出身上的追蹤元素,用試劑清洗裡之後再檢測,果然檢測儀不在發紅光。做完這些事情之後,將檢測儀和試劑也一併銷燬掉。之後才稍稍放心的重新在牀上躺了。
這一刻開始,她和君塵寰的立場已經開始對立。她沒有回頭路可以走,先不說她幾個親人慘死的仇恨,光是衝着君塵寰那不光彩的黑道身份,她作爲老刑警的女兒和國際刑警的妹妹都不能姑息了他。
在現實中一層層的對立關係面前,她和他的感情是如此的荒唐。錯位錯得離譜。本來就不該長的東西,長了出來,只能落得個被鋤掉的命運。
臨近中午的時候,君塵寰從外
面回來。走進臥室,看到周沅淺仰面躺在牀上,眼睛掙得大大的看着天花板,彷彿已經呆掉。
他走了過去,在她眼前晃了晃:“不過就是失眠了一夜而已,這麼容易就傻掉了?”
“你才傻掉了!”周沅淺沒好氣的推開他的手,從牀上坐了起來。準備去浴室裡衝個澡,讓自己的腦子好好的清醒下來。
昨夜一夜沒睡腦子已經夠僵硬,現在又要想辦法神不知鬼不覺的去和陳叔見面,更是傷腦子,現在她的腦子裡已經是一盆漿糊了。不想辦法清醒下來,真的會熬不住的。
君塵寰一把拉住她的胳膊,迫使她轉過身,仔細的看着她的眼睛:“好大的黑眼圈,難道剛剛你根本就沒睡着?虧我一大早就躲了出去給你一個安靜的環境。”
周沅淺看着這張早已經刻進她心裡的俊臉,想着他曾帶給她的各種寵溺與愛護,再想想他們即將敵對的關係,突然就心痛難耐,就像一個膽小的人,卻被人推到了懸崖之巔讓跳蹦極,卻又沒有退路,如此的恐懼,卻又如此的無奈!
“怎麼用這樣的眼神看我?”男人深沉睿智極具洞察力的目光緊緊的攫住她,想要看出什麼端倪,或者已經看出了什麼端倪。
周沅淺突然擁抱住他,似撒嬌,又似一場神情的告別,她將臉深深的埋進他的懷裡,貪戀的呼吸着他的氣息:“謝謝你!”帶給了我這一切的甜蜜幸福,這些將是我一生中最美好的回憶。
男人的大手撫摸上她柔軟的長髮,似乎很是享受她如此這般的投懷送抱,戲謔的問:“謝我什麼?”
他這麼一問,周沅淺立時心虛起來,隨便的敷衍說:“謝謝你……一大早躲出去讓我好好睡覺啊。”
“這點小事就謝得這麼隆重?那我以前替你做的事情可多了……”
周沅淺忙打斷他的話:“我洗澡去了。”她知道任他這麼說下去,她肯定要吃虧。
誰知某男聽她要洗澡,便往牀上一坐,直接道:“快點洗,我等你。”
周沅淺滿頭黑線,有她這樣自己給自己挖坑跳的麼?
洗完澡,精神確實好了一些。因爲要找機會和陳叔見面,而且她今天一點滾牀單的心情都沒有,所以出了浴室就開始收拾行李,打算當天就返回海沙市。
自從和陳叔派的線人見過面之後,周沅淺再回來息君苑的時候就不怎麼自在了。她很是佩服那些城府極深的人,怎麼就能藏住那麼多的心事呢,相比之下她完全就是個小透明,藏點心事就直心虛。
每次對上君塵寰的眼睛,她都連忙躲開,生怕被他看出什麼。之後又覺得這麼做等於是此地無銀三百兩,活脫脫的告訴他,她有着很重的心事。
時間來到七月中旬,轉眼從盲山回來息君苑已經一個多星期。周沅淺早已經將陳叔約見面的地址背得爛熟,卻一直找不到神不知鬼不覺的機會。每次一提到要出門,就會被君塵寰不動聲色的盤問許久。
這天夜裡,睡到一半,周沅淺頂着睡眼去上廁所,不知怎的就靈光一現,從息君苑裡出去不容易,那就先和君塵寰一起離開息君苑,然後再找機會走開就方便多了。帝君大廈的五十二層,不是有不少套房麼?從那裡直接進電梯下樓,帝君大廈的外面交通又如此便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