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羅格的話,凱瑟琳循着他的目光望去,看到一個胖子穿着一身邋遢的衣服從不遠處的人羣中穿過,向賭場內側的賭桌走去。
她正準備問問那是誰,卻看到羅格伸手從輪盤中抄起自己的那五枚金幣,然後對目瞪口呆的莊家說:“把我的盈利都分給下注的兄弟們,輸贏都有份,祝好運夥計們!”
在場的賭徒們聞言山呼萬歲,羅格把錢裝起來挽着凱瑟琳的手走出人羣,腳步從容的靠近那個胖子,看到他在一張四人賭桌前坐下,開始跟其他三名賭徒玩起了撲克牌。
羅格凝視着他的背影,看到他從身上掏出一隻沉甸甸的錢袋扔在桌子上,大聲對三人說着什麼,三人的臉上起初有些輕視的神色,但當他們看到那筆錢的時候都變得有些驚訝,隨即喜笑顏開。
對此看在眼裡的羅格歪過頭對凱瑟琳低聲說:“你認識那個胖子嗎?”
凱瑟琳輕輕的搖了搖頭,用好奇的目光望着他,只聽羅格莞爾一笑說:“那傢伙就是霍徹斯基侯爵府裡的廚師長約瑟夫,我們中午吃的那頓飯就是他做的。”
“您來這裡就是爲了跟蹤他嗎?”凱瑟琳恍然大悟,驚訝的看着羅格問:“難道說,您懷疑他是兇手嗎?”
“那倒沒有,但他畢竟是距離那碗紅菜湯最近的三個人之一,還是很有必要觀察一下的。”羅格微笑着看了一眼約瑟夫的背影,輕聲說:“我們過去看看,要裝作不認識他的樣子,過去看看熱鬧。”
他挽着凱瑟琳的手臂緩緩的來到約瑟夫附近,打量着正在發牌的莊家看了一會兒,回頭低聲對凱瑟琳說:“他們在玩‘黑傑克’。”
“‘黑傑克’是什麼?”凱瑟琳懵懂的看着他,羅格一邊盯着賭桌上的局勢一邊向她介紹道:“‘黑傑克’俗稱二十一點,莊家發牌,其餘人與莊家比點數,如果比莊家大就可以贏錢,如果比莊家小或持平就算輸。”
“聽上去好像很難贏的樣子。”凱瑟琳偷眼望着賭桌上的四人手裡拿着的牌輕聲說。
“如果二壞蛋在這裡,他會讓你見識一下什麼是真正的卡牌大師,他能用一副撲克牌把這間賭場變成自己的。”羅格吸了一口菸斗笑眯眯的說。
凱瑟琳倍感驚奇的看了他一眼,聯想到洛克那雙修長靈巧的手,禁不住暗暗的點了點頭,忽聽羅格在耳邊低聲說:“約瑟夫要吃虧了,另外那兩個人和莊家是一夥的。”
凱瑟琳循着他的目光看到莊家的面前攤開着一張黑桃K,另外一張被壓在下面,她有些不明白的回頭看着羅格,聽到羅格解釋道:“按照規則10JQK都算十點,而下面那張纔是關鍵,剛剛莊家的兩個同夥引開了約瑟夫的注意,讓莊家換了牌。”
羅格的話音未落,莊家掀開了自己壓在下面的那張牌,呈現在眼前的是一張紅桃A,羅格低聲對凱瑟琳解釋道:“A代表1點或11點,可以由牌主人隨意決定,十點加A就是完美的‘黑傑克’,莊家必勝。”
“天哪,他們這樣作弊太卑鄙了!”凱瑟琳義憤填膺的皺眉道。
“賭場裡的莊家都是靠作弊手段來贏錢,真正能夠從他們手裡贏到錢的人,只不過是比他們有更高明的作弊手段而已。”羅格見怪不怪的吐了個菸圈笑道。
凱瑟琳恍然大悟的“哦”了一聲,看到莊家把約瑟夫面前的那袋錢拿到自己面前,打開袋子拿出幾枚銀幣看了看,擡頭問他:“怎麼樣,還玩嗎?”
約瑟夫低頭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兩張牌,只差一點就拿到二十一點,他不甘心的咬了咬牙,從身上又摸出一袋錢扔在桌上,大聲說:“當然了,我可不是隨隨便便就認輸的人!”
“我猜也是,只有你這樣的人才會交好運!”莊家笑眯眯的把自己手裡剛贏的那袋錢也扔在約瑟夫的錢袋邊,一邊洗牌一邊說:“剛纔我贏的錢都押上,如果這次你贏了,你就能成倍的賺回去,我夠意思吧夥計!”
約瑟夫鬥志十足的看着堆在一起的兩袋錢和另外兩人的一堆錢幣,滿懷憧憬的看着莊家手裡洗的牌,當他看到其他三個人翻開的首張牌分別是二、四、五時,他心裡有了底,因爲他手中的兩張牌是A和六,總點數可以達到十七。
約瑟夫信心滿滿的拿着自己的牌,並不急於繼續要牌,他知道其他三人很可能會繼續要牌,期盼着他們點數超出爆掉的時刻,但令他沒想到的是,其中有兩個人在要了牌後都沒有認輸,也就意味着他們的點數並沒有超出。
這讓約瑟夫感到了壓力,莊家和另外一個人手裡有三張牌,但他們的點數沒有超出,那麼他們很可能點數已經超過了自己,就在他猶豫要不要要一張牌的時候,第三個人也要了一張牌。
就在莊家發牌的時候,似乎是拿牌的手滑了一下,發出去的那張牌下面的一張牌露上面了一角,約瑟夫清晰的看到那是一個紅桃四,他的心裡一陣驚喜,如果加上這張紅桃四,自己的點數正好可以滿足二十一點!
他毫不猶豫的要求莊家發牌,莊家聽後不慌不忙的拿起牌,突然將最上面的那張拿起來插入了一摞牌中間,同時對三人說:“剛纔手滑了一下,那張牌露出來了,按照規矩那張牌是不能作數的。”
說完他將下一張牌扔給了約瑟夫,此時的約瑟夫頓時如啞巴吃黃連,有苦卻說不出,他低頭看着扔在自己面前的這張牌,在心裡連聲祈禱點數不要爆掉。
當他用顫抖的手掀開那張牌的一角,看到那是一張黑桃皇后,這讓他不禁稍稍鬆了口氣,原本作爲十一點的A此時被當做一點來算的話,他的總點數仍然是十七點,雖然沒有增加,但至少也沒有爆掉。
當莊家又一次詢問有沒有人要牌的時候,在場的人全都默不作聲,約瑟夫猶豫再三沒敢再要新的牌,只能懷着忐忑的心情等待開牌,當所有牌揭開的一霎那,他看到莊家爲二十點,其餘兩人分別是十九點和十八點。
懊惱到了極點的約瑟夫欲哭無淚的起身拂袖而去,留下莊家和兩個賭徒看着他的背影暗自偷笑,他們一邊收拾桌子上的錢一邊笑的滿臉都是牙,莊家把約瑟夫的錢袋打開,把裡面的錢倒出來數着。
“這些錢怎麼有股怪味?”其中一個賭徒皺了皺鼻子說。
“我也聞到了,這兩個錢袋都有股怪味,”另一個賭徒皺眉道:“那笨蛋不是侯爵府的廚師嗎?這味道好像也不是廚房裡的味道。”
“哪兒那麼多廢話,錢什麼味道有什麼要緊,趕緊收拾!”莊家白了他們一眼說,三個人正準備將錢裝起來時,一隻手突然按在了錢袋上。
“先生們,介意我來玩一局嗎?”
莊家和另外兩個同夥擡頭望着這個一口外國腔的老紳士,彼此交換了一下眼色,莊家一臉奸詐的微笑道:“沒問題,規矩就不用我向您介紹了吧?”
“我懂你們的規矩,不過我想玩點大的。”羅格在約瑟夫之前坐過的椅子上坐下,向站在身後的凱瑟琳勾了勾手指,凱瑟琳用她戴着黑色蕾絲手套的小手將五個金幣放在了賭桌上。
三個賭徒目瞪口呆的看着五枚黃澄澄的金幣,再看看他們面前堆積如山的那一堆錢,加起來連一個金幣的價值都不夠,莊家猶豫片刻對羅格笑道:“先生,您賭這麼大,我們可沒有錢跟呀!”
“沒關係,你們把你們所有的錢都下上,我就出這些,輸贏我們各自承擔。”羅格不慌不忙的吸着菸斗說。
三個賭徒聞言交換了一下眼色,微笑着答應下來將錢裝好,莊家立刻洗牌發牌,當兩張牌發到羅格手裡的時候,他低頭看了一眼手裡的牌,分別是一張紅桃二和一張黑桃四。
他平靜的把牌放下繼續向莊家要牌,總共要了四張牌,當他再次擡手要牌的時候,三個賭徒有些詫異的看着他手裡的六張牌,對他仍然沒有超出點數感到驚訝。
就在這時,附近另外一桌上突然爆發了爭吵,一個賭徒指責莊家藏牌,雙方吵得不可開交,羅格桌上的莊家趁着大家的注意被吸引的機會,偷偷看了一眼準備發給羅格的牌,發現是一張梅花皇后。
他暗暗的冷笑一聲,輕輕的敲了敲桌子將衆人的目光拉回來,將那張梅花皇后發給羅格,心想:老傢伙,這下子看你不輸個精光?
羅格拿起莊家發來的那張牌,將它和其他六張牌放在一起看了一遍,微微一笑將牌攤在桌子上說:“我贏了,先生們!”
三個賭徒驚疑的朝着他攤在面前的牌上看去,只見羅格面前的七張牌分別是梅花皇后10點,紅桃2點,黑桃4點,方片A、梅花A、紅桃A共3點,黑桃2點,加起來正好21點。
“這……怎麼會這樣!”莊家目瞪口呆的看着羅格面前的牌,瞠目結舌的說不出話來,羅格微笑着站起身來抓起五個金幣和約瑟夫的兩袋錢幣說:“託各位的福,我的運氣看來不錯,謝謝了。”
說完他帶着凱瑟琳轉身離去,留下不知所措的三個賭徒坐在原地面面相覷,當兩人離開酒店轉過街角步入一條小巷,凱瑟琳這才抑制不住內心的好奇問:“您到底是怎麼做到的?這真是太不可思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