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冰冷的目光盯着躺倒在地上的人販子老闆亨廷頓,那斷手斷腳的年輕人用低沉的聲音講述起了自己的經歷:“我叫富蘭克林,今年十九歲,伊塔利米蘭人,十年前我被人從父母身邊搶走,用船運到了這裡。”
“一路上,我不斷受到鞭打和虐待,爲了活下去我想要跳船逃跑,但我沒有成功,我被人販子們抓了回來,在一頓暴打之後帶到了三個船主面前。”
說到這裡,他回頭看了一眼身旁眉頭緊鎖的凱瑟琳,將自己的斷臂伸向她問:“親愛的小姐,您能想象嗎?活生生的被人用刀砍斷雙手雙腳,躺在血泊裡等死,那種痛我永遠都忘不了。”
凱瑟琳憐憫的看着他,伸出雙手輕輕的捧住了他的斷臂,富蘭克林低頭將憎恨的目光指向亨廷頓,語氣嚴厲的說:“你一定不會想到對嗎?當你們靠岸後把我丟在罪惡之城外的荒野上自生自滅,你們一定不會想到我能活下來!”
亨廷頓有氣無力的躺在地上,胸前被釘鞋刺出的一排排針眼還在不斷流血,一旁的羅格默不作聲的向小花靈莫妮卡使個眼色,讓她幫助亨廷頓穩定生命體徵,不讓他在富蘭克林完成講述前死掉。
富蘭克林狠狠地瞪了奄奄一息的亨廷頓一眼,回頭將目光轉向被小蘿莉抓住的那隻猴子,一邊向羅格送去一個請求的眼神一邊喊了一聲:“艾迪!”
羅格向莉莉絲使個眼色,小蘿莉放開了那隻猴子,只見雙手雙腳帶着沉重鐵器的猴子身手靈敏的飛奔到富蘭克林面前。
富蘭克林將它抱在懷裡,然後繼續說:“我之所以能夠活下來,都要多虧艾迪,在那些該死的人販子扔下我走掉以後,艾迪發現了我,它把我帶到了一個山洞裡,用一些黑泥幫我止住了傷口的流血。”
“隨後的幾個月裡,我一直在那個山洞裡休養,艾迪會跑到城裡去偷吃的回來,我們兩個就靠這個延續生命,隨着身體逐漸恢復,我開始試着自己行動,並探索我所居住的洞穴,並且在裡面發現了一個包裹。”
他伸出左臂指着亨廷頓的右手說:“那三枚紅寶石戒指,就是我在那個包裹裡發現的,與此同時我還在包裹旁發現了一具枯骨,我想他一定是艾迪曾經的主人,我不知道他遭遇了什麼,但包裹裡的珠寶給了我復仇的機會。”
“起初,我想用這些珠寶購買假肢,但後來我發現那些鐵製的手和腳掌根本沒法讓我像正常人一樣自由活動,就算是像海盜那樣的木製假腿也非常不便,如果我連自由行動都做不到,那還怎麼報仇呢?”
富蘭克林停頓了一下,低頭看着懷裡的猴子艾迪,用斷臂摸着它毛茸茸的頭說:“就這樣,我試過很多辦法,也曾一度灰心喪氣,後來突然有一天,我看到艾迪身手靈敏的攀爬,我突然想到,能不能借助它的手幫助我復仇呢?”
“由於有艾迪主人留下的珠寶,我很容易的在城裡買下了一棟不起眼的房子,我讓艾迪找來木匠幫我做了這個木板車,以便於我自由行動,隨後我去鐵匠鋪訂做鐵手腳,期間經過多次修改,纔有了現在艾迪穿戴的樣子。”
富蘭克林直起身子將目光落在亨廷頓蒼白的臉上說:“爲了避免艾迪出現危險,增加它的成功率,我給艾迪做了僞裝,把它打扮成一個有四隻手兩個頭的怪物,以便製造恐怖效果威嚇人販子手下的打手。”
“隨後我開始一邊訓練艾迪,一邊打聽你們三人的下落,漸漸得知了你們來往死亡港的規律,艾迪也漸漸適應了它的裝備,我利用它主人留下的紅寶石戒指作爲辨識物,訓練它攻擊手指上戴着戒指的人。”
“待到一切準備就緒,我將戒指兜售給你們,然後等待機會動手,爲了這復仇我已經等待了十年,一切都和我計劃的一模一樣。”說到這裡,富蘭克林回頭看了一眼羅格說:“唯一出乎我意料的,是羅格先生的來訪。”
“在詛咒之地的城市裡尋找一個帶着一隻猴子的人,其實並不是很難的事情,更何況他還是一個有嚴重殘疾的人,很多人都曾見過甚至去過你家,隨便打聽一下就能找到你家的位置。”蹲在亨廷頓身邊的羅格吸了一口雪茄對富蘭克林說。
“你最初來到我家向我提起奧蘭多和馬歇爾的死,我還以爲你是他們派來抓我的,”富蘭克林回憶着當時的場景,嘴角流露出一縷感激而慶幸的微笑,略顯歉意的說:“很抱歉,我讓艾迪攻擊了你們。”
“沒關係,不過我得承認,艾迪的身手的確了得,如果不是小壞鳥,一般人根本抓不到它,只會被弄得焦頭爛額。”羅格一臉欽佩的看着富蘭克林懷裡那隻精神矍鑠的小猴兒,微笑着聳了聳肩笑道。
“我可是鳥中吃猴,猴子根本不是我的對手的!”小蘿莉趴在羅格的背上,下巴搭在他的肩膀上,兩隻小手臂從他的肩膀兩側垂下來得意洋洋地喊道。
“我看你就是個小猴子!”羅格摸了摸她的小腦袋,回頭對富蘭克林說:“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
富蘭克林默默地將目光投向亨廷頓,人販子老闆惶恐而吃力的喘息着,富蘭克林冰冷的目光中沒有一絲憐憫,直勾勾的盯着亨廷頓說:“完成我的復仇,剩下的就聽天由命吧,反正斷掉的手腳也不能長回來,一切聽其自然好了。”
“在你完成復仇之前,我有一個建議,不知道你同不同意。”羅格探身向富蘭克林表情鄭重的說,富蘭克林微微點頭表示願意聽一聽,羅格於是湊到他耳邊低聲說了一遍。
富蘭克林聽後流露出一種期待而又不安的神色,他低頭沉吟片刻問:“這樣真的可以嗎?會不會發生什麼可怕的事,畢竟,他們是……”
“相信我,我遠比你更瞭解他們,我不會把你推向黑暗深淵的。”羅格將手按在富蘭克林的肩膀上,誠摯的對他說。
富蘭克林聽到他這麼說,思量再三覺得也不會比自己現在的處境更差,於是便答應了羅格的建議。
羅格站起身來示意莫妮卡停止了治療,然後對富蘭克林說:“至於亨廷頓先生,當初把你丟到野外自生自滅也有他的一份,不妨我們也讓他感受一下吧。”
仰面躺在地上的亨廷頓,哼哼着想要哀求羅格和富蘭克林,但兩人已經轉身離開,他只能將痛苦的眼神投向凱瑟琳,那姑娘蹲在旁邊看了他一眼,轉身走到他身邊俯身附耳道:“別求我,如果按照我的意思,直接爆開你的腦袋更合適。”
說完她起身邁着嫋娜的步伐和小花靈一起跟上羅格和富蘭克林,只見兩人在岸邊停下腳步,羅格回身讓凱瑟琳召喚出燈神,開啓了一個次元通道,自己和燈神一起走了進去。
懷着忐忑與好奇的心情,凱瑟琳和富蘭克林在次元之門前耐心的等待着,片刻之後羅格和安東尼奧跟隨燈神從裡面走了出來,當看到傳說中的血族之王站在自己面前,富蘭克林不禁敬畏的向後縮了縮身子。
安東尼奧在他面前蹲下來,和藹的跟他打了聲招呼,並告訴他羅格已經將事情的經過告訴了自己,他願意幫助富蘭克林,但他還是要最後徵求一遍他的意見。
富蘭克林擡頭看了看站在一旁的羅格和凱瑟琳,最終下定了決心,安東尼奧於是挽起衣袖伸出利爪在自己的手腕上劃出了一道口子,鮮血頓時從傷口溢了出來。
他將滴血的手腕舉到富蘭克林嘴邊,向他微微點頭,富蘭克林一咬牙張開嘴將他手腕上溢出的血喝了下去,很快一抹血紅浸染了他的眼睛,富蘭克林的身體劇烈的抽搐起來,痛苦的倒在地上蜷縮成一團。
羅格、凱瑟琳、安東尼奧圍在他周圍靜靜地看着,只見他的耳朵變尖,指甲變黑,頭髮變白,嘴脣發紅,皮膚反而蒼白如紙,而更令人驚訝的是,他被砍斷十年的四肢竟然奇蹟般的生長出來,變得完好無損。
“您把他變成了吸血鬼?”凱瑟琳驚訝的回頭問羅格,羅格微笑着點了點頭說:“沒錯,只有這樣才能治癒他的斷肢,當然我也可以咬他,把他變成狼人,但被咬的狼人力量很弱,發狂時無法自制,在詛咒之地也很難生存。”
“還不如把他交給安東尼奧,”羅格從嘴角取下即將燃盡的雪茄,丟在地上踩滅後繼續對凱瑟琳說:“在飲下血族之王的血後,富蘭克林可以獲得非常強大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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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同於那些被咬後同化的低級吸血鬼,‘初擁’儀式轉化的吸血鬼更強大,地位也更高,很多吸血鬼貴族的祖輩都是通過這樣變爲吸血鬼的,包括服侍伊麗莎白的安妮在內,他們還能保有爲人類時的記憶和理智,這對富蘭克林來說是最好的結果。”
凱瑟琳恍然大悟的低頭看着富蘭克林,只見他已經從轉化的過程中緩過勁來,吃力的從地上爬起來,由於已經長期不使用手腳,他已經不習慣於自己站立,一旁的安東尼奧毫無架子的伸手將他扶了起來。
富蘭克林感激而又受寵若驚的看着自己的王,躬身向他道謝,安東尼奧和顏悅色的看着這個銀髮紅脣的血族青年,滿意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回頭對羅格說:“除此以外,我們似乎還有件事沒有解決,罪惡之王默萊爾的情況怎麼樣了?”
羅格聳了聳肩正想開口,忽聽碼頭盡頭亨廷頓躺屍的地方傳來一聲陰沉的怒喝:“這裡是罪惡之城,沒有人可以在這裡伸張正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