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長時間的沉默,展昭聽白玉堂說完後伸手掏了掏耳朵,“啥?”
白玉堂很鎮定,“脫光了讓我看看。”
展昭眨眨眼,緩緩地站起來。
白玉堂眯起了眼睛,以爲展昭真的要脫呢,嚥了口唾沫認真地看,沒想到……展昭擡手“嘩啦”一聲掀桌,“白老鼠,今天不扒光你爺爺不姓展!”說完,惱羞成怒地撲上去就要扯白玉堂的衣裳。
白玉堂大吃了一驚,趕緊躲開,道,“不就讓你脫了給爺爺看看麼,那麼小氣做什麼啊?!”
“你怎麼不脫!”展昭磨牙,“要脫你先脫!”
“我先說的!”白玉堂東躲西竄地不讓展昭揪住。
“宰了你!”展昭火了,這耗子太氣人了!至於具體氣什麼他自己也不知道。
“怕你啊!”白玉堂也不是省油的燈,揪住展昭的衣領子就想往下扯,“讓你脫你就脫!”
“扒光你!”展昭抓住白玉堂的衣帶往外拽。
兩人正鬧呢,房間的門輕輕地被推開,就見公孫小心翼翼地探頭進來,看了看兩人,問,“你們……幹什麼呢?”
白玉堂和展昭一愣,對視了一眼,發現自己正拽着對方的衣服,兩人的衣衫都很亂,展昭衣領子敞開了,白玉堂衣帶子被扯開了……
“呃……”兩人趕緊收回手,整理了一下衣服。
“先生,進來坐。”展昭往裡頭讓公孫,公孫還有些驚駭,心裡納悶剛剛展昭和白玉堂在幹嗎呢,走到屋裡坐下前先小聲問,“我沒打擾你們吧?”
公孫不問還好,一問展昭和白玉堂就更尷尬了,支支吾吾地說,“沒……”
“那,要不我明天再來就行。”公孫趕緊站了起來,“我不急。”
“不用……”展昭尷尬地笑,“我們真沒幹什麼,就那耗子氣人而已……”邊說,邊拉公孫坐下,“先生坐,有什麼事情?”
公孫點點頭坐下,看到了桌上展昭和白玉堂羅列出來的兩張紙,將近期的案件線索都寫出來了,就拿過去看。
一,西門蛇鷹教的人死了,疑似跟莫華宮有關,見到白玉手臂,小千手邪佛。
二,天山山坳裡有夏國棟的令牌,此夏國棟爲假,基本肯定是西夏人,
三,白衣教教主葉一白就是莫華宮的宮主,紅衣是紅衣教的教主,他們要抓一百個美少年和美少女,送到莫華宮去,另外還有一個教主。
四,爲什麼偏偏要挑選開封府呢?
五,白衣教奉信千手邪佛,邪佛未完工,按照小邪佛雕刻的。
六,王寡婦和更夫命案,王寡婦跟羅長豐關係曖昧,寡婦疑被熟人所害,更夫嚇死後,僞造成殺人後畏罪自殺。
七,羅長豐壽宴時被毒害,兩子想逃跑,羅氏與蛇鷹教有關,後被登傑帶走,登傑可疑。
八,穎昌府兩樁疑點重重的滅門案件,知府周嵐可疑。
九,抄白衣教,風聲走漏,被葉一白逃走,王墨是內奸,被抓,王墨非蛇鷹教。
十,夏國棟回到金庭驛館後被火燒死,火從口中而出,死相奇特,副將劉峰第一個趕到現場,疑似夏國棟事先安排,劉峰嚇瘋,神志不清中。
十一,公孫先生被白衣教的人劫走,被龐統救下,衣服脫光……
看前面十條的時候,公孫還覺得總結得合理,切中要害言簡意賅,但是看到第十一條就無語了,狠狠地瞪了兩人一眼。
“我是想來告訴你們驗屍的結果。”公孫道,“夏國棟的身上,有大量的白火粉,另外,他的肚子裡,腸子都炸爛了,難怪會說有火從嘴裡冒出來,那是因爲吃了一小顆轟天雷進去……”
聽公孫講完,展昭和白玉堂都睜大了眼睛。
“轟天雷?”白玉堂樂了,“這還不如吃火摺子呢,該不會是吃了西夏狗,想洗洗腸子……唔”話沒說完,被展昭一把捂住了嘴,眯着眼睛警告他,“別打岔,聽先生說。
白玉堂有些無力,這貓還在記恨剛剛自己要他脫衣服的事情呢。
“白火粉很容易着火,嘴裡的轟天雷一炸開,火出來了,碰到了身上的白火粉就引燃了整個身體……但是這種火只會燒掉粘在身上的白火粉,讓表面變得焦黑,而沒有燒到衣服……這整個過程只需要一瞬間。”公孫道。
“哦……”展昭摸摸下巴,“這倒挺有些意思的。”
“貓兒,想到什麼了?”白玉堂問。
“嗯。”展昭點點頭,問,“還記不記得我們在窗戶底下見到的那些布片和灰燼?”
“哦,那的確是布條。”公孫邊說,邊從懷裡將那個白布包拿出來,給展昭他們看,“都燒成灰燼了,上面也有白火粉。”
“布條……”白玉堂來了興致,摸着下巴道,“那還的確是有點意思了。”
“夏國棟那天着火的時候,樓下的官兵都說房間裡的燈並未亮,也就是說,隨便找一個屍體,身上塗上白火粉,換上夏國棟的衣服,然後嘴裡塞個轟天雷,照樣就能讓人覺得死的是夏國棟。”
“的確。”白玉堂點頭。
“那塊布條是用來固定屍體,讓屍體站着的。”展昭邊說,邊把白玉堂拉起來,拽到窗邊,拿他的腰帶將他的腰環住,兩頭繫到窗臺上,道,“屍體原先是被固定住的,布條上面也有白火粉,屍體燃燒了一段時間後,白布條也被燒斷了,屍體就仰面栽倒。布條被燒完後,一部分灰燼掉到了窗下,一部分灰燼留在了屍體周圍,也就是我們看到的房間裡留下的灰燼。”
“嗯。”公孫點頭,“很有道理。”
“行啊貓兒。”白玉堂也點頭,伸手想把腰帶從窗戶上解下來……“死貓,你打的是死結!記仇貓!”
展昭望天,不去理白玉堂,回到桌邊跟公孫繼續談案情,白玉堂一個人在窗戶邊解腰帶。
“這麼說來,等那些守衛一亂,肯定都跟着孔華跑上樓去了,然後夏國棟儘可以找機會溜走……只是那副將劉峰。”公孫摸摸下巴,“我仔細地檢查過,他沒有易容什麼的,而且是真的嚇壞了。”
“說到嚇壞了。”白玉堂終於是解開了腰帶,走到桌邊來坐下,道,“那個更夫也是嚇死的呢。”
他的話說完,展昭和公孫都轉臉看他。
“幹嘛?”白玉堂聳肩,“的確是嚇死的啊。”
“究竟看到了什麼,能把人嚇成這個樣子呢?”展昭託着下巴雙手支着桌子沉思,“打更的更夫應該不會膽子太小纔是,看見王寡婦的屍體的確是應該嚇一跳,不過怎麼也不能嚇死吧。而且那天他被嚇死之後還讓人補了一刀,是不是被嚇死的時候那人就在附近,還是索性就是被那個拿刀的人嚇死的。”
“還有啊。”白玉堂也託着腮幫子在那兒想,“那個副將劉峰被嚇瘋了,喊的是‘火’,也就是說,嚇着他的是火了,說白了就算是有個人在自己眼前燒死了……一個武將也不至於嚇成這樣吧?”
“的確是可疑啊。”公孫點點頭,又看了看兩人,道,“大人跟樞密院那頭的人說過了,我明天還要去,你倆去不去?”
“當然去啊!”展昭立刻點頭,“現在白衣教的擺明要劫持先生,我們自然是要跟去的。”
“不過那些白衣教的幹嘛要抓先生你啊?”白玉堂不解地問公孫,“你平時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也沒有結仇結怨……除非是先生髮現了什麼了不得的東西。”
公孫有些疑惑地想了想,搖頭“沒有啊……我發現的都跟你們說了,並沒有什麼特別的不對勁啊。”
白玉堂和展昭對視了一眼,這一點他們還是覺得很困擾。
“我還是比較主張那夏國棟沒死。”白玉堂道,“不過是身份被拆穿了,來個金蟬脫殼罷了。”
“嗯。”展昭表示贊同,“葉一白很有可能躲在紅衣教裡頭。”
“那紅衣教的話,每天白天都是開的。”公孫突然道。
“啊?”展昭和白玉堂都好奇地問,“開來幹什麼?”
“聽說是月老廟,香火還旺着呢。”公孫道,“去那裡求姻緣求子嗣的絡繹不絕,廟裡都是姑娘,不過去拜的倒是男女老少都有,香火都快趕上城東的鐵佛寺了。”
“這麼厲害?”展昭頗有些吃驚。
公孫點頭,道,“要不你倆明天抽個空去那裡看看?”
“好啊。”展昭和白玉堂點頭啊點頭,公孫看看天色不早了,讓兩人早些休息,自己起身回房了。送走了公孫之後,展昭關門回頭,就見白玉堂正站在桌邊發呆呢。
“你怎麼了?”展昭過去鋪牀準備睡覺。
“貓兒,公孫剛剛是讓我們去月老廟麼?”白玉堂突然問,“咱倆去幹嘛?”
展昭也明白過來了,道,“自然是去查案了,難道還去求姻緣啊?”邊說,邊吧白玉堂往外攆,“走,今晚回自個兒那睡去。”攆出去,關門。
展昭剛鋪好了被子準備往裡鑽,窗戶開了,就見白玉堂抱着個枕頭進來了,“貓,讓半張鋪給我!”
展昭一臉的無奈,白玉堂把手裡的枕頭往展昭的枕頭旁邊一放,順便擠了擠,道,“晚上不準偷襲爺爺!”
展昭嘴角抽了一下,翻身,蓋被躺下,白玉堂也躺下,搶被子。
“你枕頭都拿了幹嘛不把被子也拿來?!”展昭往回搶。
白玉堂往被子裡鑽了鑽,理直氣壯地回答,“一牀被比較暖和!”翻了翻身選了個舒服的角度,道,“貓,你過兩天去改張大點的牀唄?要不然把客房那張搬過來,兩張搭一塊兒?”
展昭眯眼,擡手一拂袖,燭火熄滅,“睡覺,死耗子!”說完,翻身睡覺,心裡琢磨着,“你就睡吧,等我半夜起來扒光你的耗子皮。”
白玉堂也舒舒服服地靠着枕頭睡下,心裡想,“等半夜起來,扒光你的貓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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