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曲陽進城去之後, 一切都出奇的順利,不到半個時辰偃州城的守城兵便打開城門而綠色的星火信號也同時在偃州城上方出現。
而之後鬼面軍就這樣的進入了偃州城,大家看到了站着城門口那平素就頗得大家信賴的曲陽真誠的對大家笑着。只是那笑容中本就參雜着的悲涼似乎又更加的濃重了一些。但是他的眼神中的堅定卻又更甚了幾分。
“你小子, 幹得還真是漂亮啊。”左古大叔十分不留情的大力拍曲陽的背。
那大力讓曲陽有短暫的錯愕, 可酣暢淋漓的笑聲馬上又讓勝利的氣氛更甚。
“ 左古你這傢伙就不會輕些麼?”
“我可是粗人, 不懂得輕些, 到是曲陽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柔弱了?”
一貫穩重的左古大叔也開始挖苦起人來, 但這一拍卻是把曲陽笑容中的悲涼感一掃而空了。
而再之後呢?林閃那帶着崇拜的純淨目光讓二人頓時覺得有些許寒意襲來。
“曲陽你好厲害!下次也教我吧!”
明明是最正常不過的話,但一旦從林閃的嘴裡說出來卻又成了讓任何人都馬虎不得的話。
“好。”
曲陽把自己的大手放在林閃的頭上,眼中帶着寵溺認真的回答道。由於林閃此時還是一個十五歲的少年, 因此兩人有着相當明顯的身高差距。曲陽每次都能毫不費力的摸到林閃的頭。
對於這種明顯是被當場小孩子對待的舉動,林閃卻從來沒有排斥過, 相反他每次都會自然而然的露出很可愛的表情。讓卿雪大呼好可愛。
或許, 林閃是十分喜歡曲陽的這種表達自己對他寵溺的舉動的吧?雖然林閃還並不清楚寵溺到底是一種什麼樣的情感, 但是他知道,這個時候的曲陽, 目光很溫暖……很溫暖,就好像教導自己武功時候的左古大叔一樣。
望着那些進城的鬼面軍隊伍,曲陽第一次意識到自己可以對這一支軍隊如此的重要,這一支在他一生中最頹廢的時候又重新給予他信仰的軍隊……
也許,我還可以做更多吧?
曲陽如此對自己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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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我們再翻過前面一座山就要到偃州城了!”
“很好!洛陽城那裡情況如何?留守的王雄可有何上報?”
“回大人!王雄將軍派人來報說, 斛律光開始打通通往洛陽城的河陽道路了, 進程雖快得出乎意料, 想要完全打通道路也還需要些時日。另又擊斃前往洛陽城的齊國探子。”
“妙!簡直妙極!這真是天助我也!”
宇文護仰天長嘯。
他們這一行人, 在完全攻下洛陽城之前就已經起身往偃州城的方向前進了。一路上並不是沒有抓過嚮導給他們指路, 但還是由於地勢不熟等其他的原因拖延了幾天。但宇文護相信,有他在洛陽城的絕妙佈局, 在齊國的大批援軍到底之前是決計不會出現什麼意外的。
一切按照他所想的話,大批的齊國援軍此刻必然是在前往洛陽城的路上,而他們此刻卻已前往了幾乎不設防的偃州城。等到那些大批的援軍到達洛陽城準備發起進攻的時候,他們差不多應該已經攻下了鄴城了吧?
而此刻他們如若發現想要在追來,一路上又會遭到突厥軍的圍追堵截。
如此一來,多年來一直都壓制着他們的齊國就應該毀於一旦了吧?就算主力部隊不被消滅乾淨,只要他們周國的精銳把派出全部精銳而近乎毫無防備的皇都鄴城變爲一座死城,把他齊國的皇族與文官全部都殺光,又何懼他齊國不會在頃刻間土崩瓦解呢?
宇文護不虧爲一隻在周國權傾朝野的老狐狸,但他算漏了一點。那就是蘭陵武王所帶領的鬼面軍竟會看破他的計劃且敢於帶着一萬人的部隊與他二十萬之師硬碰硬。
那樣的豪氣以及霸氣是他這個年過中年的人所無法理解的。
終於,在他們的努力趕路之後,他們見到了那個勢在必得的偃州城。
偃州城雖是一個小城,但卻兩邊靠着並不高的山,在綠意盎然之中煞是好看。如果,其城前的路並不是那麼的寬廣的話,興許攻打它的難度會更加大些。但似乎偃州城卻是一個易進難退的州城。在城池前方的路及其寬廣,但是城池後方的路確實狹窄了很多。
但是當他們又靠近了偃州城才發現了眼前這座似乎只要進攻就能夠輕鬆得道的偃州城此刻卻是那樣的異常。
“大人!那城池之上似乎傳來了琴聲!”
一個耳朵比較尖的人首先喊了起來。在他之後又陸續有很多人聽到了那從極遠的地方傳來的若有似無,並不真切的音聲。
人們紛紛感到二丈摸不着頭腦。若真是從那麼遠的地方傳來的,自己又怎麼可能會聽見呢?
面對軍中人開始零散起來的反應,宇文護極其震怒。
“前進!”
站前最忌諱的就是軍心不穩,而如今他周國的軍隊竟然會被這小小的琴聲弄得軍心渙散麼!不可饒恕!
所以他大聲喊着,喚回大家的注意力,並且加快了速度前行。有蹊蹺的琴聲又怎麼樣?那並不能阻礙他踏平鄴城的腳步!
在他的命令下,其手下的達奚武,宇文憲,尉遲迥,權景宣,楊鍘等人紛紛重整隊伍繼續前行。
但是越是接近那偃州城,那琴音越發的清晰了。而後,一個男性歌者的聲音又加了進來,那唯美的曲子襯托得那歌聲更加得令人如癡如醉起來。很多並不懂音律的士兵們都凝神傾聽起那帶着淡淡憂傷,淺淺惆悵的歌聲。
雖是男子的聲音,卻有着一種敲打着鼓膜,漸漸滲透進靈魂裡的奇幻魔力。那並不是渾厚飽滿的聲音,卻帶有着一種淺淺吟唱的美感。
看着士兵們都舒展起了眉頭的樣子,達奚武開始憂心起來了。
這偃州城……究竟是怎麼回事?
目光如鷹的達奚武再一次的像偃州城城樓看去。而這一次,他卻看到了令他的血液倒流的畫面。
一個美人,一個絕世的美人,他身披着紅色的布匹在城樓之上悠然的彈奏着古琴。那姣好的脣一張一合,不時的從中溢出美妙的歌聲。真是可笑啊,雖然見其身形便知其爲男子,卻還是會想到用“絕世的美人”這樣的字眼來形容他。
但令達奚武血液倒流的並不是那城樓之上吟唱者的美貌,而是……那個人分明就是在金墉城的戰場上與自己有着一面之緣的浴血修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