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漸冷,秋雨也跟着下了起來,旅途的人最怕的就是這種天氣,特別是在大唐這個時代,因爲路面沒有硬化,結果無論修的再好的路,只要被雨水一衝就會變得泥濘不堪,有時馬車都會陷進去,這也是爲什麼軍隊打仗時,一般都是選在初秋過去之後,這樣不會遇到太大的雨,運輸物資也更方便。
不過李休這一路上雖然頂着秋雨,但是道路卻沒有被雨水沖毀,速度也沒有受太大的影響,因爲長安到洛陽的路被重新修了一下,而且使用的材料有些特殊,那就是燒煤留下的煤渣,這些煤渣混以石灰、粘土、沙子,鋪在地上面打實,也能形成一種半硬化的路面,雖然不如後世的柏油路那麼好,但也能頂住一些雨水的沖刷。
對於這個變化,李休也感覺十分的欣喜,若是有可能的話,他還真想把水泥搞出來,然後把大唐的路面徹底硬化,這樣交通肯定會大爲改善,不過這個想法雖好,但是燒水泥需要大量的燃料,而現在的煤產量還是有限,恐怕暫時還支撐不起一個水泥產業,當然了,現在大唐日漸富強,倒是可以先燒出一些水泥試一試。
馬車在煤渣鋪成道路上飛奔,雖然頭頂一直下着綿綿細雨,但是道路上的行人卻還是不少,特別是一些拉貨的大車,車上蓋着一層層的油布在雨中前行,雖然天氣不好,但生意還是要做的。
另外李休還發現,除了長安到洛陽的主幹道外,一些分支道路也正在修建之中,說起來這也是一種變廢爲寶的辦法,畢竟長安和洛陽每天都要產生數量龐大的煤渣,這些煤渣堆在地上也只會佔地方,還不如鋪在路上,這樣即解決了這些廢料,同時也硬化了路面。
不過煤渣修建的道路雖然不錯,但還是有缺點的,比如路面不平,容易被損壞,而且這只是半硬化,並不是真正的硬化,所以如果一連下幾天的大雨,依然可能會對路面造成損傷,比如李休他們在快要到達長安時,就看到因爲長時間下雨,再加上過往的車輛太多,結果導致一些路面也出現了損壞,估計等到天晴後才能修補。
這場秋雨下的雖然不大,但卻連續不斷,李休到達家中時,外面依然下個不停,不過當他回到家中時,平陽公主她們卻全都是十分的激動,只是當看到七娘果然沒有隨同李休一起回來時,她們也都不由得有些傷感。
雖然李休知道現在李世民的日子不太好過,朝堂上的大臣幾乎天天上本罵人,不過他也不急着進宮,反而在家裡休息了兩天,畢竟他這一路舟車勞頓,到了洛陽就催着鑄錢局做活字,幾乎沒有休息的時間,現在好不容易回到家裡,自然得好好的休息一下。
不過李休能坐得住,李世民卻是坐不住,就在他剛在家裡休息兩天,李世民那邊就召他入宮議事,看來李世民那邊的壓力也快頂不住了,這讓李休也只能無奈的搖了搖頭,然後帶上自己早就準備好的銅活字進宮。
“參見陛下!”李休來到兩儀殿,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殿上的李世民,另外長孫無忌也在,除此之外,再也沒有其它人,甚至連內侍和宮女都沒有,一般遇到這種情況,都是李世民有極其重要的事情要與他們商議,當然現在不用猜,肯定是和世家有關。
“不必多禮,朕聽說你已經回來了,不知南方銀行那邊的事情辦的怎麼樣了?”李世民雖然急着和李休商議世家的事,但這時卻故意做出一副十分沉穩的樣子,甚至還明知故問起銀行的事情。
“啓稟陛下,南方的第一座銀行最終還是決定定在揚州,那裡離關中更近一些,而且水陸交通都十分便捷,另外還有吳王在那裡,做什麼事情也更方便一些。”李世民明知故問,李休也沒有戳破,當下氣定神閒的回答道。
“揚州那裡的確是個好地方,當年楊廣去了那裡甚至不願意再回來,可惜朕卻從來沒有去過,有時候只能從恪兒那裡知道揚州一些情形,也算是人生的一大遺憾啊!”李世民這時嘆了口氣開口道,說到這裡時,他還特意看了一下旁邊的長孫無忌。
長孫無忌幾乎是李世民肚子裡的蛔蟲,當下也是立刻會意,於是這時也笑着開口道:“駙馬,我聽說你在洛陽那邊逗留了許久,不知道可有什麼事情嗎?”
這句話自然是長孫無忌代李世民問的,說起來李休在洛陽的確呆了很長的時間,而且也沒說做什麼事情,結果長安這邊吵翻了天,李休卻不見任何的動靜,這讓李世民也不禁有些怨氣,而且他還不能表現出來,所以只能讓長孫無忌代自己問這句話。
“呵呵,其實臣在洛陽之所以逗留那麼久,主要是爲了讓鑄錢局製造一種小玩意,而且臣今天還把它帶來了一些,不知道陛下可有興趣一觀?”李休這時笑呵呵的回答道,他自然知道李世民和長孫無忌心中在想些什麼,不過他對此也並不在意,畢竟若是易位而思,恐怕自己也會和他們一想猜疑。
“你……”李世民本來想聽一下李休的解釋,卻沒想到他竟然回了一個這麼輕描淡寫的回答,實在是讓他有些失望,甚至隱約間還有些惱火,畢竟他一向將李休看做是自己最爲信任的人,可是在自己最困難的時候,對方非但沒有趕回來與自己並肩作戰,反而還在洛陽那邊製作什麼小玩意,這讓人如何不怒?
相比李世民的惱火,長孫無忌卻十分敏銳的發現李休臉上的笑容別有深意,這讓他也禁不住好奇的追問道:“能夠讓駙馬花費如此長的時間呆在洛陽,恐怕不會是什麼小玩意吧?”
“呵呵,這個還真是個小玩意,陛下與長孫兄一見便知!”李休說着從袖子裡摸出一個精緻的小箱子,沒錯,它雖然小,但的確是個箱子,說起來古人的衣服有一點好處,那就是袖子特別的寬大,幾乎什麼東西都能放下,宋朝的“狸貓換太子”這個故事,據說那位嬰兒太子就是被藏在別人的袖子裡偷出宮的,連嬰兒都能藏下,更別說區區一個小箱子了。
只見李休將箱子拿出來後,徵得李世民的同意這才放在他面前的龍案上,這時長孫無忌也圍了上來,然後只見李休輕輕的將箱子打開,露出裡面一排排排的銅活字,另外還有其它的一些東西,將整個箱子塞的滿滿的。
“這……這個印章好生奇怪?”李世民看到箱子裡的銅活字,當下也不由得伸手拈起一枚打量了一下,然後一臉疑問的看向李休道,印章他看過不少,但是像這種只刻一個字,而且還是陽刻,不是陰刻的印章卻是第一次見。
“這個好像不是印章吧?”長孫無忌這時也同樣拿起一枚打量道,他也發現這個銅活字與一般的印章不同,印章都是陰刻,也就是在一個平面上向裡面刻字,這樣印出來的字是白的,其它地方是塗料,而這個卻是陽刻,字是凸出在平面之上,印出來的字和更像是寫出來的。
“長孫兄說的不錯,這的確不是印章,而是銅活字!”李休這時再次笑道。
“銅活字?那是做什麼的,而且爲何要刻這麼多?”李世民這時再次不解的問道,長孫無忌也同樣是一臉的疑惑,畢竟他們根本沒有印刷的概念,自然也想像不出銅活字的作用。
“它的作用其實很簡單,我來給陛下演示一下,你們肯定就會理解了!”李休說到這裡時,只見他伸手從箱子裡拿出一個小木框放在桌子上,然後將裡面的銅活字一個個拿出來在木框裡排好,這些銅活字都是他事先挑好的,剛好可以在木框裡排成論語的前幾句。
等到將活字排好後,只見李休又從箱子裡拿出一個瓷瓶,借了李世民的硯臺,將裡面特製的墨汁倒出來,然後用一個刷子將墨汁刷在活字上,又拿了一張紙蓋在上面輕輕一抹,一張清晰無比,被印刷出來的論語前幾句就出現在紙張上,值得一提的是,李休在製作銅活字時也沒忘記讓人制作標點,現在印刷出來的論語也都有了標點符號。
“這個……”李世民看到李休將印好的紙張放在自己面前,腦子中感覺像是要抓住什麼重要的東西,但偏偏一時間卻又想不明白,這讓他也不由得十分的着急,旁邊的長孫無忌同樣是眉頭緊鎖,思索着李休這些動作的真正目的。
看到李世民和長孫無忌似乎還沒有明白,李休當下再次淡然一笑,然後又拿出一張紙蓋在活字上,再次一抹又印出一張,結果這下兩人幾乎同時眼睛一亮,當即高呼一聲道:“朕(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