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玉往兒子碗中夾菜,一邊裝作漫不經心地問:“臻兒,我至今不懂你對小蘿的感情到底有多麼深?又爲什麼這麼喜歡她呢?”
王臻看了母親一眼,顯然不想碰觸這個話題,但還是回答了她,“我是很喜歡她,這一輩子大概不會再這樣對待一個人了吧。”他又想了想說:“我也不知道爲什麼,就是覺得她和別人不一樣吧。”
“你確定不是因爲想和肖亦澄爭搶,才喜歡何小籮的嗎?”王玉問。
“媽媽!”王臻一向很冷靜,卻幾乎被這句話刺痛了,“小籮最初是喜歡我的,只是後來被肖亦澄奪去。當初,我第一次認識她,是在我的店裡。那天晚上,她闖進來,很狼狽的樣子......”王臻想起當時的情形,嘴角忍不住微微上翹,心裡浮出一片暖意。他把自己和何小籮之間發生的事情緩緩講了出來。王玉就很認真地聽着,不是插問一句,“那她除了你和肖亦澄,還交往過什麼樣的男人呢?”
王臻冷笑着搖搖頭,不經意地說:“大概除了那個亨利外,也不認識什麼男人了。”在他心裡,何小蘿是一個很與衆不同的女孩,就算是當模特的那個時候,也從不利用風光和魅力亂交往有錢有勢的男人。
“亨利?”王玉提高了音調,顯得很感興趣,“是誰?”
“哦,其實是一箇中國人,是個投機商人,總喜歡泡在明星和企業家的身邊。”王臻臉上是一種輕視的表情,緩緩地握起杯子喝了一口水,手指觸到玻璃杯裡溫暖的溫度。感覺舒服了許多。
“臻兒,能講一講這個亨利嗎?”王玉似乎很感興趣。
王臻便繼續說:“那位亨利,人長的也溫文儒雅。看起來外表斯文,但是臉上卻有一道刀疤。他說話也很和氣,不過卻總有一種骨子裡的傲慢。還有點跟其他商人不一樣地地方。”你思索道:“我總覺得這個人身上有很重的......江湖味道吧。”他試圖找一個合適的詞語:“而且,他對小籮很關心,還安排了一個小弟住在小籮地樓下?”王臻說着嘴角的嫌惡意味更加深了些,不過他似乎感覺到了來自母親的不同尋常,用詢問地目光問:“你爲什麼對這個人這麼感興趣呢?”
“哦,沒什麼,我就是隨便問問。媽媽只是關心小蘿而已。”王玉掩飾道。
王臻搖搖頭,“媽媽,別爲我操心了。”
他剛要說什麼,手機響了,他接了起來。是肖尊儒身邊的阿川大叔打來的。
“臻少爺,公司馬上要召開重要的收購會議,請您立刻趕到總部。總裁會親自主持。”
王臻皺起眉頭,肖尊儒親自主持會議?自從肖亦澄退出肖氏國際後,這位已經退居幕後的老總裁卻頻頻親自出山。他想起了母親的話,心裡滑過濃濃的不悅。
阿川在那邊卻說:“臻少爺,總裁就在這裡,他同您講話。”
王臻立刻凜起心神,那邊傳來一聲低沉而有力地呼喚,“臻
“是!”
“我要你在趕來參加會議前先去楚氏動力的總裁那裡坐一坐,就聊聊家常,然後迅速趕回公司總部會議室,我們都在這裡等你。”
“這。這是爲什麼?”王臻被囑咐得莫名其妙。肖尊儒親自給他這個任務怎麼聽起來這樣奇怪呢?
“有目的的,你馬上就會明白。”肖尊儒充滿信任的聲音叫王臻簡直無法再問。彷彿再問出一個問題就會暴露自己不夠聰明或者不夠睿智的細節來。
頓了一下,那邊問:“沒有其他事情了吧?”
“請等等,我媽媽就在身邊,您要不要同她講話?”王臻看了一眼滿眼暴風驟雨的王玉,沒有想到肖尊儒依然厚重而有力地聲音,卻透着一絲淡然,“我知道她回來了,問她好,這次不用了。”
啪嗒,電話掛掉了。
“是老頭子的電話?”王玉問道。王臻點點頭,不知道該怎麼解釋,王玉卻替他解釋了,“他現在還沒有做好面對我的準備,一旦面對我,他就會失去從容。”然後是滿眼充滿快感地笑容。
王臻摟了摟她的肩膀,岔開話題,“我要趕回總部去參加重要的會議。媽媽,我先走了,您好好休息。”
王玉答應着,叮囑說:“路上注意安全......”
“是,媽媽。”
王玉看着王臻的背影,慢慢陷入了沉思:何小籮、亨利、肖尊儒......
王臻從楚氏動力那邊繞了一大圈子,趕到公司總部的時候,所有的人都到齊了,就等着他來會議開始。有肖尊儒的會議室顯得格外嚴肅莊重,還飄蕩着一種厚重感,他知道這個時侯所有人尊敬的目光不再是因爲他,而是發自內心地出於對肖尊儒的尊敬。他面色沉靜,一句話也不說,挨着肖尊儒坐了下來。
肖尊儒說:“好了,臻兒回來了,現在我們可以開會了。我今天把大家都叫來,是有一個想法要告訴你們。就是我已經下了決心,要收楚氏動力地部分股份。你們以爲怎麼樣?”
會議室中立刻激起千層浪來,所有人都被這個決定震撼到了。只有王臻很平靜地看着肖尊儒。
肖尊儒彷彿早已料想到了這樣地反應,很坦然地問:“各位有什麼看法,儘管說出來,只要是我覺得合理的,都會採用。我覺得不合理地,要是你能說服我,讓我覺得合理,我也會考慮。”他的語氣很平靜,但是說出來的話。卻帶着一種說不出的威嚴。
肖氏國際地財務總監陳好德說:“總裁,不知道您爲什麼決心要收購楚氏動力?據我所知,以前楚氏動力的確勢力雄厚。不過那是過去。現在楚氏動力內部一片混亂,很多項目資金入不敷出,管理也是雜亂無序。現在去收購楚氏動力的部分股份,那不是賠本地買賣嗎?總裁,如果要表決的話,我第一個不同意,我拿不出那麼多錢來。”
肖尊儒笑道:“老陳,你跟了我好多年了,從來不知道說客套話。你這些年替我省了不少錢,可是不該省的也不能省。”
“總裁,我也贊同陳經理地看法。”企劃部的總監也說:“現在的楚氏動力,大有山雨欲來風滿樓之勢,所謂是大廈將傾,一木難支。我們實在沒有必要在這麼一個千瘡百孔的公司投入我們寶貴的資產。”章經理以前是搞文秘出身,說話也很帶了幾分文氣。
肖尊儒笑而不語。各個部門的負責人。紛紛把自己的看法說了出來。這讓王臻很意外。他本來以爲老頭子如山中之虎,不怒自威,但是今天一看。卻很讓他開了眼界。老頭子開會地情形,和他開會的情形,完全是天上地下。他開會的時候,那些負責人們都唯唯諾諾,沒有人肯發表自己中肯的意見和看法,老頭子開會,老頭子的人,卻每個都那麼積極。這無形之中,也讓王臻有幾分震驚。看來自己與這個老頭子之間還有很大的差距需要彌補。
“臻兒。說說你剛纔見楚懼何的情況。”王臻正沉思着呢,猛不丁被肖尊儒喊了一聲。
“好!”王臻坐直身體。迅速讓自己地思維平靜下來。肖尊儒是個不折不扣的老狐狸,要是沒有利益的事情,他怎麼會去做?要是真像別人說地那樣,收購楚氏動力是血本無歸的事,他應該不會蠢成那樣去收購的。再加上他剛纔與楚懼何的會面,一個大膽的念頭,在王臻腦海中形成。
他冷冷笑了笑,肖尊儒,他的父親,果然是一隻比自己老辣得多的老狐狸。
他聲音很平靜的說:“楚總很頹然,楚氏動力需要幫助!”
此言一出,滿座譁然。只有肖尊儒露出欣賞的笑容。
王臻得到肖尊儒眼神地讚許,便繼續說:“我很贊同收購楚氏動力地事。不過至於收購細則,我想我們還是要好好商量商量,不能草率行事。我個人認爲,我們打着肖氏國際的旗號去收購,只能收購一小部分。這樣便是我們在幫楚氏動力,而不是落井下石。同時,我們可以成立一個小公司,我們以小公司名義,去收購市場上拋售地楚氏動力股份。”剩下的話,王臻沒有說,懂得經營的董事們已經基本上明白了:王臻說要成立的小公司,一定要用絕對信得過的人操作,等到掌握的股權大於楚氏動力的時候,楚氏動力就會成爲肖氏國際的附屬了。這樣一操作,收購的事絕對是一把十分如意算盤,而且是建立在楚氏動力行將沒落的痛苦之上的豐厚收益。這哪裡是在幫助楚氏動力?事實上是在將楚氏迅速推向滅亡的深淵啊。
在座的人一時間都沒有說話,他們畢竟是肖氏國際的人,如果從肖氏國際的立場來考慮,絕對是百年不遇的好事情,但是如果從公平正義的商業道義來講,肖尊儒和王臻父子是在玩殺人不見血的遊戲。
他們知道王臻是肖尊儒的兒子,而且很明顯,這就是肖尊儒的意思了。
人說商場無情,肖尊儒和楚懼何,本來是很好的盟友。因爲肖亦澄悔婚,這門親事沒有結成,老頭子卻在楚氏動力遇到困難的時候,要把楚氏動力據爲己有。
不過這種事情,王臻敢說,別人卻不敢說。除非是肖尊儒承認了,別人哪裡敢多說什麼。
肖尊儒絲毫沒有理會懂事們複雜的表情,只是轉向王臻,很信任地說:“臻兒,這件事情就由你來具體負責吧,每個人都可以聽你調遣。”
王臻心裡迅速滑過一種濃重的陰鬱,甚至還帶有一種不祥的預感,可是此時此景,他又無法迅速分析清楚這件事情會對他產生的影響。他面無表情地點頭應承下來,肖尊儒綻起滿意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