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她對我的聲音不感冒,但對電話鈴聲的敏感度卻很高。鈴聲纔想過第一遍,她便一下子爬了起來,翻身抓住了手機,那速度和準確度讓我想起了以前從武俠書裡看到的神奇功夫——探囊取物手!
抓住了手機之後她又倒了回去,整個牀似乎都在**着,她眯着眼睛打開手機翻蓋,放在耳邊說道:「喂,我是……」
我仔細地看着她的一舉一動,在我眼裡,她的一眸一笑都是那麼的可愛,那是絕世的美景,永遠也看不膩的美景。
驀然,一陣悲哀從我的心底冒了起來,因爲我又想到了羅清,同樣的感覺我也曾經在羅清身上感受過。現在我不愛她了嗎?我知道答案是否定的,我只是將對她的愛和期盼深深地埋藏在了心底深處而已。
玉秀嬌憨的模樣在我的注視下,美麗一點一點地被收藏入我的心中,她卻在這個時候猛然將眼睛瞪得老大,滾圓滾圓的,把我嚇了一跳。
只見她剛睜開的時候還略顯迷茫的眼睛一瞬間便充滿了靈氣,就像夜空中美麗的星,爆閃着欣喜和興奮的光芒。
「什麼!鬱媚!妳已經到上海了啊……那怎麼不過來找我呀,哦……是嗎?那好,晚上見吧!」玉秀興奮的心情迅速地回落,談話內容我也基本上猜到了,心中不禁微微有些失望,但是也有些期待,想看看新生之後的鬱媚究竟跟我所想像中的那個鬱媚有多少相似之處吧。
「鬱媚已經回到上海,但是說有地方住了,不方便過來,邀請我們下午到金辰酒店聚聚。」玉秀掛斷電話之後嘟着嘴對我說道。
「人家這次回來當然不會再寄居在妳這裡呀,妳難過什麼,反正她的病已經好了,以後還怕沒有機會一起玩麼?」我勸解道,其實這話也是對我自己說的。
「說得對,有的是機會,以後再說!」玉秀這時已不需要我再千呼萬喚了,很自覺的就爬起來洗漱去了。
九點鐘,我跟玉秀面對面的坐在餐桌前,吃着熱騰騰的早餐,電話再次響起,這回是我的電話在響,相比前些天的悠閒無事,今天似乎什麼事都湊一堆來了。
「沈浩,我是杜筱影,什麼時候來上海的呀,玩得開心嗎?你今天有時間的話,晚上我請你們夫妻倆去吃大閘蟹好吧?」杜筱影用輕快的聲音說道。
又是晚上,還真湊一堆了,想到她跟鬱媚的交情應該也不差,鬱媚還接受過她們杜家的精心治療呢,否則鬱媚或許等不到我去救她了,於是我便老實交待道:「今晚上鬱媚請我們去金辰酒店……不如一塊去吧。」
杜筱影似乎考慮了一下,笑道:「不知道鬱小姐歡迎我麼……好吧,我就厚臉皮打個電話問她討一頓飯吃好了,呵呵,就這樣,拜拜!」
掛了電話,我問玉秀道:「鬱媚用的還是以前的號碼麼?」
玉秀咬了一口湯包,一張小嘴忙個不停,聞言連連點頭。
我放下手機,心中又多了一分期待。
金辰大酒店位於淮海路中段,所以,也就預示着我今天還要遭受一次痛並快樂着的購物之旅。
春風已經吹綠了大江兩岸,在明媚的陽光下陪伴着並不比鮮花遜色的玉秀行走在繁華的大街上,回頭率不是一般的高。
春暖花開,大地穿上了新裝,人類當然也要讓全身的裝備煥然一新,所以,我們有着充足的採購理由。
玉秀如花蝴蝶一般在**店來回紛飛着,身上的衣服換了一套又一套,信用卡里的數字以飛快的速度在縮水,換回了一張張的銷售憑單和**。
走着走着,我們來到了雅蘭士男士內衣**店門前,我剛想裝糊塗拉着玉秀走過去,玉秀卻猛地一個剎車,硬是扭着我走了進去。
一回生,二回熟,反正又不是第一次了,我裝作很幸福的樣子伴隨着玉秀在一個個貨架前或是駐足觀望或是搖着頭不顧而去,眼看着就能糊混過去了,玉秀眼珠子一轉,終於轉爲了主動,拈起貨架上的一條內褲,在手裡揉了揉,然後煞有介事地對我說道:「老公,這款怎麼樣?質地很好的,摸起來挺舒服,穿起來感覺一定不錯。」
我倒!她又耍我,我不知道臉上變成了豬肝色沒有,反正自己感覺到火辣辣的,隨手抓了幾條內褲,連同她手上那條,我就讓營業員來結帳。看來以後還是主動些,速戰速決比較好,省得她再給我來那麼一招,遲早要得心臟病的。
玉秀給自己買了不少春天用的新款時裝,也爲我挑了不少,時間差不多了我們才朝金辰酒店走去。
我和玉秀來到金辰酒店的時候有些詫異地互相看了一眼,因爲金辰酒店門口有些不同尋常,除了兩個保安和兩個門童之外,金辰酒店的大門前還站着兩個門神似的人,整齊的短髮加上寬大的墨鏡、緊繃的臉、緊閉的嘴,光是這個倒是很像《終結者》電影裡的人形機器人T-八零零的造型,但是他們身上筆挺的黑西裝和蹭亮的黑皮鞋卻讓人不得不想起《駭客帝國》裡的電腦殺手。
我和玉秀向酒店裡走去,門童熱情地給我們推開了門,那兩位門神互相用目光交流了一下,左邊那個突然問道:「兩位是沈先生和匡小姐麼?」
我和玉秀一同停下了腳步,我回答道:「對,我們就是,你們是鬱小姐的手下?」
那門神恭敬地鞠躬道:「是的,我家小姐等候兩位貴客多時了,請兩位跟我來,小姐在二樓的雅間裡。」
金辰大酒店二樓有爲各類客人準備的能滿足各種不同需求的設施,包括會議室等,那門神將我們帶到了二樓的一個日式雅間前,而那門口赫然也站着兩個同樣裝束的門神,而且看起來更加彪悍,更加專業。
「小姐,沈先生和匡小姐到了!」帶我們來的那個門神隔着木門恭敬地稟道。
「知道了,請他們兩位進來吧。」鬱媚的聲音淡淡地在裡面說道。
我心中微微地一愣,因爲這個語氣與我預估的是截然不同的,我心中有了不好的預感。
門口的兩位門神將門拉開了,我和玉秀走了進去,只見鬱媚正屈膝跪坐在踏踏米上,她面前有一張矮方桌,身上穿着雪白沒有一點其他顏色的和服,就連一雙玉足都給白襪裹得嚴嚴實實的,就像一個冰雪之晶凝結而成雪魄仙子一樣一塵不染。她雙手平放在腿上,腰挺得筆直,見到我們之後朝我們點了點頭,臉上的笑容如春風一般和煦,卻殊無欣喜之意。
這就是病體康愈後的鬱媚嗎?我心中無比的失望,她的美更甚從前,她的皮膚白嫩健康,她的目光中精神奕奕散發着強烈的自信神采,然而,她的裝束,她臉上職業的笑容,她拒人於千里之外的眼神,都與我幻想的那個鬱媚相差太大了。
我爲了掩飾自己的失望而低下頭去脫鞋子,那兩扇木門在我身後合攏了,就好像割斷了我跟鬱媚的所有聯繫一樣,讓我心中充滿了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