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離門越來越近,她卻依然閉着眼睛,直挺挺地朝前衝。
我不禁擔心地自語:“不知道她閉着眼睛怎麼開門?難道準備直接撞上去?”
“囉嗦!一扇破門有什麼好擔心的?”饕餮瞪了我一眼。
“切!傻瓜纔會去擔心門呢!”我暗暗腹誹。
“放心,她現在撞門出去,不會驚動其他人的!”雲騰蛟狀似安慰我,“而且,就算頭破血流、斷手斷腳,她也不會有一點痛的感覺的!”
我望了望他,忍不住嘆了口氣。
他的語氣是那麼溫和可親,可又顯得如此冷酷無情。想來,張綺的命在他們眼裡不過和螻蟻一般微不足道,生死都不足道,更何況頭破血流、斷手斷腳呢?
心裡忽然一酸。
在他們眼裡我又何嘗不是螻蟻?
不容我多想,宿舍門發出一聲微響,被張綺擰開了。
她沒有絲毫遲疑,投進了門外的黑暗裡。
我預備緊跟而上。
“表妹,做人應該樂觀向上、開朗自信,多愁善感會鑽牛角尖,鑽牛角尖會折壽數的,你說是不是?”雲騰蛟捏了捏我的手,一副語重心長的樣子。
我用看白癡的眼光瞟了瞟他:“你什麼時候變身成了心理醫生?還是你神經也短路了?”
“無聊!”饕餮皺眉拋下這兩個字,就一把拽過我,像拖小狗一樣,徑直出了門。
“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哪!”身後傳來了雲騰蛟半真不假的嘆息聲。
一路走得跌跌撞撞,我心裡頗爲不悅,可是畢竟有點害怕饕餮找我算舊賬,所以只得忍住不吭聲。
我們跟在張綺的後面,直奔學院邊門。
邊門上另外扣着一把大大的鐵鎖,大概是防備我們再偷溜到虎丘去的措施。
不過,這並不能阻擋張綺的腳步。
她走上前,抓住那把偌大的鐵鎖,只一扭,鎖就成了一團麻花,哐噹一聲掉在了地上。
然後,她又一推,在刺耳的咯吱聲中那扇厚厚的邊門不情不願地洞開了。
我目瞪口呆。
她剛纔的舉動簡直可以媲美武俠小說裡的那些力大無比、舉重若輕的高手了。想不到邪術的力量居然這麼大!
“沒什麼大不了的!你若想,你也可以。”饕餮冷不丁冒了兩句沒頭沒腦的話出來。
“什麼?和她一樣?”我的氣不打一處來,“那不是也得中邪術!你居然也咒我?”
饕餮的面色立刻變得鐵青,桃花眼裡兇光畢露的同時帶着幾絲難堪,看樣子又有把我踩扁的企圖。
我敏捷地向後一跳,一捋手腕,腕上的裂魂珠馬上非常配合地閃動着幽光,護住了我的全身。
“咳咳,你們兩個在幹什麼?鬥雞嗎?”雲騰蛟似乎很無奈。
“呃,呃,我看爲了安全起見,我還是走在你們前面比較好!”我一邊防備着饕餮翻臉,一邊移動着腳步。
“好吧!我們在你後面,不過,你可別把人跟丟了!”雲騰蛟看了看我和饕餮,臉上的表情說不出的奇怪,好像勉力在忍着笑。
饕餮轉頭惡狠狠地瞪着他,頭髮都似乎豎了起來。
趁此機會,我趕緊躥出邊門,去追張綺了。
耳旁隱隱約約飄過他們斷斷續續的對話。
雲騰蛟的聲音略帶揶揄:“……畫虎……真是沒有……天賦……”
饕餮的聲音近乎咆哮:“……少管閒事……吞了她……一拍兩散!”
慘了!爲這麼點小事就要吞了我,真是睚眥必報!
我嚇得頭也不敢回,一溜煙跑向虎丘後山。
還好,張綺的速度不算快,(赤着腳走碎石山道,想快也快不了。嘿,等她清醒了,腳底恐怕要成篩子了!)不一會我就追上了。
我不遠不近地跟在她後面,心裡不禁暗暗猜測,她要去哪?劍池?可能性很大。可是,去幹什麼呢?難不成真是去探寶?在她身上施邪術的人會是誰?厲院長嗎?或者,是夏副院長?
又一次深夜來到虎丘,颯颯山風搖曳着樹木,陣陣松濤伴着簌簌落葉,很有幾分淒涼的意味。
張綺一直走到千人石的中間,僵硬地轉了個圈。如果不是看到她依舊閉着眼,我還以爲她是發現了我的蹤跡呢!
轉過圈的她一臉木然,就面朝着劍池靜靜地站着,似乎在等待什麼。
莫非她在等人?等那個在她身上施邪術的人?
我不安地巡視着四周,除了山風呼呼,杳無人跡。
沒辦法,只好陪她等了。
半晌,她半垂着頭,一動也不動。
我心裡不安起來,張綺中了別人的邪術,應該先想辦法救醒她纔對,可是現在我卻只是在旁邊乾站着;且不說她是不是在等我猜測中的人,就算是,對她而言,這是件更危險的事情,我就更加不該袖手旁觀的!
我撫了撫腕上的珠子,開口欲叫她。
一隻冰涼的手忽然從後面捂住了我的嘴。
“噓,別出聲,是我!”身後熟悉的氣息隨着低低的聲音傳來,有人及時抱住了嚇得一頭栽倒在石頭上的我。
“葛虹,怎麼是你?”我回過神來,壓低聲音抱怨,“差一點被你嚇死了!”
“你怎麼也來了?”我朝她身後望了望。
“半夜三更,你和張綺兩個怎麼又跑到這來了?”她拉着我順勢坐在了山石上,“放心,她們都睡得好好的,沒有人發現你們不見了。”
“那還好。”我苦笑,“我是跟着張綺來的!”
“她怎麼了?怎麼又像木偶了?是不是……真的中邪了?”她擔心地問。
“看樣子,八九不離十!”我輕嘆。
“那該怎麼辦?”她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不知道。”我也發起了愁,同時心裡暗暗奇怪,饕餮和雲騰蛟不是跟在我後面的嗎?怎麼到現在還沒來?不知道葛虹有沒有看見他們?
“沈鈞,你心神不定,東張西望地找什麼呢?”葛虹輕問。
“呃,沒什麼。”我連忙斂起神,“還是快想想,我們怎樣才能讓張綺清醒過來吧!”
“直接叫她恐怕不行。要不,我們靠近點,你試着用你的珠子喚醒她?”葛虹思索了下提議道。
“嗯,也好。”我想了想,覺得可以試一試。
我們兩個就輕輕站起身,小心地靠近了張綺。
這時,一直木立不動的她突然別過頭來,緊閉的雙眼霍然大睜,直勾勾地盯着我們,嘴角向上一揚,露出了一個詭異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