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靈魂契約(二十六)

“他說的是什麼意思?”常青揪了一把頭髮問我。

我搖搖頭,表示不解,卻不自禁地瞥了一眼齊震。他正面無表情地盯着屋頂發呆。

陳仇看了看我,又望了望齊震,神色變得迷離起來,似乎大有隱憂。

“……呃,你剛纔還沒說完呢!”我連忙轉移大家的注意力,“那個搶走子石的女人到底是誰啊?”

“她和我曾祖母確實大有關係。”陳仇嘆了口氣,“我從村子的老人那裡打聽到,很早以前,她也是我們族裡的人。後來,她和族裡的人鬧翻,自己跑去了閩南。她在閩南一個偏僻的小村子裡住下來後,學到了一種糅合了巫術的蠱術。六十年前,她突然潛入那巴,暗算了我曾祖母,搶走了子石。”

“她爲什麼不連母石也一起搶走呢?”我想起了在裂魂珠中看到的情景,那個美麗狠毒的女人可是一直佔着上風啊!

“我的曾祖母雖然是我們族裡最後一任巫師,但卻是法力極高,如果不是被暗算在先,就是子石也不會讓她奪走的!”陳仇的語氣中略帶驕傲。

“你是想告訴我們,金蠶影的主人就是那個女人?”齊震問。

陳仇脫口而出說:“不是!”

她的語氣是這樣肯定,以至於我和常青都露出了驚異的神色。

“別急,聽我說下去。她搶走子石的時候,與我曾祖母狠鬥了一場,我曾祖母拼着兩敗俱傷,拼着受到靈石反噬的痛苦,在她身上施了一個術。只要她催動咒語,動用子石的力量,這個術就會凸現在她全身,十天之內要了她的命!”

“她後來用過子石?”常青有些明白了。

“是的,她十幾年後動用過子石。後來……就死了!”陳仇喟嘆,“我這次在閩南的那個小村子裡,找到了她的墳。”

“爲什麼要等十幾年後才用?”齊震的神情木然,但這句話裡卻隱含着奇怪的憤恨之情。

陳仇略顯異色。

“也許,是她也知道自己中了巫術,所以一直不敢輕舉妄動。”陳仇苦笑,“十幾年後,可能因爲利益所趨,才鋌而走險的吧!”

我聽着他們的對話,心裡泛起了陣陣酸楚。

閩南,子石,反噬,當這些詞串在一起時,我的眼前出現了一雙真摯而溫和的大眼睛,還有那銘刻在記憶深處的挺拔身影……

“她有沒有可能詐死?會不會,她解開了所中的巫術呢?”常青又揪了一把頭髮,他的煩惱與他的頭髮可成不了正比。

“不會!”陳仇斬釘截鐵地搖頭,“我曾祖母下的這個術無法可解!她除非不用子石,否則必死無疑!”

咳,這個美麗狠毒的女人,一定就是當年害孫安寧的兇手——廢園主人孫老闆的原配夫人。

“既不是你曾祖母,也不是那個女人,那金蠶影的主人到底是誰呢?”常青疑惑地問。

“……這正是我怎麼也想不通的問題!”陳仇深吸了一口氣,“我用十天的時間證實了她們兩人的不可能,但同時也走進了一條死衚衕!”

“無論是那巴,還是閩南,我族的巫師傳承千真萬確已斷絕了!那如今的靈魂契約是由誰締結?金蠶影又怎麼會出現呢?”她的語氣惘然,既像在問我們,又像在自問。

衆皆無語。

半晌,我突然跳起來:“哎呀不好!現在是什麼時候了?”

我還記得,出事的時候是早上,我們在上語文課。那麼現在呢?

“幹嘛?”

“上課啊!難道我們不用去上課嗎?”

“星期天也要上課的嗎?”常青嘆氣。

“什麼?今天是星期天?”我猛省,“原來……我竟然睡了兩天了!”

“是啊!你倒是逍遙,只管躺着睡覺,這兩天,我們可忙得四腳朝天了!”說到這個,齊震也恢復了常態,微露笑意調侃我。

“怎麼?”

“死傷了那麼多人,‘小珍’不見了,連‘高校長’也失蹤了,光是應付各方的盤問,已經讓我們三個滿頭冷汗了!”常青苦笑,“偏偏你又昏睡不醒,我們還擔心你是不是受傷了,真是操心之極!”

我見他們三人的神情之中不但有憂慮,還有疲憊之色,想來這兩天確是很操勞。

“那你們是怎麼解釋這件事的?”

“怎麼解釋?只說看見瘋老頭拿刀一陣亂砍,砍傷了盧老師,我和齊震就嚇得躲進教室的桌子底下去了。其他事情是一概不知道!”常青攤攤手。

“至於我,我說我請假回老家,趕回學校的時候,就看見地上橫七豎八地躺着死傷的人,其他也是一概不知道。”陳仇挑了挑眉毛。

“哦。那我呢?”

“你嘛,就說是看見瘋老頭砍人,滿地是血,嚇暈了唄!”常青嘿嘿一笑。

我撇撇嘴:“躲在桌子底下、暈血,這……這也太遜了吧!再說,當時還有盧老師在場,你們這麼亂說,只要找他一覈對,不就露出馬腳了?”

“放心吧,我們和盧老師早就統一好了口徑,他也推說被瘋老頭砍傷,就昏過去了,以後發生了什麼事情也不知道!”齊震說,“而且他受傷確實很重,警察叔叔們不得不相信他的話。”

“唉,那我明天去上學,就說暈了什麼也不知道,對不對?”我問。

“嗯,不管是誰,切記要一問三不知!”他們三人一齊點頭。

……

一個新的星期開始了!

臨近十二月,寒風颯颯,深秋的寒意漸漸滲入到人的五臟六腑。

星期一的早晨,我一睜開眼,看見的就是窗外陰沉得可怕的天空。

昨夜裡,我大部分時間都是閉着眼睛,卻是睡意全無。我一動不動地仰躺着,胸中空落落的,又好像塞滿了沙土,淤積得讓人喘不過氣來。

因爲長時間保持一個姿勢,使得我的全身都漸漸麻木。

但我毫不在意。

沒有人知道我在想什麼。

連我自己,也在試圖漠視。

矛盾之際,一陣大風撞開了半掩的窗戶。

冷風如刀!

針刺般的痛瞬間從麻木的身體上漫過,我痛的哆嗦了下,忍不住盤曲起身體,裹緊了被子。

僵硬的思緒亦緩和下來。

人生的際遇,想必該來的一定躲不開!就算我什麼也不想,也不過只是自欺欺人罷了。

白天,他們三個說過的話,他們的神態、表情慢慢在我腦海裡重演。特別是陳仇的話,我翻來覆去地一遍遍想,心裡滿是苦澀之意。

她的解釋,別人也許深信不疑,可我卻知道,其中實在有頗多不盡不實的地方!

爲什麼?

是有顧忌?是不信任?還是……

雖然被子溫軟,但我依然連打了幾個寒戰。

也許別人……也未必深信不疑!

陰霾如濃霧般在心頭蔓延。一夜輾轉,再難成眠。

清晨時,我家的那座老式掛鐘,遲緩而有些模糊的滴答聲突然清晰急促起來。彷彿,一個奄奄一息的老人,突然神清氣朗、腿腳如飛起來!

我立刻把投向窗外的目光收回來,轉頭去查看。這座掛鐘的年紀是我的兩三倍,據說是我太爺爺傳下來的,平日裡我爸爸時常擦拭,保養得很小心。不過,年代久遠,掛鐘的外殼雖然還很光亮,走時卻不太精確了。更兼它前年被我無意摔了一下,鐘擺有了裂縫,滴答聲就變得緩慢無力了。

可現在……難道是迴光返照?

我驀地翻身坐起,直愣愣地望着牆上的掛鐘。

鐘面上的指針在移動,漸漸的,好像快鏡頭似的,一圈又一圈,瘋狂地轉動着!

沒想到,如此老舊的掛鐘居然也有這麼飛速轉動的一天!

須臾,掛鐘的外殼蒸騰起嫋嫋青煙。

糟了!

我迅疾地站起身,順手端起牀邊的洗臉水,準備給它來個物理降溫。

“呼哧”一聲,鐘面上躥起一大簇火苗,隨即整個掛鐘被明亮的火焰所籠罩。

火燒得異常猛烈!一忽兒工夫,整個鐘面已經焦黑,金屬的鐘擺也迅速地扭曲變形,似乎馬上要斷落下來。

看到這情景,我知道晚了一步,只好把水盆放下。

可憐的“老古董”掛鐘啊!歷經歲月滄桑,本來還能苟延殘喘幾年,誰想今天莫名其妙地被烈火焚燒,看來難逃焦炭的命運了!

我正在感慨,裹着掛鐘的一大團火焰,“啪”的一聲炸開,火光如漣漪般四散。一個婷婷玉立的身影逐漸清晰,清冷的氣息與熾熱的火焰,這兩種本不相容的物質共生其間,幽黑的雙眸像利劍般,似能穿透人的胸膛。

“你看清自己的心了嗎?”她微微含笑的面龐在火光中閃着耀眼的光芒。

她的話中似含深意,我愕然不解。

但與她對望之後,卻在剎那間失去了追問的勇氣。

我的心?

徐嵐叫我相信,雲騰蛟要我叩問,現在連“掛鐘”也要我看清我的心,是我遺漏了什麼重要的線索嗎?

我再次望向浴火的掛鐘,除了漸次焦黑的外形和畢剝作響的聲音外,並無其他。終於,那團焦炭跌落在地板上,想來是掛鉤也熔化了。

我怔怔地呆立半晌,直到被一陣“砰砰”的捶門聲驚醒。

“死小鬼,還賴在牀上嘞?再不出來吃飯,要遲到嘞哉!”我老媽的大嗓門驚雷似的響起。

“哦,哦,媽你先吃,我馬上就來!”我如夢初醒,忙不迭地穿好外衣,拎起書包走到門邊。

她又罵了幾句諸如“懶鬼、小赤佬”之類的,才踏着重重的腳步回身下樓去了。

我拉開門,又心虛地回頭望了望地上焦炭也似的“掛鐘”,腦海裡不自覺地幻想了一下老媽發現它的情景。唉,今晚又要倒黴了!我無限悲哀地苦笑着,走下了樓。

天,越發陰沉,雜亂無章的冷風劈頭蓋腦地吹來,把樹木吹得不住東搖西晃。

我的心情也和這天氣一般惡劣。

剛進學校,就被守在校門口的班主任拉去了校長室。走到門口,就看見學校的劉副教導、教務處的幾個老師魚貫而出。他們個個面上神情古怪,似乎十分沉重,但又偏偏帶着幾分隱約的竊喜。我推開門,高校長的位置上坐着個陌生的中年人,在他的對面則坐着一個熟人,負責前面案子的那個刑警隊長。他的旁邊還站着好幾個警察叔叔。

門在我身後闔上。

等到門再度打開時,學校裡已是靜悄悄的一片,上課了!

鑑於丁副校長神智不清、瘋癲成狂,教導主任和教務處孫主任都昏迷不醒,“高校長”又成了一地碎片(公安局定性爲失蹤),學校接二連三地出命案,終於驚動了上級教育主管部門。不過兩三天,市裡就派了個教研室的副主任來暫代校長的職務,就是那個陌生的中年人。

由於前面丁仲衡他們的案子都還未破,刑警隊長索性把這幾個詭異的案子都歸在一起了。

他們一致認爲線索在學校之中。而我,既是學校學生,恰巧又在這幾個案子的現場出現過,比較符合這“線索”的身份(唉,真不幸!),所以一大早就把我找來,開始了一輪狂轟濫炸!

幸好,我早就抱定了一問三不知的宗旨,不管他們怎樣窮追猛打、刨根問底,凡事搖頭,三緘其口。

好不容易,他們失去了再問下去的興趣。

錢副主任(那個暫代的校長)悻悻地讓我回教室去上課。

我苦着臉走出門去。

回到教室,正在上課的老師無暇細問,讓我坐回位子聽課。

剛坐下,旁邊的常青悄悄扯了扯我衣角問:“怎麼樣?”

一偏頭,瞥見角落裡的齊震亦急切地望着我。

我搖搖頭,表示什麼也沒說。

兩人都讚許地朝我點了點頭。

我把頭埋進了書本中。

下課時,有不少同學圍上來慰問,我心裡一暖,神色逐漸恢復正常。等他們散去,我發現齊震和常青的座位上空空的,人不知去了哪裡,葛虹和許珊走到了我跟前。

“嗯,別問我!我只看見瘋子砍傷了盧老師,接着就……嚇暈了,其他什麼也不知道!”知道她們一定會問,我不等兩人開口,就先把已經說過N遍的話重複出來。

“呵,嚇暈?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嬌滴滴’的啊?”葛虹不以爲然地斜了我一眼。

我苦笑不語。

“高校長到底出什麼事了?”許珊低聲問。

“……不知道。”我依然搖頭。

“得了吧!你騙誰啊!”葛虹不悅地說,“我還不瞭解你們?你們三個都是哪裡有怪事往哪裡湊的人,明明在現場,居然會什麼也不知道?”

“呃……這個……實在是因爲千頭萬緒,說不清楚啊!”我瞟了瞟四周,見無人注意,便壓低聲音回答。

“那你挑重點告訴我們!”

“嗯,高校長失蹤了!”

“什麼?又失蹤?”葛虹和許珊不約而同地瞪圓了眼睛,訝然失色,“難道又是舊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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