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忽然下大,豆大的雨點打在玻璃上,留下了一道道透明的水痕。
齊怒站在公司的走廊上,爲了拿手機,他又跑到樓上去給白豆豆打電話了。
然而她的電話卻不知道爲什麼已經關機了,怎麼也不可能有人接。
“這傢伙……搞什麼名堂……”
他皺了皺眉頭,轉頭看了一眼窗外,帥氣的臉上露出了一抹關心:雨是越下越大了。
這丫頭,也不帶傘,手機也關機,不知道現在回家沒有。
真煩人!老讓人操心的笨蛋!太煩了!
齊怒嘴上這麼念着,眉頭卻是皺的老緊。
白豆豆飛快地跑向別墅,但是直接就被攔住了。
齊怒的司機在門口伸手擋着她:“小姐,南總說了,請你離開。”
白豆豆呆了。
她已經在心裡預想了最壞的結局,但是沒想到會壞到了這樣的程度。
“拜託你,讓我見南先生一面,我有話想對他說……”白豆豆雙手合十地乞求着他,“拜託,我真的想對他解釋……”
“真的很抱歉,南總說了,以後你都不用再出現了。”司機無情地說,但是看着她的眼神裡有那麼一絲憐憫,“白小姐,請你走吧,南總已經說了,以後都不想再見到你了。”
“以後都不想再見到我……”
白豆豆呆了一下,心裡是針扎一樣地刺痛。
然而,她回過神來,又苦苦地哀求着:“可是,我父親還在醫院,不能被趕出來……求求你了,讓我見他……”
她踮起腳往別墅的大廳望去,然而看不到人,只聽到莉莉的聲音。
“好可憐哦,表哥,你太狠心了啦!真是的!人家都搞不懂你!”莉莉天真地說,“你太過了啦!”
她氣呼呼地走出來,對門口被司機攔着,心急如焚的白豆豆看了一眼,然後吃驚地說:“天啊,白姐姐,你怎麼給雨淋成了這樣了啊?好可憐哦!”
然後回過頭來責備地看着司機:“你怎麼跟我表哥一樣討厭啊!真是過分!還不快讓白姐姐進來,你看看她都凍成什麼樣了!”
司機爲難地說:“對不起,表小姐,南總說了,白小姐以後都不可以進來。”
“他是一時生氣而已啦!”莉莉轉過頭來同情地看着白豆豆凍得發抖,“白姐姐你也是,爲什麼我表哥這麼優秀的男人你都……哎,算了啦,我知道的,你不用解釋的啦!都是女孩子,懂得懂得……”
白豆豆看着她,打了一個哆嗦,後退了一步。
“白姐姐你別擔心,我會幫你勸我表哥的,這麼大冷天,雨又這麼大,你父親生這麼重的病,怎麼能被趕出醫院呢?還說什麼要撤出醫療費……你別擔心啊,表哥他只是一時生氣,一會兒我就幫你勸他……”
“表小姐你真是一個大好人。”司機感動地說。
白豆豆像不認識莉莉一樣地看着她漂亮的臉蛋兒,一步一步後退。
“白姐姐,你怎麼了……受的打擊太大了嗎?不用擔心啊,我都說了我會幫你勸表哥的呢……”
白豆豆腳下一滑,差點摔倒,她退着下了大理石的臺階。
外面的雨嘩嘩地下着,很快就將本來就淋得全身溼透的白豆豆再次給從頭淋到了腳。
莉莉撐着傘走下臺階,不敢相信地看着白豆豆:“白姐姐,你都被雨淋了,快點過來吧……”
她下到臺階下來,白豆豆搖着頭往後退,莉莉將手中的傘放下來,遮住了她和白豆豆的上半身,站在門口的司機也看不到傘裡的她們在幹什麼。
“賤女人,知道厲害了吧?我說了會讓你滾出這裡的。”莉莉陰冷地看着白豆豆,鑲着水鑽的指甲捏着白豆豆的下巴,白豆豆疼得直咬牙,然而在傘下,誰也看不到她們在做什麼。
“死賤女人,你跟你的卑賤父親一樣,來自最最骯髒最最令人作嘔的社會底層,簡直是社會的寄生蟲,只會污染空氣,懂嗎?你這個張開大腿出賣自己的下賤女人!”莉莉壓低了聲音,兩隻漂亮的大眼睛裡露出了令人不寒而慄的冷光。
不知道爲什麼,在說這些話的時候,她的臉不僅扭曲得不像她這個年紀的少女應有的天真,更有一種隱隱病態的憤怒和狂熱。
白豆豆想用手抓住莉莉的手腕將她扯下來,但是莉莉反手甩了她一個耳光。
白豆豆疼得叫了一聲,一下子摔在了雨地裡。
“白姐姐,你別急啊,我是擔心你啊。”莉莉連忙跑過去,“你沒事吧?”
說着,一臉天真焦急地湊到了白豆豆的耳朵邊,“你父親會流落街頭,你也是,到時候你們連要飯都要不到,我會讓人守着你們,親眼看着你父親病死在你面前,到時候……”
她笑了一下:“也許你這個醜八怪還可以去站街,做那種一百塊,五十塊錢接一次客那種最低賤的妓女……呵呵呵……”
白豆豆恐懼地擡眼看着她。
莉莉微笑着湊在她耳邊道:“不想這樣就求我表哥好了,我這人其實還是很好心的,指你一條明路吧,你跪在這裡求他,也許他會大發慈悲開恩放過你,讓你父親不用滾出醫院的。”
說着她就後退了一步,微笑着看着白豆豆。
白豆豆臉色慘白。
她低着頭,閉了閉眼,咬着嘴脣,忽然在莉莉的目光中雙膝跪了下來,對着別墅的門口在雨地裡跪着。
雨水不停地打落在她的頭頂上、臉上,她的臉色白得像紙一樣。
“白姐姐,你這是何必?”莉莉難受地看着她,搖了搖頭,“哎,我知道你只是一時糊塗,我這就幫你求表哥去!”
說着,她打着傘走回到別墅。
旋過身的一瞬間,她嘴角揚起一抹勝利的弧度,冷笑地看着白豆豆。
等走上臺階的時候,又是一個天真無邪的小女孩了。
司機盡責地站在門口,接過莉莉手中的傘,一邊將傘收攏一邊感動地說:“表小姐,您可真是一個大好人!太好了!”
莉莉搖了搖頭:“別這麼說,白姐姐可真可憐啊。”
司機小小聲地說:“她錯就錯在不該背叛總裁,誰不知道我們總裁最不能容忍別人的欺騙和背叛了。”
莉莉搖頭嘆了口氣,往裡走去。
白豆豆一動不動地跪在雨地裡已經三個多小時了。
司機也已經走了,離開的時候他好像是對白豆豆投去了同情的一瞥。
但是白豆豆的肩膀都在抖也不能動一下。
雨水最大的時候將白豆豆幾乎是從頭澆到腳,雨水從她的頭髮上滴落下來,從她的鞋子裡冒出來,她整個人都像是在水底裡撈起來的一樣。
雨時大時小,最後終於漸漸停下來,晶瑩的水滴從別墅的邊緣滴落下來,落到地上,發出了清冷的聲響。
“滴滴答答、滴滴答答……”
天色已經黑了下來,四周冷得要命。
臺階下因爲別墅裡透出來的光亮而不至於太黑暗,但是在這雨後的天氣裡也是帶着說不出的蕭瑟和淒冷。
白豆豆一直是低着頭跪在那裡。
燈光照在白豆豆的臉上,只見她的臉上雨水漸漸地是幹了,但一張臉的臉色也是已經慘白如紙,白透了。
半乾不溼的頭髮貼在臉上,要多難看就有多難看,要多狼狽就有多狼狽。而嘴脣是已經發紫的顏色,牙齒都幾乎在上下磕着響了。
她快要不行了。
但是她不敢起身。
眼前已經發黑了,彷彿看東西都已經開始出現重影了,然而她仍然在咬着嘴脣苦苦支撐着,嘴脣大概是咬出血了,但是她已經又冷、又餓、又累到麻木了,連痛感都失去了。
她不是不知道莉莉是在搞她,但是她不能放棄一點希望。
終於過了很久,別墅大廳的燈光彷彿暗了下來。
“莉莉,回房休息吧。”是南牧冰的聲音!
“嗯。”莉莉乖巧地回答,然後小心翼翼地說,“表哥,你看白姐姐這麼可憐,你原諒她吧,她肯定一時糊塗,鬼迷心竅,你原諒她吧……”
“莉莉!”
“哦,好吧。”莉莉不依地跺了跺腳,“表哥你幹嘛那麼兇啦!哼!”
白豆豆人已經眩暈了,她模模糊糊地聽到莉莉上樓梯的聲音,然後她整個人都搖晃了一下,手一下子撐在了大理石地面上纔不至於摔下去。
滿手都是水淋淋的,她搖晃着又直起了身子,卻在擡起頭的那一瞬間愣了一下。
一個高大而倜儻的身影正站在門口,臺階以上。
他揹着光站在那裡,所以臉上反倒是看不清了,然而光是一個影子,光是他的剪影站在那裡,都能讓人心動。
只見他手臂臂彎裡掛着一件西裝外套,嘴裡還叼着一根雪茄,剪裁優良的鐵灰色襯衣處處透出一股商界精英的範兒來,正是全城名媛淑女又愛又恨的鑽石王老五,既無情又多情的總裁南牧冰。
他冷眼看着她。
白豆豆愣了一下,幾乎以爲是自己眼花了。
她擦了一下眼睛,然後喜出望外地掙扎着想要站起來,可是剛一站起來又撲地摔倒,摔在了一地的雨水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