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得時間太長,她的腿已經麻木不受控制了。
白豆豆被摔得生疼,然而她顧不上疼,撲地又掙扎着爬了起來,想要爬過去,但是南牧冰冷冰冰的一句話讓她定在了原地。
“你還敢出現在我面前嗎?”
白豆豆跪在地上,揚起臉來,嘴脣早就凍得發紫了。
“南先生……我,我能向你解釋嗎?拜託你,聽我解釋……”
南牧冰踏下一層臺階,白豆豆仰着臉看着他,他高大而英挺的身影揹着光站在那裡,像是希臘雕塑一樣完美。
眼淚一下子從她的眼裡涌出來。
這一刻,她已經分不清是因爲覺得委屈和難受,還是爲了這份無望的感情。
他明明就站在那裡,站在臺階上,離她幾步之遙的距離,可是卻又像是隔得那麼遠那麼遠,一輩子都碰不到的距離。
眼淚不知道什麼時候已流了一臉,她不敢讓南牧冰看到,趕緊低下了頭,然而心裡卻是酸楚的疼痛。
她喜歡他,即使到了這一刻,這樣卑微地跪在他面前,絲毫不平等的關係,永遠不可能有未來的關係……她還是喜歡他。
在這樣冰冷,冷得讓她渾身發抖的天氣和境遇裡,她卻無法控制地想起了她曾經在他的懷裡。
那一點溫柔,她已經觸摸不到,卻依然貪戀無比。
“擡起頭來。”
南牧冰冷冷的話語讓流着眼淚的白豆豆愣了一下,然後緩緩地擡起了頭。
南牧冰一步一步地走下來,當他走到了白豆豆的面前來時,白豆豆才發現他渾身都帶着一股壓抑的、強烈的怒氣。
“對,對不起,南先生……”白豆豆搖晃了一下,擡着頭渾身發抖地說,“今天的事,不,昨天的事,之前的事……都不是您想的那樣……”
然而,話說完,她自己也覺得太薄弱了。
連她自己都覺得能說服別人就怪了。
“你想說都是誤會是嗎?”南牧冰居高臨下地看着跪在地上的白豆豆,冷冰冰地說。
白豆豆點點頭,慘白的臉上滿臉都是淚痕,她希翼而渴望地看着南牧冰,求求你了,南先生,相信我好嗎?
南牧冰面無表情地看着她:“他親你之前,你是不知情的是吧?”
白豆豆用力點頭。
“那些寄到我手上的照片,也都是別人故意拍了陷害你的,是吧?”
白豆豆猶豫了一下,低下頭,囁囁地說:“我……”
她到了這個時候,竟然都還說不出來別人陷害她的話。
南牧冰又冷冷地面無表情道:“你跟那個導演,也是清白的,你想說這個是嗎?”
白豆豆慘白的臉色眼睛驀然一亮,她幾乎是喜悅地點了點頭,雖然整個人都已經在搖搖晃晃,但是她好像看到了一絲曙光。
南先生都知道,他知道的,是嗎?
“啪!”
迎面砸到臉上來的東西,讓她剛剛纔有了一絲轉機的心都跌到了谷底。
她的臉生疼生疼的,嘴角也被鋒利的信封一角給割出了一道小口子。
南牧冰擡起手,將信封帶裡面的東西都砸到了她的臉上。
白豆豆戰戰兢兢地從地上撿起信封,連臉上的傷口都不敢去碰一下,更不敢表現出疼痛。
南牧冰已經這麼討厭她了,她不敢讓他更加嫌棄她。
“打開。”
白豆豆顫抖着手打開了信封,頓時呆住了。
“不,南先生……”
她急急地擡頭,不停地搖頭:“南先生,我真的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不是我……”
她慌忙從地上想要爬起來,然而膝蓋關節已經麻了,她往前一趴,趴在了地上。
“南先生,你信我……”
她擡起手想要抓住面前南牧冰的褲腿,卻被南牧冰一腳踢開。
白豆豆吃痛,“啊”地叫一聲,她擡起淚眼看着南牧冰,仍然急急地想要解釋:“真的不是我,南先生,我沒有……”
“不是你刷的卡?難道這張卡你給過別人?”南牧冰冷冷地問,然而眼裡的怒火顯示他並不是真的那麼平靜。
“我……我沒有給過別人……”
白豆豆想要辯解卻無從辯解,南牧冰的金卡給她,她一直都沒用過。
她真的不知道爲什麼會刷了那麼多,而且都是買的男人的東西!
她真的從來沒有去過那些高級的購物中心,真的,平時望見那些富麗堂皇的購物中心,她連踏進去的勇氣都沒有,怎麼可能去那裡,而且買了那麼多昂貴的東西?
那些勞力士金錶、成打的阿瑪尼西裝、甚至還有一輛跑車!
那是快要四百多萬的賬單。
她知道南牧冰有錢,而且對跟他的女人大方,但是她真的從來沒有想過那張沒有限制的金卡可以刷這麼多出來。
她根本從來沒有想過動那張卡,南牧冰給了她一百萬讓她去救老爹,她已經很感激了。
可是……這些說給南牧冰聽,他也不會相信了。
任誰也會以爲她包養了一個男人,這些錢都是給那個男人花了的。
任何金主都不會容忍花着自己錢的女人,再把錢倒貼到別的男人身上的。
何況是最痛恨欺騙背叛的南牧冰。
所以他的身上纔在面無表情下有着那樣熾烈兒洶涌的怒氣,其實他都要把她給活剝了吧?!
“求求你,南先生,你相信我,這些真的不是我刷的……”
她又急又怕又恐懼,整個身子都在不停地發抖。
然而南牧冰居高臨下的眼神是那樣痛恨和厭惡。
“我告訴過你,想要糊弄我的女人會是什麼下場,也告訴過你,你會有什麼結局。”南牧冰咬着牙,英俊的臉在揹着光的背景裡半明半昧如同撒旦一般,“白豆豆,你好樣兒的。”
這話他是咬牙切齒說出來的。
白豆豆跪着的腿一軟,一下子跌坐在地上。
“不,真的不是我,我沒有動過那張卡,我真的不知道爲什麼會被刷了這麼多東西……”
四百多萬啊!
賣了她也不值這個價錢!
她一輩子也還不清了!
她渾身瑟瑟發抖,整個人都像被丟到了無邊的冰窟裡爬不出去。
然而背起這巨大而又莫名的債務來,她更害怕南牧冰的不信任和冷酷。
她的眼淚止不住地涌出來。
忽然,她想起自己有一次下班回來,發現放着那張卡的盒子好像被人動過了。
難道,難道是莉莉?!
她伸出手,急急地抓住了南牧冰的褲子。
仰着凍得慘白的臉,她流着淚哭着說:“南先生,南先生,我知道您很生氣,但是我求求您,我求求您了,給我一個解釋的機會好嗎?我真的沒有用過那張卡,真的沒有。您再查查好嗎?求求您了,相信我一次,就相信我這一次……”
但是南牧冰的回答是一腳踢開她。
白豆豆摔倒在一邊,額頭磕在了大理石瓷磚上,鮮血從磨破皮的地方滲出血來。
南牧冰高大英挺的身影就站在那裡,冷酷地看着她。
當看到白豆豆抽泣着擡起頭,鮮血從她的額頭上流下來那一瞬間,他的瞳孔有那麼一霎那的收縮。
但是也只是一秒鐘的事情而已。
他毫不留情地轉身往別墅裡走去。
“南先生……南先生……”白豆豆哭着喊他,他頭也不回。
白豆豆跪着爬起來,想要追上去,但是一下子就摔倒了。
她趴在地上,鮮血流下來,將她的右邊眼睛視線都模糊了。
眼前的世界頓時變得一片血紅。
整個世界都詭異的血紅而扭曲,耳邊彷彿迴盪着莉莉陰冷而高傲的聲音,她眼前一黑,一頭就栽倒在地。
白豆豆暈過去了,趴在地上,一動不動。
鮮血從她緊閉雙眼的蒼白臉上流下來,慢慢地流淌到了大理石瓷磚上,匯成了一道小小的紅色河流。
莉莉站在二樓房間的陽臺上,從上往下地看着臺階下昏倒一動不動地白豆豆,嘴角露出了一絲得勝的冷笑。
而在自己住的公寓裡,齊怒正在撥打着白豆豆的電話。
“這個笨蛋……倒是接電話啊,搞什麼名堂,是想讓我削她嗎?”
他生氣地皺着眉頭說,一邊手又習慣性地往口袋裡摸煙,摸了個空!
他一愣。
已經爲了白豆豆戒菸多久了……他都不記得了……
而白豆豆這邊,不知道過了多久,她被一陣徹骨地寒意凍得全身不住地打顫,然後在稀里嘩啦地聲音裡慢慢地睜開了眼睛。
雨水打進了她的眼睛裡,她吃痛地閉上了眼睛,甩了一下頭才睜開眼睛。
原來又下雨了。
白豆豆就是被嘩啦啦的大雨給澆醒的,她都已經凍麻木了,除了不停地打冷顫都不知道什麼叫冷了。
慢慢地直起身子,她仍是跪在了地上,雨地裡。
雨水很快地又在地上形成了一道道的透明溪流,流過她的膝蓋,流過她的腿。
她一直不停地發着抖,雨水從她的頭上、臉上流下來,鮮紅的血跡本已乾透了,現在被雨水沖刷着又流下了鮮紅的血絲,和着雨水混在一起,再也分不清彼此的流下她的臉龐。
“啊切!”她打了個噴嚏,全身不停地發抖。
就在這時,她聽到了別墅外停車的聲音。
然後,一個女人打着雨傘,踩着高跟鞋由遠及近地走了進來,走到了白豆豆不遠處。
那熟悉的高跟鞋就像是針尖一樣插在了白豆豆的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