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穎疏並沒有司慕川想象中的面容沮喪或者是懊悔,大大的取悅了司慕川。看來她並沒有看起來的那麼在乎莫庭。莫庭爲她做盡一切,她居然沒有愛上他,究竟是她沒有心,還是另有所想?
司慕川深思了一會兒,沒有提到孩子的事情。他算是鬧明白了,白穎疏絕不可能承認孩子是他的。即便和她再較真下去,也無濟於事。
“你好好休息吧。”看着她緊閉的脣瓣,淡淡而清冷的眉目和眼神,終是沒有任何的疾言厲色和刺激出現,靜靜地從房間裡退了出來,帶上了門。
門扉合上的聲音過後,穎疏目光緩緩看了一眼。
眼神中沒有多餘的表情,或許這將是她和司慕川相處的最平靜的方式,她並不想與司慕川過多的爭吵,或者是直接發生衝突,她很累,沒有多餘的力氣與他僵持對峙,苟延殘喘的活着,和死了又有什麼區別。
她真的可以將肚子裡的孩子順利的生下來嗎?白穎疏伸出掌心,透過指縫之間溜進來的陽光慢慢的望着窗外,那裡秋風漸起,樹葉咋黃,是否沒有多久就會凋零?
她的眸光彷彿漸黃的樹葉,一片看不見的哀傷。
日子如流水一般過的很平靜,司慕川卻變得勤快起來,每日宿在別墅裡,早出晚歸,時常和白穎疏一起用晚飯。別墅裡的傭人仍是肖麗,倒是讓白穎疏沒有感覺到任何不自在。她離開了一個多月,回來之後,並沒有什麼不同。
星期天沒有工作的日子,司慕川會待在家裡一整天。
穎疏不知道他在耍什麼花樣,兩人一直沒有對話,因爲無論司慕川說什麼,她都不走心,不回答,當作不存在。司慕川卻沒有如她想象中的暴怒,他這種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的人居然可以忍受住,也算是一個奇蹟。
所以她不知道,但並不害怕。即便他選擇用柔情攻勢再度擄獲她的心,她也只會漠然以對。現在的她已經沒有資格談愛不愛了,她的心彷彿是個歷經滄桑的老婆子,經不起任何的波瀾,能夠牽動她的唯血脈相連的孩子。
正式入秋的時候,白穎疏肚子裡的孩子已經五個月了。
她很少出去走動,她不知道司慕川有沒有派肖麗監視她,總之兩人寸步不離倒是真的。她甚至連孕婦裝都沒有買,之前的衣服有寬鬆類型的娃娃衫款式,正好包裹住肚子,又不顯得緊繃,勉強那麼穿穿好了。肖麗倒是提出和她一同去逛商場,司慕川有一張卡放在茶几上,穎疏覺得有些刺眼,是從前的那張嗎?
白金卡和人一樣,即便外觀和從前的一模一樣,甚至連上面的編號都沒有變化,但是意義怎麼會相同?他爲了他的報復,停掉了卡,故意讓她難堪出醜,他以爲現在主動示好她便會有所感動嗎?簡直是在癡人說夢!
穎疏直接拒絕肖麗的提議,每天在花園裡散步,看書,看上去一派安詳平和。
這樣的平和某一天被一個意外的闖入者給打破。
如果不是她的出現,白穎疏想,她會和司慕川共同維持一段有名無實的婚姻,以及一同撫養孩子,儘管孩子今後會問,爸爸和媽媽爲什麼不說話。然後她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是一直要持續貌合神離的生活嗎,爲了孩子?
晚飯,司慕川打電話說不回來吃飯了。
肖麗剛剛在想,今天是星期天,先生大概很忙,連晚飯都顧不上,本該是休息的天。她和白穎疏兩人燒了三菜一湯,正在餐桌上默默無語窸窸窣窣地用着飯。
因爲太過安靜的緣故,穎疏聽到了門外的車聲,司慕川回來了。
白穎疏已經習以爲常,司慕川的性格陰晴不定又多疑,即便是打電話說了不回來,也沒個準數,說不定會搞個突然襲擊,生怕她不在他的預料之中。
今天同樣,肖麗誠惶誠恐的問他晚飯吃過了嗎,司慕川斜睨了一眼餐桌上神色自如一口一口的拾掇着米飯的白穎疏,肖麗暗叫不好,她的飯好像煮的少了,司慕川一般吃個一大碗飯的樣子,還好她剛纔那一碗盛得比較少,應該夠吧!
司慕川上桌吃飯,氣氛一慣的清冷。
肖麗本來是和白穎疏一起吃飯的,司慕川一來,她恪守規矩尊卑的下桌吃飯,實際上是沒有米飯,她總不至於空碗吃菜吧。
況且司慕川的脾氣,肖麗可吃不準,她屁股還未沾上凳子上,就被司慕川疾聲訓斥。到時候不單單是沒的吃那麼簡單。她一向幹活勤勉出色,真不想因爲一點點小事搞砸飯碗,她處在先生和太太中間也是一件很爲難的事,跟豬八戒照鏡子似的,裡外不是人。
手機鈴聲忽然歡快地響了起來,與周圍的氣氛格格不入。
白穎疏迄今爲止覺得奇怪,爲什麼司慕川那麼冷酷無情的人會用那麼歡快的鈴聲,與他的性格簡直是南轅北轍,大相徑庭。不過,她並沒有那個意願問。
不是穎疏刻意想偷聽司慕川的電話,拜耳裡極佳,不想聽都聽到了,是一個女人的聲音,但聽司慕川說道:“不用了。”
好像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女人的語氣顯得異常的焦急。
司慕川則不以爲然多了,穎疏在想,世上有什麼是司慕川關心的,真正想要的。他無所謂的表現,叫人聽了很是不舒服。
“我吃飽了。”穎疏是對着肖麗說的,連一點多餘的餘光都未施捨給司慕川,直接上樓。
司慕川感覺自己在她眼裡根本是透明的,微不足道的,這種認知讓他心裡極不舒服,此時電話裡傳來了女人焦急的催促聲,他點頭應允。
這段時間對她的曲意討好好像是一場笑話,白穎疏,他到底該拿你怎麼辦,司慕川從來沒有試過那麼窩囊,她冷冰冰的態度彷彿在昭示着他的愚蠢行爲,或者是她以爲自己有什麼企圖。
她怎麼不想想,她身上還有什麼是值得他欺騙和圖謀的?
司慕川已經說不清楚對白穎疏的感覺,是愛或者是佔有或者是他的控制慾,真的很難想象除了白穎疏之後,再未碰過別的女人,此後心生厭惡,食之無味,女人到底有什麼不同,他問過自己。他本可以就此放過白穎疏,卻千方百計的趕到g市,寡廉鮮恥的將不情不願的她帶了回來。
明明知道此後她將恨他入骨,也抵擋不住她入別人之懷的感覺。
半個小時之後,穎疏敏感地從窗口看到一輛紅色的敞篷車緩緩開了進來,從未有生人到訪的別墅裡,來了一輛陌生的車,並且她可以確定是女款,開車的肯定是一個女人。
她本不欲多看,眼角餘光掃到了一個穿着入時的性感女郎從車裡走了出來,大波浪捲髮披散,帶着炫耀的墨鏡,這個女人看起來有些眼熟……
穎疏目光怔忡着,她想起了前些天在報紙上所看到的,司慕川舊愛姚倩已經徹底失寵,新歡性感美女助理,是否就是眼前這個女人?
她到別墅裡來肯定是得到司慕川的授意,是想要炫耀示威還是別的什麼?
……
司慕川在書房的辦公桌前,兩手支着,一副老僧入定的模樣。
敲門聲響起。
“進來。”幽藍的眸光漸漸恢復清明,高跟鞋踩在打了蠟的木質地板上,聲音清晰可聞,甚至有些突兀。
女人摘下墨鏡,儼然是一張豔麗不可方物的臉蛋——謝芳菲。她搖身一變成了司慕川的特助,並且在sk集團高高在上,雖然她千方百計的回到了司慕川的身邊,可以每天的看見他。但是她從來看到的只有冷漠。
他的不苟言笑,一視同仁,讓她覺得自己如同公司裡那些愛慕他的毫無自知之明的女人一般,不自量力。
她以爲她至少是有希望的,那些和他有關係的女人漸漸淡出人們的視野,她以爲她們就像過客一樣不會在他心裡留下腳步。誰知他千里迢迢的跑到了g市,美其名曰出差,可笑唐文雋一邊愛慕着她,一邊還妄想着對司慕川盡忠,她幾句軟磨硬泡就從他口中得知了一切。
司慕川竟是去找白穎疏那個女人!
如果說從前的她不確定,現在她萬分確定白穎疏對司慕川而言是不同的,甚至用在乎來形容絲毫不爲過。白穎疏已經沒有利用價值了,爲什麼他還要繼續不知所謂的糾纏,他們斷斷幾個月的相識就能讓他如此刻骨銘心,不能忘懷嗎?
可笑她居然去對付姚倩之流的女人,根本是多餘,入了他眼的女人根本從頭到尾都是白穎疏,姚倩就是一個擋箭牌,逢場作戲的對象罷了!
她根本完全弄錯了對象,諷刺,真是極大的諷刺!
公司裡司慕川來去匆匆,原來是金屋藏嬌,白穎疏被他帶回來了。只要司慕川想,沒有什麼事情是不可能發生的。只要他想,白穎疏就勢必會回來。
謝芳菲很不甘心,無奈只能將不甘心的情緒壓下,司慕川何其聰明何其絕情,她必須要掩飾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