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無眠。
白穎疏打了許多個電話給司慕川,發了許多條的信息給他,無一例外都石沉大海。
她的心裡亂的沒有一點頭緒,究竟自己更介意的是哪一點,他的欺騙和算計嗎?還是他觸犯了法律?亦或是她想要司慕川親口對她說,我從來沒有做過這些事情,有人在陷害我,存心想要挑撥離間。
又是一天的週末休息,白穎疏渾渾噩噩的接了葉子的電話,將二人逛街的活動推了。葉子興致勃勃的訴說着和唐文雋的進展,抱怨唐文雋不回她的短信,每次接電話都是單調的幾句話,惜字如金。可是,偏偏某些被蠱惑的女人喜歡死他的枯燥簡單,美其名曰有個性。
葉子軟磨硬泡了一會兒掛了電話,白穎疏根本不知道聽了些什麼。司慕川還沒有回電話,穎疏的心情十分的糟糕,簡直是糟糕透頂。
她清醒過來的時候簡直不敢相信,自己居然打了一輛出租去了郊區的湖邊。
就是司慕川曾經帶她來過的湖邊,刻意沒有帶手機,是想放鬆放鬆。未知的可怕的煎熬的等待她已經等夠了,不想再經歷。
出租車開走了,只留下白穎疏單薄的倩影。
今天是個難得的陰天,天空一片黯淡多雲,好像她的心情一樣,不能放晴。
望着澄清的湖水,毫無鬆弛的感覺。閉上眼睛,腦海中涌入的都是司慕川的臉,她所有的心煩意亂請全都集聚在一起,喘不過氣來。
任心口抑鬱,白穎疏靜靜的坐在一方石頭上,希望自己的心情可以隨着碧綠的湖水那樣澄清。
起風了,墨色的青絲隨風紛亂,衣袂翻飛。
遠遠的望去,湖水邊,石頭上,年輕的女子嫺靜端坐,黑髮如墨,淡黃色的一套居家服,她卻穿出了別樣的韻味,濃纖合度的身材展露無遺。最最讓人奇怪的是,她穿着一雙米黃的拖鞋,黃色與眼前勃勃生機的綠色搭配的天衣無縫渾然一體,構成了一副動靜皆宜的畫卷。
“心情不好?”
穎疏閉着眼睛,恍如夢中。夢中依稀聽到了司慕川的聲音,沉沉的好像醇厚的大提琴在演奏,抒情而深情。
不對,她的耳朵不可能產生幻覺?
“你有心事。”白穎疏轉過臉來,果不其然,是司慕川凌亂的髮絲,潮紅的臉。自己不見了,他很着急。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穎疏刻意錯過他那張俊美如神邸誘惑至極的臉,重新將視線鎖定在湖面上。事無鉅細算無遺策的司慕川讓她忽然覺得害怕,她害怕他幽藍深邃的眸子,將她所有的一切全部看透,她在他面前是赤裸裸的。更害怕一種未知的恐懼,她希望司慕川是完美的,永遠都不要與邪惡有染。
“發現你這兩天不對勁,我的手機沒電了,打電話到你家,吳嫂說你出門去了。”今天是週末,她會去哪?自從有了唐文雋這個傳話筒,葉子總會有意無意的透露一些她的行蹤,並且主動約見。可惜,唐文雋的態度始終是橫在那裡。他和葉子的關係是女追男,被一個嬌小的蘿莉追,好像有些變扭。
司慕川想,既然不是和葉子約會,白穎疏的生活規律而單調,固定的朋友很少,寥寥無幾,會去的地方不難排除,“我只是碰碰運氣,沒想到你真的在這裡。”
他的語氣中滿是慶幸,“穎疏,你有什麼話要問我?這裡比較安靜,說吧?”
白穎疏瞥了他一眼,司慕川一臉的坦蕩磊落,從容淡定。是做好了準備,還是本來就是如此!
“我問你,你能實話告訴我嗎,否則我寧願你什麼都不要說。”穎疏認真的說道,既然話到這個份上,雙方就開誠佈公的交談,否則她心中的謎團和質疑越來越大,最終會傷害了他們之間的感情。
司慕川第一次感覺到穎疏如此沉重的說話。
他記得第二次見到她的時候,她很傷心,但絕沒有露出現在的矛盾夾雜的表情,現在的她好像遇到了一個非常棘手的問題,根本無心無力解開,只能將情緒全部表現在臉上。
她像一隻風箏,忽上忽下,繩斷了,或許就會飛走。司慕川已經不知道自己究竟是爲了什麼必須和她結婚,只知道這是一種執念,他必須娶她。
“你想知道什麼,我一定會毫無保留的告訴你。”司慕川任君採擷,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我們第一次在酒店的時候,是不是你下的藥?”穎婷下的是安眠藥沒錯,至於她感覺自己身體裡的是情藥也沒錯,大家都沒有錯,說明還有另一個人對自己下藥,這個人除了司慕川她想不出第二個。出了這種醜聞,她白穎疏要是偉大一點會覺得對不起凌哲修,主動提出分手,然後迫於輿論的壓力,和司慕川在一起。如果沒有分手,如果穎婷沒有去勾引凌哲修,那將如何?
司慕川藍眸深邃,平靜的望向面前的這片湖水。
“是。”簡短有力的回答,直擊着白穎疏的心臟,彷彿在一瞬間停止了跳動。他承認了,她卻手足無措起來。她甚至在心裡歇斯底里的質問,爲什麼司慕川要承認?她一張縞素的臉上蒼白似雪,血色盡失。每一次激動時,她無一例外的緊緊抿着脣瓣,櫻脣上咬出了幾道血絲,印在失魂落魄的臉上尤爲注目。
“你有考慮過我的感受嗎?”當時的白穎疏覺得有多麼的屈辱,那種被赤、裸的感覺,被捉姦時的百口莫辯和難堪,她要面臨多少大的壓力。而司慕川當時,只是在看一場鬧劇嗎?坦然的佔有她,裝作若無其事的調戲她……
她的腦海中根本停不下來,停不下來回憶。
“變態男丁浩呢,他是不是你派人殺的,他根本就是你指使來綁架我的是嗎?”
不要,不要!穎疏在心裡吶喊,千萬不要。
只要天知道她此時的胸潮澎湃,波濤洶涌,她是要多麼努力才能抑制住聲音的顫抖,以及血液中的躁動,心靈深處的極度矛盾。她是愛他的,正因爲如此,她覺得他們的相遇纔會有那麼多的遺憾!
她以爲她和司慕川的相遇是一個將錯就錯美好的誤會,可惜,現實告訴她,不過是個圈套,不過是陷阱!
她循着司慕川的輪廓,他的五官依舊俊美無暇,削尖的下巴,微薄的脣瓣,鮮明的鼻子,幽藍的眼眸,光潔的額頭,一絲不苟的黑髮,極具魅力和一切張揚,他是個出色到極致的男人。也許有人會說,這麼出色的男人即便是算計你,也是你的福氣。
她不是矯情,這是原則上的錯誤。
如果她最後沒有愛上司慕川,那麼又當如何?她白穎疏自認倒黴,或者是爽快的就當嫖了一個鴨子春風一度,作爲一段年輕時候的風流韻事!不,這不是她,這不是白穎疏的做法!
“穎疏,你在說什麼?”他吃驚的望着她,一張深邃到極致的臉上滿是不可思議,“我不認識你說的這個人。我承認自從我見到你的第一眼就喜歡上你了,你的美麗,你的特別,你的生人勿近,你的矜嬌,我的身體我的心告訴我,非你莫屬。但是,你的身邊已經有了出色般配的男朋友,可是怎麼辦呢?我司慕川的字典裡沒有退讓兩個字,穎疏,你是我的,我要你完完全全的屬於我!”
不得不說,司慕川的一番話很是能夠打動人心。
穎疏心裡像是打破了五味瓶,不知是什麼滋味,他的感情是如此濃烈,但是,他的做法她不敢苟同。
“喜歡一個人就可以不擇手段嗎?”她喃喃的質問,在這場戀愛之中她完全的被司慕川所馴服,她完全被當作了一個笑話,“你一定偷偷的在嘲笑我吧,嘲笑我的一舉一動,和你計劃的有偏差嗎?”
司慕川重重的抱住了她,才發覺她的臉上不知什麼時候已被淚水打溼,單薄的身子搖搖欲墜,纖細的好似一捏就會輕易的折去。懷裡的溫度溫涼,司慕川極是動容,他閉上了眼睛,有一瞬間分不清什麼是現實,什麼是虛幻。
“穎疏,我以爲你知道,我愛你!”
“你有沒有殺人?”
司慕川驟然將她放開,她一雙烏黑的眸瞳之中充滿了血絲,眸底深處帶着濃濃的痛苦,那樣的一雙眼睛望進他似幽潭的藍眸之中,好像脩然間丟進了一顆極小的石子,無聲無息激起了一片巨大的海嘯般的波動。
“沒有。”他一字一句的道,脣瓣一張一合,眼神寡淡,毫無波瀾。
穎疏一下子垮了下來,將頭埋在了雙膝之中,跌跌撞撞的坐到了石頭上。她彷彿一下子抽乾了所有的力氣,近乎失去思考的勇氣,原來司慕川在她心裡竟那麼重要,重要到如果他出現任何的偏差,對於自己來說便是致命性的打擊,“你還有什麼事是瞞着我的?”她的聲音變得平靜起來,好像被風摧殘過的,無力抵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