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男孩乖乖的走到安茜跟前,安茜輕輕安撫他的腦袋。
尹流蘇卻是雞皮疙瘩深深顫慄着。
陰謀,安茜的一切都是陰謀,這是她計劃已久的。
明明知道,她依舊防不勝防!
尹流蘇的眸光對上安茜的視線,空氣中彷彿涌動着一股無聲的暗潮。
“安茜,你什麼意思?”
林鳳又驚又喜,面上的神情壓了壓。
孩子說不定真是虞城的!畢竟兩個人處過一段時間,當年安茜離開,懷着孩子也是有可能的。
“伯母,阿仔就是虞城的,千真萬確,如果你們不相信的話,可以做親子鑑定。”
安茜目光真誠,眼神中帶着一絲單身母親的隱忍,眼眶內淚睫盈盈,將她的身份處境演繹的恰當好處。
“媽媽……”
男孩深深的扎進她的懷中,母子相擁的畫面令人動容。
至少林鳳是動容的,安茜竟然連dna鑑定都敢主動提出來,肯定是真的了。林鳳眼巴巴盯着阿仔的臉看,發現孩子的五官比較像安茜,大概是小,沒長開的感覺。
她着急喊道:“虞城,你倒是說句話啊!”
此時,陸正濤一臉怒容:“混賬東西,平時雷聲大,現在遇到點事,躲在女人堆後面,男人敢做就要敢當,再怎麼樣你和流蘇已經結婚了,究竟是不是陸家的孩子,不是誰上下嘴皮子一翻就可以的,親子鑑定也不是隨隨便便就能做的。”
陸正濤字字句句,毫無疑問站在客觀角度上說的。
胳膊肘總不至於向外拐,尹流蘇是陸家明媒正娶的媳婦。
“正濤,你說的是什麼話啊。”
林鳳小聲埋怨,在她的潛意識裡,已經認定了阿仔是陸家的孩子,她一向抱孫心切,自然希望一切都是真的。
至於尹流蘇,她早就看不過眼了,恨不得離了纔好。
“別吵!讓這個混賬說!”
陸正濤面色染着不正常的紅暈,兩鬢的皺紋夾得更深,說話時胸口加速顫動。
陸虞城驀地擡頭,鏗鏘有力的道:“不用做鑑定了,孩子是我的。”
什麼?
聞言,一片譁然。
尹流蘇身體僵硬了一瞬,她擡頭,深深地凝了一眼陸虞城的側顏,輪廓犀利,面容冷峻。
如果他有一個私生子,她介意嗎?
答案是,介意。
在黎川的時候,她問過,但陸虞城給了她一個確定一定以及肯定的答案,絕對沒有。
爲什麼,他現在反而承認了?
尹流蘇不明白,難道男人在全心全意的愛着你的時候,喜歡用謊言來鞏固自己的愛,塑造他良好的形象。
男人的甜言蜜語,果然不能完全相信嗎?
安茜精緻的臉上露出了一點一點的微笑來,她轉過臉來,饒有深意的道:“伯父,這下你總該相信我的話了吧。”
陸正濤氣惱的瞪了一眼陸虞城,“就算是真的又怎麼樣,虞城如今有了妻子,難道你打算破壞他的婚姻嗎?”
林鳳快速的說道:“孩子如果是陸家的,當然得認祖歸宗,我們陸家的孩子裡總不能流落在外!”
尹流蘇能不能離掉不是最關鍵的,林鳳想要的,只是孩子。
是安茜,王茜,隨便什麼茜生的都沒關係!
陸正濤一時之間竟沒有反駁,原來他可是一直偏袒尹流蘇。
尹流蘇不蠢,她感覺到了這個變化。陸正濤曾經斬釘截鐵的對她說,他不喜歡安茜,叫她無論如何抓住陸虞城,如今竟也開始動搖了嗎?
安茜不是白蓮花,她從來不會僞裝,她的野心昭然若揭。
“伯父說笑了,我和虞城在兩年多前本來就是一對相愛的戀人,就因爲這個女人,尹流蘇!”
安茜眸光瞬間變得凌厲起來,一字一句的厲聲道:“是她對虞城下/藥,勾引他,爬上他的牀,故意拆散我們,破壞我們,只怪當初的我太年紀太放不下尊嚴,纔會讓狐狸精鑽了空子,說到底,尹流蘇纔是第三者。”
話落,周圍的目光有些異樣,尹流蘇面頰燥熱,可眼神卻是冷的。
安茜在扭曲事實,但一部分是真的。她曾經的確陰差陽錯的參與他們的分手。
尹流蘇面容平靜,一隻手的拳頭握得緊緊的,鏗鏘有力的回擊道:“安茜,你到底想證明什麼?你心裡很清楚,你們當年分手的原因,不是我。否則,如果陸虞城是一個和女人睡一覺都能結婚的,那他的妻子恐怕不止一個。退一萬步說,你們如果是真愛,他當時爲什麼不挽留你?”
安茜無懈可擊的笑容產生了些微的裂痕,心中最怨恨的部分,被尹流蘇赤條條的揭穿了。
那是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如果陸虞城不是被尹流蘇給迷住了,如果不是……
她眉心一凝,紅脣邊勾起了一記訕笑:“尹流蘇,你着什麼急啊,我回來,自然是打算和虞城重歸於好,破鏡重圓,一家三口團聚的。我們兩個口舌之爭,輸贏有何意義呢?”
尹流蘇噤聲不語。
她本該是勝券在握的,獨獨因爲陸虞城的詭異的表現而心神不寧。
每當陸虞城沉默,或者語出驚人的時候,她便有一種轟然崩塌的錯覺。
安茜視線在陸虞城的俊容上一掃,得意的道:“其實,虞城早就知道我把我們的孩子阿仔給帶回來了,只不過不知道該怎麼和你提離婚的事情,畢竟他是一個有責任心的男人,他要對我和孩子負責到底,給我們一個完整的家。”
“你說謊!”
尹流蘇脫口反駁,安茜睜着眼睛說瞎話的本事是真好啊,繪聲繪色,情感代入,不知端的信以爲真。
安茜咄咄逼人:“我是不是說謊,你問問虞城就可以啊!”
轉而,她錯步走到他跟前,美眸緊緊地盯着他,“虞城,我知道你和尹流蘇夫妻一場,你不願意傷害她,可一直欺騙她,讓她活在自我和虛幻的世界裡,你不覺得是在耽誤她的青春嗎?”
天知道尹流蘇當時的心情有多氣憤有多懊惱,安茜不是白蓮花綠茶婊,她簡直就是一條毒蛇,蠱惑人的毒蛇。
事實,明明不是那樣的!
尹流蘇面色煞紅,憤懣不已,而結束安茜的妖言惑衆,只有陸虞城的態度。
就在她欲張口的時候,陸虞城突然轉過頭來。
沒錯,他面對的是她。
“尹流蘇,我們離婚吧。”
他的薄脣一開一合,字正腔圓,決絕又幹脆,不帶絲毫的感情。
一字一句,尹流蘇聽的清清楚楚。
“你說什麼?”
尹流蘇當時的感覺不外乎是陽光明媚的天空中驟然下起瓢潑大雨,而且是紅色的雨,恍惚以爲自己的聽覺出現了問題。
毫無徵兆。
陸虞城目光平靜的注視着她的眸子,再度道:“安茜說的沒錯,尹流蘇,你之前不是一直想要離開我嗎,現在我同意了,我們離婚。”
不單單是尹流蘇,現場一陣唏噓聲,震驚與不可置信。
主要是因爲平日裡,兩人的感情太好,雖然曾經有過質疑他們炒作的傳聞,一一被恩愛的鎮壓下去。
陸虞城沒有開玩笑。
意識到這個事實的尹流蘇,胸口發悶發慌。
剛剛和他耳廝鬢磨的男人,轉眼和她如此決絕,是真的嗎?爲什麼她覺得是夢呢?
陸正濤最先反應過來,重重的喝斥道:“混賬東西,你要離婚,早爲什麼不說,我這個當父親的不同意!”
“爸,你看到了,該說的,安茜都說了。”
陸虞城輕描淡寫的回道,俊美的臉上表情陰沉,捉摸不定。
尹流蘇不甘心的問:“陸虞城,你到黎川來找我的時候說過什麼?”眼中盛滿了柔情與清冷。
“不好意思,我忘記了。”
他低沉磁性的嗓音可以是迷人的,可以是傷人的。
她的心驀地一滯,睜大了清澈的眼眸,繼續道:“你說,無論安茜是否給你生過孩子,和我們的感情無關。”
“我說過,我忘了。”
“那你說的,讓我信任你的話呢?”
她知道,她太沖動了。現在不是做垂死掙扎的時候,她應該理智,睿智的處理問題,而不是把事情鬧大,弄的更加的不可挽回。
陸虞城沒有回答,安茜替他回答了,她曖昧的吐氣如蘭:“尹小姐,你年紀不小了,難道不知道男人的話是不可以相信的,尤其是在牀上……”
尹流蘇惡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她懂什麼!
她只不過是一個過了氣的舊情人,她如何會明白自己和陸虞城的感情,他們共同經歷的一切呢?
這個時候,陸歡歡跑了出來,添油加醋道:“尹流蘇,你要不要臉啊,我哥都已經不要你了,怎麼還死纏爛打!哼!”
她一下子成了衆矢之的,因爲陸虞城的態度,所有的人都站在了她的對立面。
她此刻孤立無援。
但旁人的指責,惡毒的話語,她都無所謂,她在乎的很簡單。
尹流蘇在夢境與現實中掙扎,轉眼她的目光落到對她露出勝利表情的安茜身上,不對,這是安茜的詭計,陸虞城不會這麼對她的!
她清清冷冷地望着他問:“是不是安茜用陸歡歡來威脅你,或者是其他的事情?”
眸中,仿若含着期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