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銀擡眼,盯着龍釋的眸子看了好一會。那樣簡單的快樂,好像只要她點點頭,他脣邊的笑渦就會一直持續下去。終是決定不拆穿他,繼續悶頭喝湯,若有所指地道:“很不錯,跟瑪麗亞做的一樣好喝。”
好像得了糖果的孩子,笑得眉眼都彎成了好看的月牙。龍釋支着下巴,饒有興致地看夕銀一口一口喝湯,神情愜意而饜足。
“你不吃嗎?”夕銀被看得有些彆扭。
“不餓。看着你吃就飽了。”龍釋淡笑着搖頭。
“油嘴滑舌。”夕銀嘟囔了一聲,又把注意都放在碗裡的湯羹。平淡卻很溫馨的場景,心中升起淡淡的滿足。
餐桌那頭,龍釋忽然開口:“老婆,戒指的事我會再想辦法,如果你這兩天要戴的話……”
“不用這麼緊張,無所謂的。”話未說完,就被夕銀打斷。
龍釋不語,站起身走開。過一會,神秘兮兮地來到夕銀面前:“把手給我。”
“幹嘛?”莫名其妙地把手放到龍釋溫熱的大掌中間。
忽然,龍釋亮出一支油性記號筆,“吱吱吱”“唰唰唰”,然後得意地把夕銀的小手舉起來:“怎麼樣?龍釋限量版的,僅此一隻,戴在你手上了。別再弄丟了。”
夕銀瞪了他一眼,使勁抽回手,把手掌翻來覆去看了幾遍,脣齒間擠出兩個字:“神,經。”
說完,湯也沒興趣喝了,大步回了房間。
龍釋訕訕地杵在原地,摸着記號筆努了努嘴,還以爲這招哄小女生都有用呢。還是別看韓劇了,專心研究他的食譜吧。
不多時,夕銀穿好衣衫下樓,像是要出門的樣子。
“這麼晚了還出去嗎?”龍釋邊收拾碗筷邊問。
“嗯,巡場子。”夕銀隨便地答着。
“其實幫裡的生意不用每天去看的,總是日夜顛倒對身體也不好。”龍釋還是忍不住叮囑,雖然這樣的話不知道說了多少遍,每次都只能換來白眼。
這次,夕銀卻意外地沒有反駁,只淡淡地點頭:“知道了,我辦完事會早點回來。”說完,帶上門,兀自
出神地撫摸着無名指上沒有擦掉的油性筆跡,歪歪扭扭的粗黑線條,中間還象徵性地畫了顆鑽石,忍不住勾起脣角,失神地笑。
暗夜流光,黑色的跑車在公路上飛馳,冬夜的寒風從車窗搖下的縫隙裡鑽進,清醒着人的意識。
“戛”一聲,敏捷地煞住,立刻有小廝模樣的人彎腰前來開車門。
夕銀踩着高跟的馬靴走下車,風衣衣襬被風揚起,張揚着卓爾不羣的氣勢。
“銀姐,焦函大哥叫我今晚跟你。”開車門的小廝恭敬地道。
夕銀偏頭看去,是個乾淨斯文的小男生,整齊到絲絲分明的短髮,衣衫平整,連個褶皺都看不見,怎麼看也不像混黑道的,倒像是參加畢業典禮的好學生。邊走邊問:“叫什麼名字?以前跟誰混的?”
男孩受寵若驚,亦步亦趨地跟在夕銀身後:“銀姐,叫我小米就行了。我以前跟墨哥的。”
“沈墨?”夕銀忽然轉身,揚了揚眉。
小米嚇了一跳,趕忙低頭,臉紅着稱“是”。
好害羞的男孩子。夕銀忍不住輕笑:“小米……叫蝦米還差不多。看你弓着腰不敢擡頭的樣子,就像河裡的蝦米。跟在我身邊,不用這麼拘謹,做好該做的事就行了。”
夕銀這麼一說,小米的臉更紅了,聲音輕到幾乎聽不見。
兩人邊說着,已經進了一家裝潢高檔的酒吧,男服務生熱情地上來招待:“兩位嗎?這邊請,想喝點什麼?”
夕銀大方地坐進沙發正中,雙腿自然優雅地交疊,手指比劃了下:“最好的酒,和最漂亮的小姐。”
服務生爲難地皺了皺眉:“我們這裡沒有小姐的……”
夕銀挑眉,嘲諷地瞪了他一眼:“別跟我說你這裡是做正經生意的?我來之前都已經查清楚了。你不懂,叫你們經理來。”
服務生無奈,只得回去找領班經理。經理只朝這邊看了一眼,就立刻垮下了臉,捏着手心犯難:“完了,黑龍幫的銀姐找上門了,雷老大又不在,怎麼辦……”
敲着腦門想了半天,忽然拍着桌子大呼:“有了,去找樂姐
來!”
燈光曖昧的角落,夕銀慵懶地靠在沙發裡,食指中指夾出一支菸。小米趕忙貓腰上前打火,又老實地坐回自己的位子上,藉着昏暗的光線偷偷打量夕銀。
若不是今天親眼所見,他真不敢相信偌大一個黑龍幫,現在居然是這麼一個柔弱女子在打理。明明是張揚跋扈的作風,可就連她抽菸的樣子,看起來都那麼楚楚可憐,好像吐出的每一層菸圈,都訴說着漠漠的哀愁。
神思被蹬蹬作響的高跟鞋拉回,燈光斑斕處,一身姿曼妙的女子向他們走來。步態搖曳生風,腰臀以上部位柔軟若扶柳,好像無骨的水蛇。
近了,小米看得幾乎呆滯,察覺自己的失態,忙羞愧地朝夕銀看去,卻發現夕銀竟然同樣的失神。心想這女人真是有魅力,連銀姐都看呆了。
卻見那嫵媚的女子腳步一滯,然後像只花蝴蝶一樣飄了過來,抓着夕銀的肩激動異常。
“樂樂……”夕銀扯了扯脣,終是吐出她的名字,“怎麼會是你?”
原來那嫵媚女子竟然就是三年不見的餘樂樂。她緊緊地抱着夕銀的脖子,眼眶翻涌着淚水:“你真的沒死……我就知道你不會這樣就死掉……我去參加了你們全家的葬禮……你這個沒良心的丫頭,害我哭得傷心死……”
“樂樂……”夕銀垂下了眸,一瞬間竟覺得內疚。一直以爲父母死後,自己就是一個人了,還有朋友掛念自己的感覺,很窩心。
餘樂樂放開夕銀,抹乾眼淚,就勢坐在她身邊:“剛纔經理說店裡來了個難纏的女人,叫我來應付。沒想到是你!快說,這三年你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這丫頭什麼都不說,連結婚的消息我都是從報紙上纔看到的,太不夠意思了。”
夕銀歉疚地低下頭:“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瞞着你,也是有苦衷的。你也知道我嫁了個黑道老大,所以現在我……”
話未說完,就被樂樂打斷:“我知道,黑龍幫的龍少嘛!我聽說過他,不過在報紙上看到時,才知道就是那晚你喝醉酒來接你的那個男人。真的好帥哦……”說着,又陷入花癡的遐想。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