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鳳聲沒什麼要緊事,跟着陳蟄熊一同趕往他的暫住地。倆人步行,途中經過一處公園,聽到潺潺水流,陳蟄熊提出要去湖邊休息一會,趙鳳聲笑道咱倆大老爺們,去公園裡花前月下,豈不是讓人誤認爲是基佬偷情?結果陳蟄熊只用腳踹了一下屁股,趙鳳聲立刻乖乖跑到前面領路。
“姓陳的,你胳膊不中用了,沒想到腳勁還跟以前一樣大,除了不能打飛機,其它也不影響啥啊。”趙鳳聲捂着屁股蛋子齜牙咧嘴道。
陳蟄熊本想再給他一腳,卻發現某人已經像兔子一樣竄出十幾米,收回長腿,陳蟄熊找到一處大石頭坐下,點了根菸,望着湖面倒映着亮銀般的月光,丹鳳眸子裡有種說不出來的愁緒。
“有心事?”既然陳蟄熊表現出心事重重的模樣,趙鳳聲也不好意思再跟他胡鬧,來到他的旁邊,學習起陳蟄熊的坐姿,開始變得一本正經。
“你今年多大?”陳蟄熊彈了彈菸灰,嗓音低沉。
“虛歲三十,幹嘛問這個?”趙鳳聲好奇道。
“我今年三十六,你見到別人哥長哥短,卻從來沒給我一句好聽話,就衝這個,揍你一頓也不算冤吧?”陳蟄熊平淡說道。
“啊?”趙鳳聲裝模作樣地瞪大雙眼,“你三十六?長得那麼年輕,我還以爲你二十**呢。”
陳蟄熊飽含殺機瞪了他一眼。
趙鳳聲訕訕一笑,明白這個蹩腳藉口糊弄不過去了,乾脆實話實說,“我這人記仇,記得咱倆剛認識那會,你說了我師傅壞話,還差點致我於死地,所以這聲尊稱,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或許等哪天我氣消了,才能換個稱呼,好不好,姓陳的。”
“小肚雞腸。”陳蟄熊笑着給出一個貼切評價。
“時間過得挺快,一眨眼的功夫,我就從二十歲的青蔥少年變成了中年大叔。說實話,按照我師傅的教誨,像你這種性格的人,不可深交,不可得罪,不可共事,可惜這三樣我都做了。”趙鳳聲感慨道。
“爲什麼?”陳蟄熊問道。
“你一不貪杯,二不好色,三不貪財,看似是位無可挑剔的好男人,實際這種人最爲心狠手辣,像什麼殺人犯,獨腳大盜,大部分都是這種性格。刀劍斧鉞勾,血骨殘肉吟,嘖嘖,想起來就瘮得慌。”趙鳳聲解釋道。
“你師父今年快八十歲了吧?在武雲市都悶了小半輩子了,他說的是幾十年前的江湖,如今在道上討飯吃的那些人,未必能將那些老理生搬硬套。善於惡,好與壞,往往都在一念之間,我救過人,也傷過人,你說我究竟是黑是白?”陳蟄熊搖了搖頭,對李玄塵的處事方式不敢苟同。
“行了,再說下去,咱倆就只能一個人走出公園了。”趙鳳聲尊敬師傅,不管陳蟄熊說的在不在理,他都得奉行孝道,站在師傅一邊。
“那就說說你的進展。”陳蟄熊不冷不熱說道。
“沒啥進展,天天圍着倆女人轉,接觸不到雷斯年的核心圈子,想要抓住他的把柄,估計得等到猴年馬月了。”趙鳳聲嘆氣道,轉而問陳蟄熊,“你呢?聯繫上雍城江湖太子,打算怎麼做?難道想快刀斬亂麻刺殺雷斯年?”
“想過,但是找不到機會下手。”陳蟄熊摸向褲腿附近剛買來的匕首,沉聲道:“天瑜前幾天給我通過電話,說雷斯年親自跑到英國,跟她見了一面。”
“說的什麼內容?”趙鳳聲眉頭一皺。
“高價收購天瑜手中所有股份,不同意,錢大寶的生命就有危險。”陳蟄熊腮幫鼓起,牙齒用力咬了幾下。
“當面威脅?按照雷斯年的作風,不會傻乎乎的放狠話吧?那錢天瑜呢,同意沒有?”趙鳳聲對於仇人表舅的行事風格還是略知一二,在外面,從來都是翩翩君子,怎麼會搖身一變成了江湖莽夫?
“我不清楚。”陳蟄熊五指抓緊匕首,聲音變得冷淡。
“難道他要度過什麼難關?否則不可能這麼冒失。”趙鳳聲自言自語道,猜測着雷斯年的一舉一動。
“如果再給你一個月時間,能夠將雷斯年送進監獄嗎?”陳蟄熊輕聲道。
“一個月?姓陳的,你別逗了,一年我都嫌短。”趙鳳聲冷哼道。
“你等得及,我卻沒辦法再忍下去了,不管雷斯年是不是真的會對大寶動手,都要防患於未然。”陳蟄熊悶聲道。
“你成功的機率,不會大於百分之一。”趙鳳聲篤定道。
“哪怕是零點零一,我都要放手一搏。”陳蟄熊斬釘截鐵道。
“你的命就那麼不值錢?”趙鳳聲恨鐵不成鋼,不懂姓陳的腦袋爲啥總是一根筋。
“其實……有個秘密,我不知道該不該告訴你。”陳蟄熊猶豫道。
趙鳳聲很少見到他優柔寡斷的時刻,好奇心越發洶涌,“咱倆是綁在一根繩上的螞蚱,曾經在省城是,現在在雍城也是,只要跟雷斯年有關,咱倆必須共進退。”
陳蟄熊用力抽了一口煙,“你記得我的出身吧?”
趙鳳聲一愣,隨後答道:“記得,京城張家,同父異母的弟弟,就是南魚北虎的張烈虎,這跟雷斯年有關係嗎?”
“有。”
陳蟄熊緩緩吐出一個字,“前段時間,我回了一趟京城,見到了張烈虎,順便坐在一起喝了頓酒。期間,他打電話時,談起了西北雷家,語氣似乎很有敵意,如果我沒聽錯,張家應該跟雷家,有仇。”
趙鳳聲瞬間一愣。
張家和雷家有仇?
往深處一想,雷氏集團強行收購泰亨,雷斯年跑到英國找錢天瑜,威脅她讓出泰亨股份,泰亨距離京城咫尺之遙,雷家和張家又是敵對關係。
難道這幾者之間,有着必然聯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