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街四害中,大剛看起來最強勢,實際上地位最低,亮子善謀,生子善斷,二妮就是一位橫刀立馬的猛公主,這三人他誰都惹不起。
大剛一沒文化二沒腦瓜三沒武力,甚至在男人最在意的腎功能上,也無法跟兩位兄弟一爭高下。平時只能仰仗自己年齡大的優勢,拿出老大哥的姿態,苦口婆心勸解着三頭倔驢做人不易的道理,只可惜二十多年來辛辛苦苦豎立起來的威信,還沒一泡尿的動靜大,誰也沒有因爲他的一句話而改變初衷,讓大剛不免有些挫敗感。
既然趙鳳聲鐵了心要去當緝毒戰線的無名英雄,大剛乾脆放棄了勸兄弟上岸的初衷,這個傢伙古板的就像是老街裡七八十歲的糊塗老爺爺,只要他認準的事情,哪怕磕到頭破血流,也要咬着牙關走到最後。
說好聽點,叫做有始有終。
說難聽點,跟以前桃園街分不清男女廁的傻濤子有啥區別?
大剛默默抽着煙,僅用拇指和食指夾住過濾嘴部位,擺出了多年來極爲罕見的高深模樣,吐出一口濃郁煙霧,沉聲道:“把二妮和三妮送回去以後,我帶點人過來,圍到M1裡三圈外三圈,看那幫犢子敢不敢跟咱同歸於盡。”
說起叫人,在武雲江湖風頭無雙的老街四害完全有資本大放厥詞。
趙鳳聲揉着因爲熬夜導致昏沉的額頭,微笑道:“你這不是幫我,而是害了那幫兄弟。他們幾乎人人都有案底,聚在一塊來到省城,我估計沒走出武雲就被一窩端掉,黑社會團伙非法聚會,指的就是咱們這幫惹是生非的傢伙,要不然滿街廣場舞大媽天天聚在一起,警察幹嘛不去查她們身份證?就算披荊斬棘能來到我的身邊,有用麼?毒梟們可不會跟你盤道問路掏刀子,上來肯定拿槍子伺候。還記得咱們早些年,幫人搶礦時遇到二哥那時的窘境嗎?一百多號人,愣是被五個人拿槍頂了回來,所以說人多並不見得有用,安心等信吧。”
“不就是槍嘛,我回去也拖人弄幾把,幹唄,誰怕誰啊!”大剛沉着臉道。
“三十歲的人了,省省吧。”趙鳳聲笑着搖了搖頭,“回去陪好嫂子和我兒子,順便照顧一下崔家,那就是你最大的功勞,對了,再替我去李爺爺那盡點孝心,買點糕點和水果過去,等我忙完這一段,咱們在武雲喝慶功酒,花的,我請。”
“你的話比亮子的還不能聽,一個比一個不靠譜。”大剛晃着大腳丫子,鼻孔冷哼了一聲。
“天快亮了……”趙鳳聲遠眺東方那抹微弱的魚肚白,喃喃說道。
早晨五點半,小雪醫生精心搶救下終於甦醒,面容憔悴,膚色蒼白,妝容被汗水沖刷的臉蛋依舊精緻,可臉上毫無生機,像是剛從鬼門關晃了一圈。
望着旁邊椅子上對自己目不轉睛的趙鳳聲,小雪錯愕道:“怎麼是你?”
“喝水嗎?”趙鳳聲微笑道。
“你不是經常溜冰嗎?難道不清楚毒癮過了以後的症狀?趕緊給我水,要大杯!”小雪還記得他昨晚要求自己陪伴吸毒時的場景,抿着乾裂的嘴脣,言辭一點都不客氣。
趙鳳聲接連拿了三瓶礦泉水,小雪鯨吞牛飲一樣全部喝掉,正當她用渴望的眼神討要第四瓶,趙鳳聲卻沒有再起身,耐心道:“你差點把命都丟了,不能暴飲暴食,飯要一點一點吃,水要一點一點喝,否則胃受不了,小心再推進搶救室。”
“大叔,怎麼感覺你已經四五十歲了?想泡我這種小女生,玩暖男那一套可沒有用,得玩浪漫,玩錢。”小雪對於趙鳳聲的善意嗤之以鼻道。
“泡你?”
趙鳳聲忍俊不禁道:“先去照一照鏡子,現在的你長成一臉性冷淡模樣,別說泡你,你來泡我都不見得答應,勸你還是先把病養好,別去想那些亂七八糟的。”
“我怎麼了?很難看嗎?”沒有一個女人不會在意容貌問題,小雪慌亂用手摸向臉頰,試圖掩蓋着覺得醜陋的部分。
“逗你玩的。”趙鳳聲笑的很欠揍。
“是你把我從那幫富二代手裡救出來的吧?我……是不是要對你說一聲謝謝?”小雪依稀能回憶起做出瘋狂舉動時的情景,對於將她救出虎口的趙鳳聲,多多少少心存一些感激,只是小雪自身的性格較爲偏執內斂,不好意思說出那些肉麻的話。
“無所謂,我只是想問你幾個問題。”趙鳳聲柔聲道。
“只要不是籍貫家人或者前男友的問題,我可以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小雪擡起眼皮道。
“第幾次玩喪屍藥?”趙鳳聲問道。
“第四次,或者是第五次?記不清了,腦子有點暈。”小雪撫摸着額頭,吸毒帶來的後遺症讓她腦子依舊有些眩暈感。
“喪屍藥都是由M1來提供的嗎?”趙鳳聲追問道。
“你該不會是警察吧?”在夜場遊離久了,勢必會變得膽戰心驚,小雪一臉警惕,身體不由自主往旁邊挪動。
“不是。”趙鳳聲搖頭否定,“你見過砸場子的警察嗎?其實我跟田浩正在談一筆大生意,需要做下有必要的市場調研,放心,這些答案你知我知,不會傳到第三個人的耳朵裡,假如你覺得不保險,也可以選擇不回答。”
“買賣毒品還搞市場調研?”小雪聽出了他的職業,驚得張開嘴巴。
“與時俱進嘛。”趙鳳聲眨眼笑道。
小雪用謹慎目光盯了趙鳳聲足足一分鐘左右,確定他說的是真話,又覺得救了她一命的大叔不像是要趕盡殺絕,才輕聲細語道:“M1有M1的規矩,任何藥品不能帶進場子玩,否則……”
“明白了。”
趙鳳聲聽出了她話裡的意思,爲了安撫情緒,打斷了她的答案,將臉靠近對方,慢條細理道:“你認不認識一個叫做符永偉的人?”
小雪臉色瞬間煞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