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人成長經歷和大腦思維不同,構成獨特的愛情觀和價值觀,乞求一位商界的豪門鉅子跟她至死不渝,確實太異想天開了。
風流是男人天性,無論身份,無論年紀,無論財富,極少有男人做到從一而終,別說一位叱吒商界的風雲人物,就連桃園街炸油條貌似忠厚老實的李叔都不規矩,經常跟旁邊賣煎餅果子的大嬸眉來眼去,屢犯屢改,屢改屢犯,桃園街裡時常回蕩起李嬸近似於殺豬式的叫罵。
所以趙鳳聲認爲十六的期望類似於海市蜃樓,扯淡。
兩人來到雍城,已經臨近黃昏,十六說有人來接,趙鳳聲害怕雷斯年親自出現,提出告辭。臨別時索要電話號碼,十六笑着問他是不是暗戀自己,趙鳳聲望着那張野性時尚的誘惑臉龐,說是,不妥當,說不是,又怕她自尊受到打擊,只好扯了一個慌,聲稱以後遇到遊隼蛋時可以賣給她,十六這纔將告訴他號碼,笑着說道怎麼也是救命恩人,來雍城以後儘管招呼,好酒好飯管夠,想要女朋友或者一夜情,也能滿足他的小小願望。
趙鳳聲尷尬笑道自己哪有錢娶媳婦。
十六讚歎着像你這種不要臉的傢伙很少見,抓個遊隼就敢收兩萬塊,不發財簡直天理難容,娶媳婦還不是手到擒來的小事?
趙鳳聲不知道她在罵自己還是誇自己,很知趣地灰溜溜告退。
這時已經沒有開往牛家村的長途汽車,趙鳳聲怕身份證會暴露自己行蹤,只好找了家洗浴湊合一晚,等到天矇矇亮,踏上了趕往牛角村的行程。
綠皮火車,拖拉機,步行,折騰了幾個小時纔回到村子裡。
跟村子裡熟悉的老人打着招呼,嗅着清新空氣,踩踏着佈滿羊糞牛糞的鄉間小路,趙鳳聲推開了牛老漢家吱吱扭扭的破敗木門。
“哥,你回來啦!”牛娃子停下手裡的斧子,擦了擦額頭汗水,擺出一張永遠都喜氣洋洋的憨厚笑臉,給人一種異常親切的舒適感覺。
“是啊,做飯呢?”趙鳳聲微笑打着招呼。
“哥你運氣真好啊,阿達早晨剛宰了只羊,正琢磨煮還是烤,既然你回來了,那就不用考慮了,肯定會烤着吃啦。”牛娃子嘿嘿笑道,不忘記擦拭掉嘴邊口水。
“爲什麼我回來就得烤肉?有啥區別?”趙鳳聲納悶問道。
“亮子哥說的,烤肉配酒最香,阿達喜歡跟你喝酒,當然會烤着吃啦。”牛娃子一一解釋着其中奧妙。
“怎麼都行,你先忙,我回屋換身衣服。”趙鳳聲招呼一聲,邁向窯洞。
還沒進門,就聽到一陣急促的咳嗽聲,咳中帶喘,呼吸困難,像是多年的大煙槍犯了肺病。趙鳳聲眉頭一皺,挑開簾子進門,看到了亮子正蹲在那裡渾身顫抖,雙手撐地,臉色煞白,地上還有一灘帶有血絲的嘔吐物。
“病了?”
趙鳳聲扔掉揹包,急忙將亮子攙起,感受着他瘦骨嶙峋的身板,起碼瘦了十幾斤。趙鳳聲把他放到牀上,帶有責備說道:“病了爲什麼不去醫院?嫌麻煩的話,叫牛娃子揹你,三十多歲的人了,一點都不知道輕重?!”
亮子從小就體弱多病,三天兩頭往醫院跑,到了青少年,身體狀況也沒能好轉,踢球沒力氣,打架總是抱頭鼠竄的那一個,成了老街四害裡戰力最渣的存在,甚至還沒二妮身體素質出衆。李爺爺說亮子母親懷孕時沒有養好胎,導致亮子體質虛弱中氣不足,身爲鄰居,不能坐視不理,曾經開過幾服藥,但都被亮子嫌難吃,丟進了下水道。
“老毛病,休息幾分鐘就好了,幹嘛大驚小怪,弄得跟小情侶之間談戀愛一樣。”郭海亮虛弱笑道。
“你死了,老爹老孃我得替你養,老婆孩子得我替你帶,最後還得哭一鼻子,聲淚俱下得罵你不仗義,沒準你小子不知足,拖夢說老子不厚道,還給你燒倆紙做的嫩模,我他媽不嫌累啊!”趙鳳聲爆着粗口叫罵道,可誰都能聽出他話裡的關切意味。
“咳嗽能咳死人?我怎麼覺得你像是在詛咒我?”郭海亮笑道。
“你看看你那張臉,再方點就能放到麻將裡當白板用了,咳嗽怎麼了?好多大病都體現在咳嗽上面,你以爲鬧着玩呢?”趙鳳聲雖然說話極衝,可還是幫他蓋好了被子,順便弄好了四個角。
“大夏天的,你想把我熱死?”郭海亮不耐煩地掀開被子。
“我去找李爺爺討要些補中氣的方子,再叫牛大叔給你弄點土特產補一補,大蔥生薑多吃一點,俗話說冬吃蘿蔔夏吃薑,吃多了準沒錯。估計你是水土不服,再加上窯洞陰氣和溼度大,導致身體不適應,先搬到磚瓦房裡休養幾天,看看情況再說。”趙鳳聲連赤腳醫生都算不上,只能按照肚子裡那點墨水開出簡單的治療方法。
“你不是急着要去雍城?我這老毛病沒事的,忍一忍就過去了。”郭海亮拒絕了他的好意。
“行了吧,就你身體那點底子,伺候完媳婦就剩半條命了,發燒都能在醫院住一個月,怎麼去雍城?沒準在拖拉機上就顛到翻白眼了,我可不想黑髮人送黑髮人,大老爺們坐到靈堂裡哭?想一想就丟人。”趙鳳聲沒好氣道。
“我只是咳嗽而已,你已經連續幾句話把我往火葬場送了,攤上你這種兄弟,病不死也得被你氣死。”郭海亮拿紙巾擦掉嘴邊污漬,相當無語。
“那句話怎麼說來着?關心則亂嘛。正好中午牛大叔弄羊肉,你多吃幾口,補一補,以後煙和酒是不能碰了,每天十點睡六點起,多吃清淡少吃肉,我做你的私人護士,時刻做好監督工作。”趙鳳聲摸着胡茬,制定好治療方案。
“有你這麼厲害的護士?還這麼醜……”郭海亮望着他那張長滿鬍渣的臉龐,嘆了一口氣,頗有些遇人不淑的無奈。